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再喊“action”的時候,李楊驍就知道,自己剛剛那段話沒白說。
葉添明顯比之前演得好太多了,起碼沒再自嗨一般地又哭又喊了。
導演見他上道了,便走過去又點撥了幾句。再試了兩遍,雖然最終的效果還是不盡如人意,但總算沒那么讓人出戲了。
葉添看上去也已經發揮到自己的演技上限了,再試下去,估計也不會有多大突破。
導演便喊了“收工”,話音剛落,劇組頓時沸騰一片,紛紛擊掌歡呼,還有不少人大喊著“殺青嘍”。
副導演對著喇叭扯著嗓門朝大家喊:“今晚8點殺青宴準時開始,大家按時到啊!”
李楊驍看著吵吵嚷嚷的人群,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有幾個劇組里的工作人員走進來,拿著紙和筆找他索要簽名和擁抱。李楊驍一一答應了,認真地在紙上寫了自己對他們的祝福。
最后過來的是那個影迷學弟胡奕,他把收好的機器貼墻邊立著,走進來對李楊驍說:“學長,要我幫忙收拾嗎?”
“嗯?”李楊驍扭頭說,“謝謝,不用了,東西不多,馬上就好了。”
“那學長……”胡奕撓了撓頭說,“也幫我簽個名吧。”
李楊驍詫異道:“哎?她們小姑娘湊熱鬧也就罷了,怎么你也要簽。”
“你是我偶像嘛……當然得要簽名。”
李楊驍笑了笑,直起身說:“拿過來吧,紙呢?”
“就簽我衣服上吧,我跟組的時候總穿這件衣服,簽這上面比較有紀念意義。”學弟說著,背過身對著李楊驍。
“簽衣服上啊……等我做個心里建設啊”,李楊驍笑著說,“有點手抖,怕簽壞。”
“沒事兒,簽壞了就更有意義了,獨一家。”
李楊驍被逗笑了,甩了甩筆,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筆還回去:“簽好了。”
胡奕接過筆,又接著說:“對了學長,我在管一個小眾的影視論壇,想把你之前拍的那些作品放上去,行嗎?”
李楊驍說:“可以啊。”
“真的啊?”胡奕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偷心》和《迢迢》都能放?”
“放吧,本來也是要放網上的,只不過后來那些網站地址都失效了而已,現在有地方重新傳,我感激你還來不及。”
胡奕把笑全掛在臉上,有些感染到李楊驍,再加上外面歡呼雀躍的打鬧聲,讓他的心情也變得不錯。
李楊驍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他打算等人都走光了,自己好好逛一圈片場,然后再趕去殺青宴。反正他也不需要回酒店換衣服。
畢竟,這是他拍的第一部完整的電視劇,拍了三個多月,跟劇組的工作人員朝夕相處,等到真正殺青這天,反而有種不真實感。
片場的人陸續一批批走掉,外面的聲勢逐漸小了一些。李楊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又拿起了那本不知被翻過多少遍的劇本。
那劇本已經被翻看得很舊了,邊角處略微翹起,里面的每一頁都潦草地記錄著他臨時冒出的各種想法,也記錄著他跟羅子茗打交道的這三個月時光。
他挺喜歡羅子茗的,就像十木說的那樣,他吊兒郎當、偏執、任性,像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但他天真赤誠,不喜歡做律師就瀟灑地走掉,被趙可研拒絕就咧嘴大哭。
劇本里的最后一頁,羅子茗辭掉了律所的實習,也告別了趙可研,他申請了國外的學校,去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攝影系。
十木曾經跟李楊驍聊過這個角色,她說,劇本里很多人都獲得了成長,但直到最后羅子茗也沒有長大,因為成年人的世界遍布荊棘,前路漫漫,但很少有人有勇氣在岔路口拐彎。
十木說,但她不舍得讓羅子茗長大,現實中沒有人可以永遠天真,但小說里卻可以。茹毛飲血的成年世界,就讓趙可研和季雙池去并肩戰斗吧,至于羅子茗,就讓他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少年吧。
羅子茗真幸運,李楊驍當時想。
“楊驍哥,跟劇組的車回酒店嗎?”有工作人員趴在門口問他。
李楊驍被打斷思緒,放下劇本說:“我不回酒店了,一會兒直接去殺青宴。”
“還看劇本啊楊驍哥,你別走火入魔了啊。”那小姑娘揶揄道。
“多謝提醒啊。”李楊驍也笑道。
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李楊驍拿起來,遲明堯發來了信息:“戲拍完了?”
