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區。</br> 雖然說是一個區,實際上只是一顆很小的星球。</br> 零區和一區原來同屬于綠源星系，零區是星系中資源最豐富，位于星系中央的那顆星。</br> 一區如同環形的護城河,把零區嚴嚴實實地護衛的其中。</br> 程沐筠和仇琮，搬進了分配給他們的住所。</br> 說是住所，其實也是一處占地面積極為廣闊的莊園。</br> 零區住的人更少，所有人都有資格揮霍土地資源干任何事情。</br> 倪真為了表示禮賢下士，對仇琮十分大方,一揮筆就給了仇琮無數財產，從地產到人。</br> 黑色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豪華車隊駛入其中。</br> 程沐筠透過車窗玻璃，看到排列在兩旁，行禮的傭人。</br> 開車的是和莊園一起分配過來的管家,以一種職業且禮貌的語氣,介紹著莊園的一切。</br> “莊園內，所有的植物都由花匠親手打理,不會出現其他星球用機器人修建植被的那種上不得臺面的方式……”</br> “遠處是莊園專屬的種植區和養殖區,也都是專人負責養殖,沒有機械化參與……”</br> 總之，就是一句話,一切都是由人工打理,不會出現任何不高貴的機械化的東西。</br> 進入屋內后，程沐筠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br> 他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很好聞,讓人忍不住去全身放松下來。</br> 程沐筠看了一眼管家，問：“請問，這是什么味道？”</br> 沒想到,管家只是瞥了他一眼，仿佛沒有聽到任何問話，眼神中禮貌帶著些高高在上的輕蔑。</br> 程沐筠懂了，他不過是個e級的ega，根本沒有資格向管家問話。</br> 他也不介意，親熱地拉了拉仇琮的手，“我好想知道呢。”</br> 仇琮：“……”</br> 他看向管家，“什么味道？”</br> 管家立刻禮貌地鞠躬，“啟稟大人，是香薰的味道。”</br> 程沐筠沒再多問，垂下眼睛。這不是香薰的味道，因為在星港上，以及來的路上開窗之時，他都聞到了同樣的氣味。</br> 很淡，一般人分辨不了，但瞞不過藥劑師的鼻子。</br> 不過，從這個管家口中，應該是問不出什么東西來的，只得再想辦法。</br> 接下來的三天，程沐筠和仇琮仿佛被倪真遺忘一般，又在莊園內無所事事地度過。</br> 每日不過是四處逛一逛，參觀零區各類奢靡無度的場所。</br> 程沐筠和仇琮，是分開參觀的。</br> 理由很簡單，有些地方，程沐筠是不能去的，他如今只能算是仇琮和裴一航的附庸，只能去娛樂區商業區等無關緊要的地方。</br> 不過，程沐筠倒是摸清楚了他貼身傭人舒喬的性格。</br> 舒喬是個a級的ega，按道理也是不能住在零區的，但他有人擔保，并且愿意從事服務行業，便得到了永居資格。</br> 舒喬不喜歡程竹，覺得他是個一無是處的菟絲花，但工作所迫，還是得時時刻刻陪著這廢物。</br> 今日，程竹總算沒提要出去了，待在房間里休息。</br> 舒喬冷著一張臉，把下午茶放在桌旁，語氣禮貌，“程先生，下午茶。”</br> 程沐筠端起茶，正要喝，又被攔住。</br> “程先生，茶不是這么喝的，您應該先觀察茶的顏色，再聞一聞……”</br> 程沐筠似乎聽不出其中的鄙視，微笑著照做，“嗯，好聞，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這么好喝的茶。”</br> “那自然，零區的所有東西，都是最好的。”</br> 程沐筠點頭，一臉興奮，“對呀，我覺得零區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連……”</br>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舒喬卻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說道：“是不是覺得這里的空氣都特別好聞？那是自然，我們ega可是聞不得那種低等空氣的。”</br> “我沒聞過，真的好好聞呀，這是怎么回事呢？”程沐筠拉著舒喬坐下，一臉好奇。