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協議后,程沐筠被安置在了仇琮的房間。</br> 仇琮是反抗軍首領，也是這艘母艦的艦長。他的房間位于星艦中間層，面積很大,方便觀察戰局，也能迅速達到各個作戰指揮室。</br> 范錦把人帶到房間，“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直接聯系我，還有這個小姜,是老大的勤務兵，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難，可以直接找他。”</br> 個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兵，敬了個禮。</br> 程沐筠看了他眼,覺出些不對來,這個小姜，身材有些過于嬌小了,甚至比他還要小圈。</br> 范錦離開后,小姜手腳麻利地把生活日常用品歸類放好,敬禮道：“程先生，切都搞定了,還有么有什么需要的？”</br> 程沐筠想了想,問：“你……好像不是個普通的beta？”</br> “啊，其實我本來是ao聯盟的人。”小姜撓了撓后腦勺，笑得露出排白牙,“其實我本來是個ega。”</br> 程沐筠問：“我有些好奇ao聯盟的事情，你能跟我講講嗎？”</br> “可以啊，沒問題。”</br> 程沐筠笑道：“謝謝。坐下說吧。”</br> 小姜點了點頭,有些拘謹地坐下，“您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br> “就，隨便說說你的經歷，可以嗎？”</br> 小姜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對眼前這人很有好感，打開話匣子就開始說。</br> “你別看我這樣，其實當時測出來我的孕育值是a級，區那邊已經同意接收我全家了，我是自愿加入反抗軍的。”</br> 或許是有些緊張，小姜的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也不妨礙程沐筠理解。</br> “孕育值？”程沐筠皺眉，“這是什么？”</br> 小姜撇了撇嘴，“你們共和國的人，肯定覺得這挺離譜的吧，我也覺得。”</br> 他給程沐筠科普了下ao聯盟的現狀。</br> alpha按照體質精神劃分等級，而ega按照孕育值劃分等級，從s級到e級。</br> 程沐筠聽到這里，問了句，“我之前看過些之前的事情，沒見過什么孕育值啊？”</br> 小姜嗤笑聲，“那是從前，孕育值是聯盟成立后，零區搞出來的東西。每個ega出生之后，都會測試這個的，孕育值越高，生出高等級alpha和ega的可能性就越高。”</br> 程沐筠沉默片刻，“嗯。”</br> 小姜繼續說了下去。</br> 零區只有s級別以上的的alpha和ega可以居住，以此類推下去。</br> 小姜的故事其實挺簡單，他生活在靠近邊境的地方，父親是個d級的alpha，母親是e級的ega。</br> 是的，現在ao聯盟的法律規定，alpha和ega都不用受限于匹配率，可以自由擇偶。</br> 然而，ega和alpha之間般都會選擇同等級之間結婚，很少會跨階級婚配。</br> 當然，法律并不禁止跨等級婚配，只是婚配的話，高等級的方會需要去往低等級區域居住，直到生下等級更高的孩子才能進入上等級居住。</br> 程沐筠忍不住問了句，“為什么，會有這么離譜的規定？”</br> 小姜聳了聳肩，“我在學校也問過老師，說是為了防止家庭強迫ega嫁給不喜歡卻等級更高的alpha，保障ega的自由選擇婚姻的權利。”</br> “愛情，能讓人放棄其他切，如果真的愛上了低等級的另半，物質條件算得了什么。嗯，我的老師當時是這么說的。”小姜模仿得很諷刺。</br> 小姜家就是這個情況，他父親本是生活在四區的第d級alpha，和他母親自由戀愛，結婚后搬入屬于e級的第五區。</br> 因為ega極為稀少，能娶到ega就是很難的事情了，ega很少低嫁，alaha卻為了上升的可能性經常娶低等級的ega。</br> 然而，小姜的幾個哥哥姐姐，都是平平無奇的e級。礙于ega保護法，他父親不敢對母親做什么，卻十分冷淡。</br> 直到a級的小姜出生，家人欣喜若狂，只等著小姜發育完畢，再才確認孕育值后就能搬進第區。</br> 小姜從小喜歡讀書，始終覺得自己家里的情況很奇怪，直到某次意外在個人終端收到反抗軍的宣傳電波后，就開始偷偷收聽反抗軍電臺。</br> 然后，他才知道，原來人生下來是可以平等的，是不用按照孕育值劃分等級的，</br> “后來，反抗軍來了，嗯，我爸媽想拉著我跑，我偷偷躲起來了，然后加入了反抗軍，吃了藥讓腺體退化，變成了個beta。”</br> 程沐筠笑了笑，“你怎么選擇留下來了？我聽說，聯盟那邊ega地位挺高，可以出去工作，也可以受教育的？“</br> 小姜冷笑聲，“那是零區和第區的ega，他們的確可以選擇出去工作，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因為他們不需要做體力勞動，彈彈琴做做烹飪或者坐辦公室就行。”