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莊園里依然靜謐如初,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許多房間都還亮著燈,燈下是一個又一個輾轉難眠的靈魂。
大副將古董商的尸體交給了入殮師,接著便徑直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他離開之后,入殮師戴起手套開始為古董商入殮。
經過了仔細的檢查,他發現古董商并沒有受到任何致命的外傷,真是奇怪,或許她是死于某種疾病——古董商臉色白得發青,嘴唇也是烏紫色。
難道她是得了肺結核?歐洲人像瘋子一樣熱愛這種優雅的病,難道中國人也喜歡?想到這里,入殮師搖了搖頭,按緊了自己的口罩——對于他而言,被尸體傳染可不是什么優雅的事。xしēωēй.coΜ
其實只要入殮師想的話,完全可以通過解剖尸體來找出死因,但他拿起刀的那一刻又猶豫了——如此近乎完美的尸體實在難得,他有點舍不得將其剖開。
【做好清潔工作,將血液和多余的氣體都抽出來,注入消毒防腐劑,給她把衣服整理好,化上妝——我要把她放在房間里……
希望多保存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下一個可以入殮的人之后,再把她埋掉也不遲。
下一個會是誰呢?維克多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謝天謝地,幸好大家都走不出莊園,現在我只需要耐心等待……——入殮師日記】
做好消毒之后,他開始查看著古董商腰上的傷痕,令他感到慶幸的是,這具尸體除了這里,再沒有其他的瑕疵。
不過衣服被血跡弄臟了,應該拿去洗一下,再把劃破的口子補上……入殮師這樣想著,又開始解古董衣領上的扣子。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門再一次被敲響。
入殮師皺起眉頭,十分煩躁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此時已近凌晨,他實在想不通今天怎么老是有人來煩自己。
他將白布蓋在棺材之上,遮住古董商的尸體,然后站起身來前去開門。
剛剛打開,擊球手直接從外面擠了進來——這個家伙從來不怎么考慮別人的感受。
“卡爾先生。”擊球手的英文因缺乏交流而顯得十分生硬,“……前幾天在廚房里,我看到你和維克多先生了。”
入殮師原本不滿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擊球手的話使他有些愕然:“……什么?”
“當時你手里拿的那個注射器里裝的東西——我想買。你打算賣多少錢?”
聽到這個,入殮師變得更加愕然且有些慌張:“……什么注射器?”
“喲,卡爾先生失憶了。我來幫他回憶一下——”擊球手滿臉嘲諷,他捏著嗓子模仿入殮師小心翼翼的語氣,“——‘維克多先生~~我非常需要你這樣的朋友,你也一樣需要我,不是么~~請讓我為你注射一點點水合溴化物~~你就可以永遠安靜地陪伴在我身邊~~別害怕嘛,不會有一點痛苦的~~呵呵~~掙扎也沒有用,根本不會有人來廚房~~哎,你手上怎么有道傷?~~哦,小狗咬的呀~~嘖……算了,還是等你把傷養好了再說吧~~不然你的身體就不夠完美了~~……’——哎,卡爾先生,我也是頭一次聽到你說這么多話哎——怎么樣?考不考慮賣一些給我呀?”
入殮師臉色蒼白,他顯然沒有料到這樣的事會被發現:“……你要這個干什么?”
“……與你無關,你就說賣不賣吧。”擊球手的聲音充滿了威脅,“你知道維克托膽小不敢說出去,但我可不一樣,如果你再在這里磨磨唧唧,我就把這事兒告訴莊園里的所有人!”
入殮師難得地有些氣惱:“……隨便。那天我們說的話只是朋友之間的商量罷了。”
“朋友?維克多先生現在可不敢再把你當朋友。”擊球手皺著眉頭,看上去兇神惡煞,他手中拿著從不離身的棒球棍,尤其是他這種易爆易怒的狀態,實在很讓人擔心他會將別人的腦袋當成棒球。
入殮師沉默。
“行吧,不賣算了。”擊球手看著依舊沉默的入殮師,等了一會兒之后終于失去了耐心,轉頭向門外走去。
“……甘吉先生。”
身后傳來一聲冷冷清清的呼喚。擊球手轉過頭來,卻發現,不知何時入殮師手上已經握住了一支裝滿液體的針管。
擊球手警惕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入殮師口罩之下的嘴唇微微一勾:“甘吉先生,我們來做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