</br> 舒喬雖然看不上這個程竹，不知道是哪里跑來的土包子，孕育值也低，不就長得好看，居然能得到裴親王和仇琮大人的青眼，可以進入零區。</br> 不過，他倒是不介意讓這個土包子知道自己配不上這零區。</br> “你聽好了，這可是僅僅只有我們零區才有的福利，倪真大人是歷史上最厲害的藥劑師，這個香味是特殊處理，直接從倪真大人實驗室輸送過來的，可以慢慢改造我們的身體，提升孕育值等級。”</br> 程沐筠眨了眨眼睛，捂嘴驚艷，“真的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br> 或許是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取悅了舒喬，對方更加得意了。</br> 他指了指上面的出風口，“喏，就是那里送進來的特殊空氣。”</br> 程沐筠：“啊，原來是這樣，那我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成為倪真大人那么厲害的人呀？”</br> 舒喬笑了一下，掩飾不住的輕蔑，“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留在零區，不要覺得自己和兩個alpha相互標記了就可以了。”m.</br> “為什么？我不懂？”</br> “就你這樣的孕育值等級，隨便一個ega都可以把你的標記覆蓋，你還是想想怎么成為一個有格調的ega，好好綁住他們吧。”</br> 程沐筠倒是愣了一下，“有格調？”</br>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去年的款了，還有這指甲都沒有好好保養過吧？這發型，什么土氣巴拉的……“</br> 接下來的一連串話，說得程沐筠頭暈腦漲的，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br> 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聽了片刻之后，總算是得了個空隙問道：“那啥，不是說ega要獨立嗎？為什么要……這樣？”</br> 舒喬回得理所當然，“我們ega本來就體質不好，那些粗活臟活當然要讓alpha去干了，通過掌控alpha來獲得想要的東西，不也是自己的能力嗎？”</br> 程沐筠：“……”行吧。</br> 這ao聯盟越往上層，就被洗腦得越厲害，他也無言以對。</br> 舒喬叭叭叭一頓后，終于滿足了內心深處的優越感，滿意離去。</br> 程沐筠卻沒有動，坐在窗戶旁看著窗外。他眉頭微皺，表情有些不太好看。</br> 系統等了片刻，才問：“你怎么了？生氣了嗎？何必跟那種沒腦子的人生氣呢。”</br> 剛才舒喬簡直把程沐筠貶得一無是處，再怎么樣冷酷的人，大概也會生出些怒意來？</br> 程沐筠沒理他，起身，拖了張桌子過來。他爬上桌子，發現自己居然距離出風口還有一段距離。</br> 系統此時毫不留情地大聲嘲笑，“哈哈哈哈，小竹子你也有預估出錯的時候啊！”</br> 程沐筠一臉冷漠，“不，你錯了，我只是又變矮了。”</br> 系統：“啊？”</br> 程沐筠冷靜解釋，“我說過我基因有問題，年齡在倒退，加上再次分化成為ega，我估計這幾個月來我身高縮水了有三四厘米。”</br>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身高外表，只是ega太過廢材的體質讓生活中處處充滿麻煩罷了。</br> 比如現在。</br> 程沐筠拖了張椅子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椅子舉上桌面。他靠著桌子喘了幾口，“我懷疑這么下去，我也快變成路都走不了的廢物要人抱上抱下了。”</br> “沒事，仇琮應該挺樂意的。”</br> “呵。”</br> 程沐筠恢復一點，轉身爬上了桌子。</br> 他扒在出風口的地方，仔細聞了一會，果然，在出風口的位置，味道更加清晰。</br> 通過嗅覺辨別藥劑的成分，幾乎是藥劑師的必修課程。程沐筠是頂尖藥劑師，對于味道的敏感程度自然不用說。</br> 他微微閉著眼睛，仔細分別其中的構成。</br> 除了常見的香料之外，其中還夾雜著奇特的，屬于……</br> 信息素的味道？