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六點,李楊驍被昨晚定好的鬧鐘吵醒了,他摸索著關掉鬧鈴,又賴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趿著拖鞋走到窗邊,他扯開窗簾朝外看了看。已是七月盛夏,天亮得很早,草木蔥郁,霧霾散盡,又是一個晴天萬里的好天氣。
遲明堯還在熟睡,剛剛鬧鐘響的時候,他皺著眉翻了個身,表情頗有些不滿的樣子。李楊驍倚著窗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起身走了。
他不打算叫醒遲明堯——幾個小時前他們聊了很多事情,遲明堯聊了兩年前,他則講了大學時候和江朗拍戲的時光。黑暗提供了很好掩護,讓他們只能看清彼此的輪廓,還有一丁點透露著真誠的目光,這樣朦朧的氛圍尤其適合談心,以至于他們都變得有些話多。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感覺——如果不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遲明堯,說不定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就像梁思喆和曹燁一樣。毣趣閱
但醒過來之后,當這個想法再次冒出來,他又覺得自己有些想太多。就算在最志得意滿的時候遇到遲明堯,他們至多也不過會成為泛泛之交吧?——而且很可能是背地里互相看不上眼的那種。想到這里,他又覺得有些好笑。
李楊驍洗完澡,從衣櫥里翻了幾件衣服出來,一件一件碼到行李箱里。收拾到一半,躺在床上的遲明堯迷迷糊糊地出聲了:“幾點了?”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啞,帶著濃重的睡意。
“嗯?六點多了,”李楊驍回頭看了一眼,“你睡吧,我一會兒該去劇組了。”
遲明堯摸過手機,迷蒙著一雙眼看了看:“這么早。”
“不早了,快兩個小時的車程呢,”李楊驍直起身,“一會兒你出門之前,把那兩張照片放我桌子上就行,回來我自己釘上……”
話還沒說完,遲明堯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啞著嗓子打斷他:“我記得你沒給我講那部電影吧?”
李楊驍沒說完的幾個字又給噎回去了。
他還以為,昨晚那番談話怎么著也跟“推心置腹”沾上點邊兒,哪想到遲明堯睡醒了就不認人,還揪著那個劇本不肯松口。
只是這照片落到這少爺手里,八成幾年之內是討不回來了,李楊驍不動聲色地翻舊帳:“我那個二月份就給到你的硬盤呢?”
遲明堯背靠在床板上,醒了醒神,無辜道:“在我家里啊,上次微信讓你去拿,你不是拒絕了么?”
那哪是要他去拿硬盤啊?分明是喊自己去侍寢!李楊驍想起那條微信就怒從心中起,他再一次被遲明堯的沒臉沒皮深深震驚了,一聲不吭地繼續收拾行李箱。
遲明堯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也懶洋洋地下床了。他做了跟李楊驍一樣的動作,走到窗邊,看了看天氣,然后“嘩啦”一聲拉開了整扇窗簾。
外面天光大亮,剎那間驅散了屋子里有些沉悶的氣息。
“你也有起這么早的時候?”遲明堯經過身邊的時候,李楊驍隨口問了一句。
遲明堯回頭看他一眼,說:“很稀奇么?”
李楊驍半蹲著整理衣服,說:“挺稀奇的。”
遲明堯走進衛生間,撂下一句“那只能說明你跟我睡得還太少”,便合上了門。
李楊驍蹲在行李箱旁邊,橫豎覺得一口氣窩在胸口:這熊孩子腦子轉得挺快啊,一大早話還沒說幾句,口頭上都占自己兩次便宜了。他琢磨著怎么也得把這便宜占回來。
李楊驍把行李箱收拾好,拎起來感受了一下重量,然后放到門邊。
遲明堯正洗完澡,圍著浴巾走出來,問:“現在就走?”
李楊驍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說:“我差不多換上衣服該走了,你就隨意了,沒事兒,我家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遲明堯打斷他:“不是我送你去么?”
李楊驍錯愕道:“啊?”
遲明堯看著他:“不然我為什么起這么早?”
李楊驍活了二十多年,破天荒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那個……劇組也沒什么好玩兒的,今天排得戲也挺無聊,你要是有事兒的話……”
遲明堯言簡意賅:“我送你。”
李楊驍眨眨眼,“哦”了一聲,然后從桌子上拿過煙盒,摸了一根煙出來,點著了,想抽兩口壓壓驚。
遲明堯走到沙發邊,抓過自己昨天穿的那件黑襯衫,盯著看了幾秒,皺了皺眉。
李楊驍倚著門,將遲明堯臉上劃過的微妙表情盡收眼底,心道:還真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啊……
他笑了笑問:“自己穿過的衣服還這么嫌棄?”
遲明堯看了他一眼:“有酒味兒。”
李楊驍走過去,彎腰把煙摁滅了:“要不我找找我這里有沒有你能穿的?”
遲明堯立刻把襯衫扔回沙發,說:“好。”
李楊驍估摸著遲明堯的身材,怎么著也得比自己大一兩個碼,他很快從衣櫥里扒拉出一件之前買大了沒來得及退掉的牛仔褲,回頭扔給遲明堯:“試試這個能穿么?”
