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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節 走自己的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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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八十二節 走自己的路(1)
    張恒一頭扎進故紙堆里,不斷的翻閱著那些擺在架子上的文檔,希望能從這些東西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想要從一堆枯燥的記錄中找出少府衙的運轉軌跡和黑暗中的那點事情,即使是后世的那些專業的查賬也會感到頭疼,更何況張恒這么一個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知識和訓練的iǎ人物?
    然,張恒不是廷尉府的官員,他來少府不是來反腐的,他是做事情的。
    所以,倒也不需要拿到少府貪腐或者中飽ī囊的證據。
    他需要知道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軍需物資從長安起運,一直到邊關軍隊接受,在這其中的程序和步驟。
    然后,他就能對癥下
    只是要想從這滿屋子足足有十幾萬冊文檔中,找到他想要的東西,談何容易?
    在檔案里翻了一個時辰之后,張恒不得不放棄這類似堂吉訶德般的舉動。
    很顯然,張恒知道,他要的答案很可能就藏在這些竹簡之中。
    但,人力有時窮,靠他個人的能力,要完成這個工作,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當然,他也可以動用太子劉據給他的權力,從大農令或者丞相府調人過來幫忙,那樣的話,只需用一個下午,張恒覺得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然而……
    動用太子的特權,調查少府,很可能會拔出蘿卜帶出泥。
    想想那些過去曾經擔任過少府令的大臣……前廷尉趙禹,現廷尉杜周……
    “這是蔣太子上海打老虎啊……”張恒自嘲的笑了一聲,少府的特殊地位注定了這個衙即便出了天大的簍子,也只能暗中消化,內部處理,甚至一個不好,就要引發整個少府系統的反撲。
    王安石變法為什么失?。?br/>     還不是動了權貴階級的nǎi酪?
    商鞅為什么會被車裂,還不是他曾經得罪過太多貴族!
    張恒相信,只要他敢走出明面調查少府的那一步,那么他就等著被人圍攻致死吧。
    那些家里曾經有人在少府當過官的,那些前任和現任的少府官僚,還有跟少府系統糾纏在一起,盤根錯節的長安列侯階級,絕對會把他撕成碎片。
    蔣太子上海打老虎,最后打了自己的臉。
    他張恒可沒有蔣太子那個地位和身份,現在也不是民國,所以,可以想見,他一動,就是必死。
    直到此時,張恒才明白劉據何以給他這么大的權柄。
    是因為假如劉據不給他那些權力,那么他別說在這里一個人翻著竹簡了,怕是連少府的大都進不來。
    張恒也明白了,為何少府敢不將他和太子劉據放在眼中。
    是因為他們有恃無恐!
    他們認定了張恒跟太子都不可能拿他們有辦法!
    他們認定了,離開了他們的配合,不管是他張恒這個洗馬也好,還是劉據那個太子也罷,都將束手無策!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難倒我?”張恒冷笑一聲。
    “可惜……你們錯了……”
    “我是孫猴子,生下來就是要大鬧天宮的主!”
    張恒扔下手里的竹簡,他知道,再看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即使能找出那些東西,也未必能真的如劉據所愿,把這個差事辦好。
    來自少府的阻力,將會讓他寸步難行。
    既然如此……
    “我就砸碎這個現行體制,另立一個機構!”張恒握著拳頭道。
    在現有的體系中去做事情,那么,張恒假如不向少府和涉及這個事情的各衙妥協的話,很顯然,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雖然說,政治的真諦就是妥協。
    但……
    這是張恒在官場上的第一個差事,不辦的漂漂亮亮,讓所有人都無法可說。他將來憑什么在官場上立足,又憑什么去踩著別人上位?
    官員的權威從那里來的?
    還不是從做的事情中來的?
    當年,張湯不過是一個刀筆吏出身,但卻以廷尉之職,架空了包括丞相在內的三公,政令皆出于其筆下。
    而石慶貴為丞相,但在涉及軍國大事的時候,天子劉徹卻連討論的機會也不給他,直接放他病假……
    所以,在官場上,有時候官職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光鮮的外表而已。
    若有威望和權柄在身,便是一介布衣也能左右朝政。
    若沒有威望和權柄,你就是天子,也不過是一個傀儡。
    既然張恒已經不想再在這個少府經營了上百年的黑幕中找出什么,他當然也不會繼續在這里待下去。
    “洗馬,少府令有請!”張恒才出檔案館的大立刻就有兩個身穿著千石官府的官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張恒笑了一聲。
    先前,他親自拜訪,對方不給臉,這會想起來給他面子了……
    晚了!
    “請轉告少府令,下官尚要回去復命,就恕不打擾了!”張恒拱拱手,極為瀟灑的揚長而去,空留下兩個尷尬之極,面面相窺的官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九卿相邀,竟然還有官員敢拒絕……
    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撓了撓頭,這兩人中的一個才笑道:“年輕人嘛,有些火氣是正常的,他以后慢慢的會明白的!”