</br> 就在他細心分析時，忽然身后的門打開。</br> 程沐筠一驚，頓時失去平衡向后倒了下去。</br> 有人接住了他，熟悉的味道，甚至不用回頭，程沐筠就知道是誰。</br> 他皺眉，“你嚇到我了。”</br> 仇琮把他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沙發，低聲說道：“抱歉。”</br> 程沐筠看到了他臉頰微微泛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br> 他的猜測是對的，所謂的帶著香氣的空氣凈化設備，里面摻雜了倪真的信息素。</br> 仇琮此時的表現，其實并不是發情，而是排斥。</br> 一般來說，排斥反應不會這么快且明顯。</br> 他本身和倪真匹配度高達100，又和程沐筠彼此標記過，加之仇琮本身就是意志極為堅定的人，倪真的信息素，在入侵他體內的時候，自然會遭到抵抗。</br> 可以視作是免疫系統的排異反應。</br> 仇琮湊了上來，埋在程沐筠的后頸處深深呼吸。</br> 程沐筠知道他現在難受，即便是因為ega本能反應，有些腰肢發軟，也沒有推開他。</br> 反正，在奇特的狀態下工作，對程沐筠來說并不是什么問題。</br> “安全嗎？”</br> “嗯。”</br> 很短的幾個字，程沐筠知道了仇琮的意思。</br> 在這個莊園內，沒有監控系統的存在。</br> 或許是倪真對于自己信息素的控制很自信，房屋內并沒有安裝監控設備。</br> 不過可能還有一個可能性。</br> 倪真在ao聯盟宣稱的是過度依賴科技，會導致基因受影響，等級倒退。那么，在零區內自然是不能存在太過科技化的東西。</br> 仇琮的呼吸越來越熱，已經忍不住開始在程沐筠的后頸處輕輕舔舐。</br> 程沐筠總算是忍無可忍，捏著他的后頸把人拖開一點距離，“說正事。”</br> 沒想到，仇琮倒是理直氣壯，“老師，我現在很理智，離你近一點才有利于保持理智。”</br> 有理有據。</br> 程沐筠松開手，任憑他去。</br> “你也發現不對了？”</br> “嗯。”仇琮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仿佛被順毛順舒服了的大貓，“在星港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不過沒這么明顯。”</br> “是倪真的信息素嗎？”</br> “是，我確定。”</br> 程沐筠挑了挑眉，“你怎么這么確定？”</br> 仇琮倒也不忌諱同程沐筠說這些事情，在他的認知中，程沐筠時刻保持絕對理智，而理智的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吃醋的。</br> 他坦然說道：“我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在首都星的時候，他勾引過我。”</br> 啊，這？</br> 程沐筠愣了一下，他預料到倪真對仇琮可能有別的想法，可能會不甘心仇琮無視他的魅力。</br> 然而，他倒是沒想到，居然還曾經直接勾引過。</br> 其實聽起來像個意外，倪真和仇琮獨處時，倪真發情了，100匹配的信息素之間，發起情來簡直是天崩地裂般的效果。</br> 程沐筠：“然后呢？”</br> 仇琮：“嗯，我把他打暈了，然后徒手把門拆開走了，接下來不知道。”</br> “……”</br> 很符合仇琮風格的處理方式，倪真當時估計是大受打擊，才導致如今也念念不忘。</br> “我估計，他還會故技重施，”程沐筠說，“現在的標記，是可以被更高等級所覆蓋的，不像此前那樣，標記了只能通過手術去除。”</br> “倒是可以設一個局，一個讓倪真消失幾天，卻不會被懷疑的局。”</br> 仇琮總算從程沐筠的鎖骨處抬頭，“嗯，你說。”</br> “不要抵抗倪真的基因入侵，他應該是故意這么放置不管，過幾天看差不多了，就會找你了。”</br> “你這么信任我？”</br> 程沐筠笑了一下，“不然呢？”</br> 仇琮低頭，吻了上去，“老師，可我不是很信任自己，嗯，我需要更加深刻的記住你的信息素……”</br> 程沐筠：“……”</br> 又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