然后又回過身繼續翻找上衣,但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合適尺碼的T恤。李楊驍只能放棄,隨手拿了一件問遲明堯:“180碼的T恤,能湊合穿么?”
遲明堯已經穿好了牛仔褲,裸著上身說:“我不喜歡穿碼小的衣服。”
李楊驍有些無奈地一屁股坐到床上,說:“那怎么辦啊……我沒有大碼的衣服了,要不你試試唄?說不定還能起到突出肌肉的效果……”
遲明堯很干脆地拒絕:“不穿。”
“那你干脆裸著算了,”李楊驍兩只手放在身側,撐著床開玩笑道,“這么好的身材,不秀一下可惜了……”
他話說到一半,遲明堯突然站近了,站到他面前,一根手指勾住他的T恤領口,朝外扯了扯:“這是上次曹燁幫忙買的那件?”
“嗯?”李楊驍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這件T恤大概是合適的——那天被潑了一身酒后,遲明堯打電話讓曹燁幫忙買了一件大碼的T恤,李楊驍當時腦子里還閃過一個念頭,想著遲明堯大概是怕紅酒順著衣服洇到自己的牛仔褲上,特意囑咐曹燁買稍大些的衣服,可以遮一下。當時當地,由于遲明堯好心幫了自己,李楊驍心里還感慨了一句“沒想到這少爺還能想這么周全”……只是那晚后來發生的事情,就讓他有點不忍回想了。
李楊驍之后回到家,把這件衣服扔到洗衣機里洗了一通,就沒怎么穿過。后來偶然有一次穿錯衣服,發現有些不合適,他脫下來看了一眼尺碼,先是被牌標驚了一下——沒想到這么不打眼的一件T恤居然價格不菲,再一想是曹燁買來的,順著就想到了那晚發生的事情,一時鬧了個面紅耳赤。
這件衣服后來就靜靜地躺在衣櫥一角,被李楊驍閑置了。他偶爾穿著當睡衣,都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太奢侈。
“這件也是穿過的,你確定要穿?”李楊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T恤。
遲明堯還是用食指勾著T恤的領口,勾出好大一截,簡直有點春光乍泄的意思:“穿過幾天?”
“昨天剛穿。”
“那脫下來吧,我穿。”遲明堯松了手,把領口彈回了李楊驍漂亮的鎖骨上。
“成。”李楊驍沒在意這個充滿了挑`逗意味的動作,他二話不說,利落地拽著領口把T恤脫了下來,塞給了遲明堯,又很快換上了剛剛從衣櫥里拿出來的那件。
遲明堯把T恤套到胳膊上,衣服穿到一半,看著正在整理衣服的李楊驍,意味深長地說:“突然想到,這件T恤還挺有故事的。”
“哎!”李楊驍就怕他再提這一出,趕緊抬頭接上了話,“還穿不穿了你?”
遲明堯笑了笑,穿好衣服,沒再說什么。
出門的時候,遲明堯很自然地拖過拉桿箱走在前面。他一身暖灰色的T恤配水磨藍的牛仔褲,本來是挺普通的大學生裝扮,硬生生穿出了走路帶風的男模氣質。
李楊驍走在后面,看著他的背影腹誹道:誰能想到這副軀殼里面裝著一個熊熊燃燒的熊孩子之魂啊……想著想著,又把自己給逗樂了。
坐在車上,李楊驍有種難得放松的感覺,跟遲明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車開至半途,還下去買了早餐。
遲明堯還是那樣,看起來人五人六,說起話來卻沒臉沒皮,把不動聲色地耍流氓這招玩得很溜,有時候會讓李楊驍覺得有點招架不住。
但李楊驍愈發覺得,自己并不反感遲明堯,相反他覺得遲明堯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就算偶爾被耍了,也談不上生氣。跟遲明堯相處,讓他想起一句話:玩兒的就是心跳。
甚至車子快開到劇組的時候,李楊驍竟然產生了一種感覺,希望這輛車永遠地開下去。這樣,自己也就永遠不用下車,面對跟導演的爭執、其他人的目光、同行之間的虛偽交際,以及過往一切所造成的爛攤子。而這些,都是他“入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想清楚了一點,自己再也沒辦法回到那個地下酒吧了,那里只有導演和攝像師江朗、燈光師小眠、化妝師佳琦……還有很多出于熱愛而不計報酬的學弟學妹們。那只是一個再小型不過的劇組,它很純粹,把所有人都聚攏在一起,是一方安全的世外桃源——沒有資本的摻和,沒有票房的壓力,也沒有各種圈子的虛浮爭搶。但,美好是因為封閉,這太殘忍了。
而現在他要真正“入行”了,那個圈子對于他來說有著極大的誘惑力,運氣好的話,他會獲得很多關注——誰不希望自己付出的心力獲得更多認可呢?
只是這也意味著,他需要去適應這個圈子了,不能總是做著那個固執、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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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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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