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陣!吾金卓帶頭沖鋒,殺入敵陣!”
只以為蜀人有了破綻,按耐不住喜色的金卓,再也忍不住,親率近萬的人馬,往蜀陣的西面缺口,撲了進(jìn)去。
當(dāng)然,他亦不忘派出快馬,通知其他方向的同僚友軍。
“破蜀第一功,乃長陽人金卓是也!”騎在馬上,金卓仰天怒吼。
……
“若是換成申屠冠,我等行此手法,估摸著要被罵成傻子。”立在樓臺,徐牧往西面看去,嘴角露出笑容。
在旁的小狗福,亦是如此。
“韓幸,你覺著能吃多少人。”
“主公,這事情并非多多益善。若是一時穩(wěn)不住,陣內(nèi)大亂,常勝再趁機(jī)出大軍,恐大事不妙。若按我說,七八千之?dāng)?shù),主公可以閉陣了。”
“與我想的一樣。”徐牧呼了口氣。只要第一步成功,那么,接下來便有了機(jī)會。
“對了小韓幸,你先前說,圍殺了金卓的人馬后,當(dāng)做什么?”
小狗福的臉龐上,露出與年紀(jì)不符的沉穩(wěn)。
“當(dāng)有兩計(jì)。其一,若金卓是貪生怕死之輩,便用他作為肉餌,再引來其他的北渝軍。多殺幾波的話,無需突擊北渝營地,北渝大軍的士氣,將慢慢破碎。當(dāng)然,若常勝知曉,定然不會讓我等如愿。”
“其二呢?”
“其二,是趁夜易甲,想些法子,掩護(hù)易甲的人馬,突襲北渝本陣。到那時,見著本陣有失,圍陣的北渝人,勢必會有不少,退回本陣拱衛(wèi)。”
徐牧沉默了會,“這支突襲的人馬,能否回來?”
“自然能,所謂突襲北渝本陣,鬧的,便是一個陣仗,迫使圍陣的北渝人回救。到了那時候,圍勢一解,主公當(dāng)立即回返,趁機(jī)配合后方的東方小軍師,吃下申屠冠的人馬。”
小狗福沒有托大,想了想又開口。
“當(dāng)然,我所說的都是順利之勢,若是計(jì)謀不順,常勝有了防范,主公當(dāng)以退守為主。”
“明白了。”徐牧露出笑容,伸出手,習(xí)慣性地摸了摸小狗福的腦袋,卻又忽然覺著不對,面前的少年,不知覺間,已經(jīng)成長為西蜀的棟梁了。
“便如你之計(jì)。不過眼下,你我便一起看著,看這位北渝的金卓老將,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小狗福拱手抱拳。
西蜀大陣西面。
此時,入陣的金卓,還并未發(fā)現(xiàn)大禍。他只以為,此番破陣殺入,將是一場奇功。
“快,我等破了蜀人的拱衛(wèi),要不了多久,四方的友軍同僚,都會齊齊殺入!諸位啊諸位,可都立了大功——”
正說著,金卓忽然頓住聲音。他聽見,便在后方不遠(yuǎn),一下子響起了嘈雜至極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聲聲的慘叫。
“這是怎的?”金卓無端的臉色一驚。
“金卓將軍……大事不好。我等破陣的入口,那些退去的西蜀盾營,不知為何,忽然涌來了成千上萬。那些個馬車輜重,也跟著都推了過來。”
“金卓將軍,蜀人要合陣了!”
“胡說八道,這四面八方都是火勢——”金卓喘著大氣,抬手怒指前方。卻突然發(fā)現(xiàn),在前方打起來的陣陣火勢,不知何時,一下子被滅掉。
金卓怔在當(dāng)場。瞬間明白了什么,急急勒馬調(diào)頭。這殺入西蜀大陣的位置,分明是那些蜀人,特意給他們空出來的。
“快,立即退出去!”金卓驚聲大喊,由于過度緊張,以至于整個人的聲音,都變得更加嘶啞。
“老將軍,已經(jīng)合陣了,我等出不去了!”
金卓顫著身子,看著后方,發(fā)現(xiàn)跟著進(jìn)來的人,不過是六七千余。而現(xiàn)在,在他們的周圍,已經(jīng)是漫天的蜀卒,怒吼著提刀殺來。
大功沒搶到,反而是入了埋伏。
“無道蜀賊,欺我一老朽之人,算何本事!”金卓抬頭怒喊。
這一句,傳入徐牧的耳里,讓徐牧更加冷笑。
戰(zhàn)場廝殺,哪有什么尊老愛幼之談。相反,當(dāng)初在恪州戰(zhàn)死的蔣蒙,反而更有一份大將之風(fēng)。
再者說了,是你自個貪功冒進(jìn),蠢到了家。
“傳令,殲殺。”徐牧面無表情。
“主公有令,圍殺金卓本部人馬!”
在合起來的蜀陣中,早已經(jīng)憋著一股氣的蜀卒,越來越多沖殺而至。
“虎將軍,莫吃了,敵人入陣了!”
聽見這一句,原本還在吃灶食的司虎,急急拖了斧頭,狂喜地往前沖去。
在他的心底,軍功等同于銀子。銀子越多,家里的媳婦大兒,便會越高興。
“殺啊,搶銀子啊!”
司虎沖入陣中,掄著巨斧,將一個騎馬的北渝都尉,劈得慘叫倒地。
“敵將,可識得蜀南人趙小舟,汝的狗頭——”
喊話的一個西蜀裨將,被司虎揪了起來,直接往后扔去。
“虎哥兒,你他娘別殺了,主公要活的!”倒地的蜀南裨將,抬頭罵罵咧咧。
司虎鼓著眼睛,喋喋不休幾句后,拖著斧頭一路往前,直直朝著金卓的位置,繼續(xù)沖去。
騎在馬上,金卓肝膽俱裂。入埋伏的驚恐,被圍殺的敗勢,現(xiàn)在倒好,他更是知曉了,面前拖著巨斧的蜀人巨汗,是傳說一頓八個小孩的西蜀虎將軍。
“親衛(wèi),親衛(wèi)!”
聚過來的數(shù)百個親衛(wèi),在司虎和一幫子蜀卒的配合下,立即被殺了個七七八八。
金卓面色痛苦,急得一口老血吐出,整個人墜馬倒地。
“成功了。”徐牧收回目光,終于松了一口氣。當(dāng)然,這終歸有一份運(yùn)氣在,若是換成其他的大將,說不得還要費(fèi)一番功夫。
“小韓幸,接下來便交給你了。”
“主公放心。”
……
北渝本陣,收到情報(bào)的常勝,苦澀地抬起手,揉了揉額頭。都到了這種時候,那位徐蜀王,還能出這么一樁好計(jì)。
“軍師,現(xiàn)在怎辦?”
“另派一人,去截防蜀陣西面。”
“當(dāng)派何人?”
常勝沉默了會,“我起用一人,河北五良的解瑜。”
解瑜,即是河北五良的老二,素有智謀。
“我總覺得,這西蜀除了跛人之外,似還有其他的大智之士,在暗中相助徐蜀王。”
“軍師,西蜀的毒鶚和清鳳……都死了。”
常勝垂頭皺眉,“但愿是我想多。這天下,大謀者當(dāng)如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