李楊驍回復道:“拍完了,一會兒就要去殺青宴了。”
很快一條語音發過來:“別跟劇組的車走了,我去接你,已經在路上了,有點堵車,別急。”
李楊驍對著手機笑了笑,回道:“嗯,不急。”
外面逐漸安靜下來,由于今晚劇組全員都要參加殺青宴,大家史無前例地散得飛快,不到半個小時,偌大的拍攝場地就不見人影了。
李楊驍拿著劇本走出去,繞著拍攝場地走了一圈。律所辦公室、羅子茗的房間……幾乎所有的室內戲都是在這里拍攝的。他徐徐走過這些場景,回憶著拍攝這些戲份時的情境。
今晚就要首播了,李楊驍感覺到內心隱約有一絲忐忑。平心而論,這部戲對他來說并不算一個很大的挑戰,他演得挺走心,結果也還算滿意。但還是有些忐忑。
播出之后,觀眾的反應會是什么樣的?他們會喜歡羅子茗嗎?他們又會不會喜歡李楊驍?明天的李楊驍會是什么樣子的?下個月的李楊驍又會是什么樣子的????.??Qúbu.net
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似乎又站在了一個新的起點。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畢業和江朗籌備《陌路狂想曲》的時候,被通知出演《水邊高地》的時候,這種感覺都曾涌現過。
前路就像被模糊的彌天大霧籠罩著,隱約能看見遠處熹微的晨光,卻不知在到達之前會發生什么——會踩到暗渠嗎?會遇到野獸嗎?
以前的李楊驍喜歡未知,但現在的他卻不可避免地有些害怕。
李楊驍慢悠悠地溜達完一圈,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他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算著時間,遲明堯大概還有一會兒才過來,空蕩蕩的片場一暗下來,便讓人聯想到恐怖片里的場景,李楊驍打算出去走走。
他把手機揣到褲兜里,不緊不慢地走出劇組大門。但走了沒幾步,斜側方突然沖出來一個急匆匆的人,李楊驍避之不及,肩膀跟那人結結實實地撞到一起,有些吃疼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人匆忙地瞟了他一眼,說了聲“抱歉”,很快就走沒影了。
干什么這么著急?李楊驍皺了皺眉,沒想太多,繼續朝前走。但走著走著,猛地回過味兒來,一摸褲兜——果然,手機沒了!
“操。”李楊驍低低地罵了一聲,回頭四處看了看,哪還有那人的蹤跡?他快步跑回剛剛被撞的地方,氣喘著往一邊看去,打算朝那人剛剛走的方向追過去。
但還沒抬腳,就聽見片場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楊驍哥。”
那聲音蕩在偌大的片場,隱約帶了些的回音,乍一聽有些瘆人。
是葉添。
他站在昏沉沉的片場,臉上的表情隱在黯淡的暮色里,叫人看不甚明晰。
瘦弱的男孩子站在空空蕩蕩的片場,這個場景莫名讓李楊驍心里泛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你怎么在這里?”李楊驍定了定神,問他。
“楊驍哥,你在找手機嗎?”葉添舉起一只手——手里拿著的,分明是他的手機!
李楊驍沉聲問道:“怎么會在你這里?”
葉添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很無辜的聲音說:“明堯哥剛剛給你發消息了,是一條語音,我開不了鎖,聽不到。”
心里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李楊驍已經開始盤算著不要手機直接跑掉的可能性了,但他微微側頭,余光一掃,看到正朝他靠過來的兩個人!
