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和小女孩陪著舞女,一同回到了她的房間。
舞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惶惶不安地小聲念叨著:“……這下可怎么辦……”
“剛才發生了什么?”小說家端著一杯水遞給靠坐在床頭的舞女,“如果不介意的話,您可以跟我們說說——剛才站在那院子里的好像是裘克先生吧?”
舞女抬起頭來:“你怎么認識他?”
“……剛才我在入戶廳里喝酒的時候跟他打過招呼……”
小女孩的眼睛瞪了過來:“你又喝酒?”
小說家攤了攤手:“……你不是在彈琴嗎,我怕打擾到你,所以沒有跟你說——而且這次我可沒喝醉。”
這時小說家突然想到,自己在跟哭泣小丑談話的過程中,哭泣小丑似乎一直心不在焉……以及他的那一句:“今晚的壽星可真漂亮。”
而他心不在焉的時候,目光似乎一直緊盯著院子里跳舞的人群,而那時,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個人——就是舞女。
“瑪格麗莎小姐,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看起來很需要幫助。”小說家將頭轉向了仍在哭泣的舞女,“裘克先生說自己也是新來的。看樣子,他好像認識你……”
“……他當然認識我。”舞女接過小女孩遞來的紙巾,輕輕擦拭臉上的淚痕,和花成一片的妝容,曾經漂亮的臉蛋,現在卻寫滿了狼狽,“我來到這個莊園之前,一直在喧囂馬戲團工作……還有雜技演員麥克,野人穆羅,微笑小丑瑟吉,和哭泣小丑裘克,他們都是馬戲團里的成員。”
舞女嘆了一口氣,然后開始了敘述:“我雖然出生在荷蘭,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將我托付給了德國的叔叔和嬸嬸。我一直和他們生活在湖景村。”
這時小說家愣了一下:“湖景村?”
舞女點了點頭:“怎么了?”
“……哦,沒什么……我去過那里。”
“真的嗎?”舞女有些意外,“那你就應該會知道,那里的居民都以捕魚為生。可是從小到大,每天早起捕魚都令我感到非常厭倦……而剛好,那段時間有一個名叫“喧囂”的馬戲團在湖景村暫時駐扎了下來,我天天都會去看馬戲表演,覺得很有意思。”
“那段時間里,我認識了微笑小丑:瑟吉——那里的小丑們都染著一頭紅發,可是我覺得,只有瑟吉最英俊。舞臺上,他活潑開朗,妙語連珠。和他交談時,才發現他跟隨著馬戲團的漂泊,去過很多地方。于是在他的話語中,一切都變得很新奇。”
“漸漸的,我越來越喜歡他,并嘗試與他交往。可是叔叔和嬸嬸們并不同意我們之間的感情——后來,馬戲團要走了。我知道,我的歡樂也即將結束。”
“但是瑟吉又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讓我加入馬戲團,然后跟他們一起走。”
“我喜歡學習跳舞,馬戲團的主人伯納德先生也肯定過我在舞蹈方面的天賦,還有馬戲團里的動物們……我那時就在想,或許成為一個馴獸師,或者舞蹈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小說家猜測道:“所以你就跟著微笑小丑和馬戲團,離開了湖景村?”
“是的……這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舞女神色沮喪,“作為馬戲團的頂梁柱,瑟吉總能為人們帶來歡聲笑語,大家都覺得我跟他很般配,而我也樂在其中。可是……后來我才發現,瑟吉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紳士……他嗜酒成狂,每次酗酒之后都會對我大打出手……那時我的背上、脖子上全是傷痕。他還攔著我給家里人寫信,不讓我離開……”ωωω.ΧしεωēN.CoM
小女孩和小說家都皺起了眉頭。
小說家:“真是太可惡了!”
舞女繼續說道:“我唯一的安慰,就是一直非常關心我的哭泣小丑裘克。每當我和瑟吉吵架,他都會安慰我,并替我包扎傷口。”
“可是有一次,我和瑟吉爭吵之后,立刻跑進了裘克的帳篷,并揚言寧愿跟裘克在一起,也不要跟他繼續過下去。”
“瑟吉自持是馬戲團的頂梁柱,向來看不起那些不如他的人……他就像是……想要證明一些什么似的……他偷走了一瓶麥克制作‘炸彈’雜技球所用的鏹水,并悄悄把它們加到了裘克用來化妝的顏料里……裘克因此毀了容。”
小說家瞪大的眼睛——原來裘克臉上的古怪傷痕是這樣來的。
【雖然他被鏹水灼燒的皮膚面積不算太大,但那種滋味真令人不敢想象……——小說家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