    他才不相信那個年輕的洗馬在這么點時間里就能抓到他們衙的把柄。
    就算退一萬步,抓到了又能如何?
    法不責眾!
    參與這個事情的又不是只有少府……
    真要查起來,這從長安到地方,得掉多少腦袋?
    便是天子,面對這樣的事情,也無可奈何,只能不疼不癢的責罰兩句,頂多摘掉幾頂官帽。
    再者說,這少府是天子的少府,關系到了漢室的名譽。
    查少府不就可能會查出天子這些年uā費的錢帛嗎?
    那些東西要是擺到了明面上,天子必然顏面掃地,天子的面子沒有了,這滿朝上下,誰能好過?
    “走啦,走啦,我們回去報告明府吧……”另一人笑嘻嘻的道,對于這個事情,少府上下雖然緊張,但卻沒有什么危機感。
    反正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
    那些在少府做過事,當過官的三公九卿,列侯貴戚,能眼睜睜看著少府被人欺負嗎?
    “這個洗馬叫張恒,是南陵人!”此時,少府令王安卻在聽著自己手下帶回來得情報
    “這些吾都知道了,說重點!”王安揮了揮手,他本來不過是少府衙在淮南郡的主官,去年朝廷洗牌,原來的少府杜周光榮出任廷尉,這空下來的位子,自然是有無數人在爭奪。
    但他命好,恰好有一個弟媳fù是長安東宮掖庭令的妹妹。
    而東宮就是長樂宮,里面住的是皇后衛子夫。
    有了這層關系,通過弟媳fù的努力,最終少府的權柄落在了他的腦袋上——少府雖然是九卿,但跟其他衙不同,它既要接受丞相府和內朝的指導,但同時,它的上級是皇后。
    因此,除了天子之外,皇后也有任命少府的權力。
    這就跟一個家庭里面,男主人能任命管家,nv主人也能任命管家一般。
    所以,對于長安官場上的事情,王安還不是很熟悉。
    所以,他才沒聽說過張恒的名字。
    “諾!”手下點點頭道:“明府,此人除了是南陵一個土財主之外,同時還是搜粟都尉桑弘羊的孫nv婿……”
    “哦……”王安臉上lù出鄭重的神
    人的名兒樹的影,桑弘羊縱橫官場數十載,始終屹立不倒。
    即使王安現在跟桑弘羊在理論上是平等的關系,卻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另外,據屬下所知,這個張洗馬,同時還跟太仆蘇武、奉車都尉霍光,尚書令張安世等往來甚密,關系非同一般,霍奉車之nv如今據說就在此人家中……”
    王安一聽此話,臉è頓時大變:“唉,險些誤了大事!”他一拍自己的大uǐ就站了起來。
    王安可以不怕太子劉據。
    那是因為他知道劉據一時半會奈何不了他。
    但是……
    無論奉車都尉霍光,還是尚書令張安世都是一言可以決定他命運的人物。
    這大概就是現官不如現管。
    “好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本官要親自去接待一下這位張洗馬才是!”無論如何一個能跟霍光,張安世,蘇武乃至于太子都有親密關系的人物。都是應該好好jiā好,不該得罪的。
    而且,一個跟這么多貴卿有良好關系的人。
    想來也是個明白【道理】的人。
    既然對方能守規矩,何苦莫名得罪一個惹不起的人物?
    這時候,他派去請那個叫張恒的洗馬的兩個官員回來了。
    “張洗馬呢?”王安看著這兩人問道。
    “走了……”這兩人躬身回答道:“明府,看樣子,我們是得罪透了這個洗馬了!”
    言語間卻沒有太多緊張的味道。
    反正在他們看來,這件事情,即使鬧翻了,鬧到最后,也跟他們沒關系,就算上面要打板子,也是打在少府令身上……
    “哎呀!”王安頓時捶iōng頓足:“這下麻煩了……”
    “明府,不過是一個太zǐgōng中微不足道的iǎ洗馬,何來麻煩?”一個官員好奇的問道。
    雖然,歷代太子潛邸之中,常常能出一個在日后大名鼎鼎的權臣,像是先帝之于晁錯,當今天子之于衛綰。
    然,卻也只能出這么一兩個了。
    絕大多數太子的身邊近臣,在太子當上了天子之后,就會泯然眾人。
    “此人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洗馬那么簡單,他還是桑弘羊的孫nv婿,霍光、蘇武等人的忘年jiā……”
    “啊……”那兩個官員面面相窺,竟有了些慌張了。
    太子拿少府沒辦法,但桑弘羊、霍光卻是能把他們這些iǎ吏玩的yù仙yù死,生不如死的主!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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