蕭張貼著墻壁無力的坐了下去,剎那間淚流滿臉。是的,張叔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蕭張心里一直視張叔為恩師,甚至為父親。
雷戰虎沉默,任由蕭張緊挨著墻壁,無聲的哭泣。
蕭張足足哭了有大半個小時,才突然站了起來,用衣袖狠狠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態度很堅決的說道:“不慎,我必須去看看張叔。”
雷戰虎沒有反對,拍了拍蕭張的肩膀,“我帶你去,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悲傷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殺害老張的兇手,繩之以法。”
蕭張什么也沒有帶,領著雷戰虎下山。坐在馬車上,蕭張問道:“神捕,看過張叔之后,我能不能去他遇害的地方看看?”
這顯然是一個違規的要求,不過雷戰虎略一猶豫就答應了他,律法也不外乎人情,該放能放寬的地方雷戰虎自然會放。快到天罪城的時候,又一只真元信鴿在馬車邊盤旋。
他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速速看過之后,臉色劇變。幾鞭子狠狠抽在馬背上,一路風馳電掣的朝城里呼嘯駛去。
蕭張忍不住問道:“神捕?發生……”
“又有三起命案!一個受害者是停尸房的老職工,老張就是停在那里等候土葬,現在老張的尸體也離奇的失蹤,跟馬莉蓮一樣,停尸房里就留下受害者殘缺不全的尸體。另外一個受害者是馬莉蓮的母親,死狀跟馬莉蓮幾乎一模一樣,還有一個是馬莉蓮的哥哥。”
蕭張聽得一陣無語。雷戰虎更加無語,此刻城主府的那些頭兒恐怕已經是暴跳如雷,連續兩起命案之后,緊接著又是三起命案,短短一天之內,雷戰虎的轄區就出了五宗人命案,這還得了。接二連三的命案肯定壓制不住,消息很快就會散播開來,到那時,雷戰虎也是絕對的回天乏術,這事一旦驚動玄武王,恐怕即刻就會弄的滿城風雨。
果然很快雷戰虎就接到了來自城主府的真元信鴿,從雷戰虎難看的臉色不難推測出肯定是被狠狠的臭罵了一頓。十幾分鐘后,雷戰虎和蕭張就趕到了停尸房,偌大的停尸房里只有寥寥數人。
仵作還是開始給老張驗尸的那位,看到雷戰虎,很是糾結的說道:“大人,受害者跟老張遇害的情形大同小異,全身沒有別的傷痕,只是胸部到腹部被撕開,內臟扔的到處都是。”
另外還有幾個人也在命案現場,調查老張命案時的兩個城主府精英護衛也在,其中一位對雷戰虎使了個眼色。雷戰虎心領神會,隨意抬頭瞄了一眼,果然又看到了幾個血腳印。
易罡宇和冰兒一直跟著,大家都以為他們兩人是衙門的新進捕快,跟著雷戰虎來辦案的,所以也沒有人理會。
兩人也樂得輕松,對易罡宇而言,他雖然主要目的是要從雷戰虎那里拿到一點有用的線索,但能夠跟著一起看雷戰虎辦案,無疑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至于蕭張,也是跟著雷戰虎進來的,不認識的都以為他是雷戰虎的收下,所以也沒人阻攔。
蕭張一進門,鼻翼就快速的翕動著,眼睛更是四處張望。血淋淋的停尸房蕭張并不覺得害怕,相比起來,雷戰虎火焰焚燒的右手給他的感覺要恐怖的多。
兩名精英護衛在畫像完畢之后,已經讓仵作把四散的內臟放回了受害者的體內,因此雷戰虎和蕭張只在地面上看到了幾大塊暗褐色的血跡。蕭張在一塊血跡前蹲了下來,湊近用鼻子聞了聞,抬頭說道:“神捕,有一股肉類高度腐爛的惡臭味。”
停尸房內的幾人聽蕭張這么一說,都仔細的聞了聞,除了濃重的血腥味和糞便味,并沒有聞到肉類高度腐爛的惡臭味。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不會錯的,我跟垃圾打了幾年交道,這種味道絕對錯不了。”蕭張站了起來,走到受害者的身邊,凝視著胸腹之間那一道巨大的傷口,皺眉說道:“這是撕裂傷,而且肯定不是動物造成的。”
仵作“咦”了一聲,對蕭張這么肯定的判斷似乎有點不滿,“那你說說是什么造成的?”
蕭張搖頭,伸出兩指在傷口邊緣按了按。“我也說不上來,這種傷口需要一定的智慧才能弄出來。據我所知,還沒有哪種動物能做到如此準確無誤。您看,從傷口的上下寬度來看,他是胸口先被撕裂的,而且正好從胸骨之間撕開,然后才撕裂到腹部,可見兇手是按照從上到下的順序撕裂他的,我想動物應該沒有這么清晰的思維能力吧?”
蕭張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那名仵作卻面子上掛不住,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某個人撕裂了他?”
“我沒這樣說,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蕭張牽掛著張叔的尸體究竟去了哪里?對這事也就不再過問,但雷戰虎幾乎問遍了當時停尸房附近的人卻是一無所獲,目擊者也因為過度驚嚇導致休克被送進了醫館,根據那方面的回復,至今還在昏迷中,什么時候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安排好停尸房的事情,雷戰虎又帶著三人火急火燎的趕赴另一個命案現場。這一次蕭張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等,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馬莉蓮的母親和哥哥是怎樣恐怖的一個死法?
雷戰虎進去了不到一柱香時間的樣子,就一臉懊惱的走了出來。回到馬車之內,“呯”的一聲關上車門。看到雷戰虎這個樣子,蕭張很知趣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
雷戰虎一拳砸在窗戶上,惱火道:“我帶你去老張遇害的地方。”
老張命案現場的捕快都撤了,室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幾根用來攔截好事者的紅繩交叉的攔在門前,風一吹“呼啦啦”的響。
蕭張下車默默的走進室內。雖然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但室內的血腥味并沒有完全散去,墻壁上、地面上到處都是黑褐色已經干涸的血跡。
蕭張一走進去,就站在臺子邊發呆,一動不動。
雷戰虎只是默默的站在門邊看著,他知道蕭張正在默哀,心里的難受和悲痛不是三言兩語的安慰所能消融的。
良久,蕭張緩緩的在室內走動起來,一會兒盯著墻壁死看,一會兒趴在地上睜大眼睛似乎在仔細的尋找什么?一會兒又蹲在臺子邊上,圍著臺子的邊沿上下左右的轉換著視線角度。
雷戰虎沒有去打擾他,剛才在停尸房的一番言論,讓雷戰虎對蕭張刮目相看,他雖然沒有細問,卻大概猜測的到蕭張這方面的知識應該都來自老張和垃圾堆里撿來的各種書籍。
“張叔也是被撕裂胸腹致死的嗎?”蕭張問道。
“嗯,跟停尸房的受害者幾乎一模一樣。”
“當時臺上放的尸體是馬莉蓮?”
“是的。”
“神捕,請問你有火折子嗎?”
“有。”雷戰虎轉身跑到門外從馬車內拿來幾個火折子,遞給蕭張,問道:“你發現了什么?如果光亮不夠,我找人送來火把。”
蕭張燃起火折子,蹲在臺中間位置,示意雷戰虎也蹲了下來,用火折子在臺子的邊沿仔細的尋找著,忽然他停了下來,對準一處有點異樣的痕跡觀察了一會,把火折子遞給雷戰虎,道:“你看看這痕跡是什么?”
雷戰虎轉換角度的看了幾眼,驚聲道:“這是被人抓出來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