兩人明顯來者不善的樣子,這讓他的心臟猛地向下一沉——看來跑是不可能了。
他來不及跟葉添廢話,快步朝他走過去。
也許是沒料到李楊驍會這樣做,又也許是被他身上不常見的戾氣嚇到了,葉添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
李楊驍逼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領口:“是陳瑞叫你這么做的?他在哪兒?”
葉添咽了咽喉嚨,看上去有些緊張:“他、他……”
沒等他說完,李楊驍就伸出另一只手,從葉添手里用力奪過自己的手機,然后松開他的領口,趁身后那兩個人離他還有幾步的距離,他一閃身躲到了最近的那間休息室里,并且反手鎖上了門。
他后背靠著門,拿著手機解了鎖,指尖微微有些發抖。
他看到了遲明堯上面發來的那條語音,雖然很想知道里面說了什么,但已經來不及聽了。
打字太慢了,他做了個深呼吸,迫使自己鎮靜下來,然后打開和遲明堯的對話框,語速飛快地低聲說:“我被陳瑞堵了,現在在片場左數第二間休息室,門已經反鎖了,葉添和陳瑞的人都在外面,你多帶幾個人過來。”
這話一口氣說完,由于太過緊張,他咽了幾下喉嚨,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個不停,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他掃視著這間休息室,想找出什么可以防身的東西,但卻什么都沒看到。
“砰——”身后的門被誰踢了一腳,發出一聲巨響。李楊驍的后背貼著門,感受到這一腳的力道,身體跟著震了震,心臟也重重地跳了一下。
遲明堯快到了嗎?他慌亂地想,現在到哪了?
“砰——”又是一腳。
他帶人了嗎?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話,過來會不會有危險?李楊驍情急之下想到這一點。
他頓時覺得自己蠢透了,為什么要在第一時間給遲明堯發消息?他單槍匹馬過來會比自己的處境好多少嗎?難道要拖著他一起下水嗎?明明應該報警才對啊!
李楊驍拿出手機,手指按住那條語音——還在撤回時間之內,他用那只抑制不住發抖的手指,點了撤回。
他在開車,應該沒看到這條消息吧。李楊驍想。
慌亂之中,他又想起遲明堯曾撤回的那條消息——撤回的那句,到底說了什么呢?
他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想問遲明堯的事情也太多了。他甚至都沒有說過喜歡他,事實上他的確喜歡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所有的心情都因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而波動不已——曾經有一段時間,他都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心動了,但現在這種心情卻如反噬一般來勢洶洶,比當年還要猛烈許多。真是不可思議。
“砰——”門被踢響了第三次,李楊驍的身體又隨著震了一下。
他意識到此時此刻擋在這扇門前毫無用處,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考慮到報警很可能會激怒門外的人,他離開那扇門,朝屋子里走了幾步,撥了110,然后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壓低了聲音把眼前的情況告訴了警察。
“踢什么踢!”門外傳來一道暴戾的聲音,那噩夢一般的嗓音是李楊驍再熟悉不過的——是陳瑞。
“篤篤。”踢門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敲門聲。
陳瑞隔著門,溫和地對他說:“楊驍,在里面嗎?”
李楊驍低頭又掃視一圈,然后看到了倚在墻上的滑板——只有這個了,雖然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場,但好歹算個鈍器。他走過去,把滑板握在手里。
外面的聲音又傳過來:“楊驍,好久不見了,你開門,我們好好敘敘舊啊。”
李楊驍緊盯著那扇門,依舊沒吭聲。
“從哪敘起呢?”陳瑞不緊不慢地說,“要不,從那部《愛偏離》開始吧?楊驍啊,你當年拒演的時候,可是很干脆啊。”
李楊驍的手緊緊握住滑板,瞳孔倏地縮緊——《愛偏離》?那不是當年畢業時他拒掉的那部劇嗎?陳瑞怎么會知道他跟這部劇有關系的?
“你說巧不巧,那部戲就是我投資的。當年片酬一加再加,你可是都不為所動的啊,怎么現在就跟了遲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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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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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