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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入甕的司馬修

    一支人馬,在晨色之中,往成都急急行軍。只等近了,為首的一個沉默文士,才抬了頭,有些失神地看著面前的蜀州大城。
    “司馬軍師,到成都了!到成都了!”
    “我等要破蜀州了!”
    六七千的涼卒,皆是放聲狂吼。從涼州出發,一路翻山越嶺,又用計繞開了平蠻營,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真到了……”司馬修靜靜吐出一句,聲音里聽不出悲喜。
    “軍師,軍師的徒子韋秋先生,智計無雙,已經取了成都,守住了數座城門!只等軍師入城!”
    “好。”司馬修仰起臉,看著成都上空的晨色。約莫要入了冬,天色變得越發地暗沉。
    蜀州空虛,破了成都之后,只等涼州大軍殺來,夾擊再破峪關,則入蜀之戰,便算徹底穩了。
    徐布衣要回防救援,伐涼大軍也會被擋住。而在暮云州那邊,有滄州妖后的牽制,那個跛子是不敢動的。
    此計,趨于完美了。
    “入城!”
    “軍師有令,大軍入城!”
    司馬修負手而立,看著涼州的士卒,如狼似虎一般,往成都城沖去。
    ……
    廬城之外,徐牧很是不舍。
    “文龍也要親自去?”
    “不得不去。”賈周臉龐平靜,起手朝著徐牧拜別,“主公放心,司馬修已如甕中之鱉。我此去,便是捉鱉獻主。”
    “并非是我過于謹慎,而是這一次的機會千古難得。若是再生出意外,司馬修遁逃回涼,我蜀州大略休矣。”
    “主公,廬城的戰事雖然已經平定,竇通也帶了人去取溫狼城。但主公需小心,涼州大軍,必然會朝著主公殺來,擋住主公入涼的腳步。”
    “如今的光景之下,柴宗那支奇軍,主公可以用了。是守是退,又或者深入涼州腹地,我知曉,主公的心底,已經有了打算。”
    徐牧沉默不語。面前的軍師,已經留給了他,最好的一場布局。
    “若是平蠻營堪用,能擋住司馬修的退路,晁義那邊,我會讓他迅速回援,相助廬城。”
    “拜別主公。”
    “此番,由我賈文龍,親手抓住這頭涼州狐貍!”
    只說完,賈周起手長揖,繼而,拄著拐杖走入了馬車。在后的樊魯,也點起了五千人的長伍,迅速跟在馬車之后。
    “文龍,小心!”
    徐牧仰著頭,看著馬車離去。縱然萬般不舍,但他明白,賈周并沒有說錯。有司馬修在,他要攻克涼州的戰略,是何其艱難。
    ……
    蜀州,峪關。
    接到情報的陳忠,臉色滿是駭然。
    “陳將,怎么了?”
    “司馬修奇襲成都,已經入城了!”
    “陳將,這如何可能,山上可有平蠻營——”
    “平蠻營先中計,再中伏,已經被擋在了后面……我留一千人馬,爾等留守峪關,務必小心為上。”
    “陳將,外頭可還有涼人的先鋒營。”
    “并非涼人的先鋒營,是司馬修用來牽制峪關的。軍師不日會回峪關,爾等務必配合軍師,殺退城外涼軍!”
    “陳將,那你——”
    “某帶四千人,要立即趕回成都!”陳忠轉了身,看去成都的方向。這一次,應當算是兩州的頂級軍師,最為兇險的一次較量了吧。
    不過,還是有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那位晁義,果然是主公設下的奇軍。
    “啟程!”
    一時間,陳忠心情激蕩,領著四千的峪關將士,往成都的方向奔去。
    在成都附近的韓九孫勛,為了戴罪立功,心切無比。此刻的韓九,身子上尚還有大傷,被伏擊的那一波,若非是親衛死戰,他早已經中伏慘死。
    當然,以他的想法,是很純粹地中了奸計,失了城關,而非是什么毒鶚軍師的布局。
    “春宵夜里涼啊,三娘手打燈籠盼我來。只等雨散云收,三娘把眉兒皺……”
    “韓哥,又唱媚三娘呢?”
    “不唱一輪,怕沒機會再唱了。”
    這一句,讓旁邊的孫勛,一時默不作聲。連著跟隨的陳鵲,也沉默嘆了口氣。
    便如四方流水,終歸要匯到成都里。水流洶涌的前兆,卻還是平靜異常。平靜到讓善于度勢的司馬修,恍惚之間,產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直至有人喊他,他才沉默地抬了頭。
    “拜見老師!”韋秋急急走來,跪地而拜。
    “起來吧。”司馬修的臉龐上,難得露出笑容。對于面前的這個徒子,不管怎樣,他心里是真喜歡的。
    “蜀州的事情平定之后,隨我回涼州,做個二席。以你的才學本事,要不了多久,便能坐鎮一方了。”
    聞言,韋秋更加激動。卻一時之間,又想到了什么。
    “愧對老師,成都王宮……到現在也沒攻下。”
    司馬修無悲無喜,“王宮的事情,我收到情報了。我倒有些好奇,一個怎樣的少年,領二千之軍,能把你死死擋住。”
    “可知其名?”
    “聽說叫小狗福,原先是布衣賊的莊人。”
    “這是……甚的名字。如此看來,徐布衣終歸是有遠見的,早在暗中養將了。”
    “不過,請老師放心,這垂髫小兒,已經快抵擋不住了。”
    司馬修并沒有立即答話,沉默抬頭,環顧著成都城的四方。
    離開涼州之時,他一直在和自家主公說,此行會涉險。其中的意思,并非是什么平蠻營,也并非是什么小狗福,而是怕被人做局。
    尋常人,他根本不會擔心。哪怕是東方跛子,他也有辦法擊破。他所擔心的,只有一人。
    這人,并非是徐布衣。而是傳言中,已經死去的毒鶚。
    神交之人,相殺許久了。
    成都將入冬的寒風中,司馬修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徑直往王宮的方向,沉步走去。
    ……
    蜀州之外,離著峪關還有一段很長的路程。一支急行軍的長伍中,有一馬車,被簇擁在其中。
    賈周半閉著眼,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已經昏睡。直至許久,他才睜了眼,眼睛里滿是凌厲的殺意。
    他已經足夠小心,即便是各路回援的大軍,都等到司馬修徹底入了成都,再作啟程。
    他費盡心思,不惜動搖蜀州根本,而定下的這一計,為的,便是讓入甕的司馬修,死在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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