</br> “可是像我們這樣生活在邊境地帶的人，大多數要從事農業和工業，ega的體力天生就處于弱勢，比beta還弱。就算法律規定我們能出去工作，我們又能做什么？在田里勞動兩小時，就能因為體質虛弱暈過去，最后還不是被迫待在家里。”</br> 程沐筠皺眉，“不是有外骨骼輔助嗎？”</br> 小姜：“外骨骼是人類共和國的技術，聯盟那邊宣傳，使用beta發明的外骨骼，會讓基因被影響，無法生出優等ao。”</br> 程沐筠越聽越覺得無語，這ao聯盟怎么會離譜到這個地步，簡直就是開倒車退回到蒙昧時代。</br> 系統也驚了，“這，這簡直跟地球時代的某些古代國家樣了啊。”</br> 程沐筠：“本來就是離譜的設定，ao聯盟的狀態，反而是應該會發展出來的形態。”</br> 小姜噼里啪啦說了通，忽然手上的個人終端響了起來。他猛地起身，“啊，抱歉，到吃飯時間了，我去給您把飯菜端過來。”</br> 程沐筠：“不用，我們自己去飯堂吧。”</br> 小姜說：“不是不是，這不是特殊待遇，就是你們現在這狀態，不太合適。畢竟首領這形象……”</br> 程沐筠看了眼身邊的人，言不發，神情嚴肅，只要小姜靠近他米范圍，就會露出兇狠的表情。</br> 的確不太適合。</br> “那就麻煩你了。”</br> 小姜離開之后，程沐筠才得以完全看看仇琮的房間。</br> 房間很大，卻意外的簡陋，幾乎沒有什么家具。</br> 最值錢的東西，應該就是放在客廳中央的那臺模擬駕駛艙了。</br> 他起身，想去其他房間轉轉，卻被仇琮死死拉住不放人離開。</br> “怎么了？”</br> 仇琮不吭聲，就這么看著他。</br> 程沐筠曾經在大學里開設心理課程，能確定此時的仇琮不是裝的。</br> 他完全處于個自我世界中。在那個世界里，規則很簡單。</br> 不允許程沐筠離開，不允許旁人靠近程沐筠。</br> 他抬手摸了摸仇琮的頭發，“你乖乖坐在這里，我不走，在你房間看看。”</br> 對于這個狀態的仇琮，程沐筠不算陌生。</br> 當初在垃圾星撿到八歲的仇琮時，他就是這種狀態。仇琮的精神力是被摧毀過的，貴族間的權力斗爭，用卑鄙的手段毀了精神力潛質極佳的仇琮。</br> 程沐筠用了幾年時間治好了他，拉著仇琮步步從封閉的自我世界中走出來。</br> 現在，應付起來倒是得心應手。</br> 仇琮乖乖松手，兩手并攏，放在膝蓋上。</br> 程沐筠笑了笑，低聲說：“乖孩子。”</br> 對于只有本能的仇琮，是需要時刻夸獎的，得到來自引導者的夸獎，才會有更多的正面回應。</br> 程沐筠轉身，進了隔壁的臥室。</br> 依舊是極為簡單的陳設，簡單得像是中央學院普通的學生宿舍。</br> 唯不同的地方，是面對著床那片浩瀚的星海。</br> 整個艙壁，都是透明的材質，睜眼就對上片浩瀚星海。其實，在星艦上很少會采用這樣的設計，常年待在星艦上的人，甚至會避免看到外面的星海。</br> 因為，面對廣闊無垠的宇宙之時，人會無可避免地產生種孤寂且脫離人世的感覺。</br> 簡單來說，容易產生心理問題。</br> 程沐筠嘆氣，轉身回了客廳。</br> 仇琮依舊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直到程沐筠停在他面前，彎腰，伸手的時候。他漆黑片的眸子才亮了起來，把手搭了上來。</br> 接下來的段時間，兩人就同吃同住，幾乎沒有分開的時間。</br> 在經歷了個月的星際航行后，他們到達了目的地。</br> 個剛剛脫離ao聯盟不久的星球，白鴿星。</br> 星艦緩緩在星港靠岸，程沐筠走下星艦，發現皆是片百廢待興的狀態。</br> 反抗軍的主力部隊暫時駐扎在此地，等整個星球的運轉走上正軌之后，他們才會離開，前往下個目的地。</br> 反抗軍駐扎的地點，是原本ao聯盟軍隊的軍管區。</br> 范錦把程沐筠帶到個小院子外，高大的樹木把里面的狀況遮掩得嚴嚴實實的。</br> 仇琮先進去，現在院門后，距離程沐筠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這個月來的成果，兩人最遠距離，可以超過兩米。</br> 范錦則是停在米開外的地方，“程先生，這里就是老大的住處了，他不讓別人進去，我就送到這里。如果需要什么補給，到時候也是讓小姜放在門外，就麻煩您出來取。”</br> 程沐筠有些無奈，“那，以前他犯病的時候，怎么辦？”</br> 范錦：“嗯，就……比較慘，不過般三五天就能恢復，他體質好，餓幾天也沒什么問題。”</br> 程沐筠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遠處修得極為豪華的處建筑，“那是什么地方？”</br> 這建筑，很白鴿星的整體風格，有些格格不入。</br> 白鴿星的位置，算是ao聯盟劃分出來的第七區，資源貧瘠，還處于原始農業狀態。</br> 整顆星球上的建筑，都是簡單的鐵皮板平房，只有那高大華麗的建筑，得以窺見星際時代的影子。</br> 范錦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了眼，“那是原來的總督府，現在用作臨時指揮中心，以后應該會作為星球的行政辦事中心，把所有部門都集中在里面。”</br> “嗯。”</br> 程沐筠轉身，走進了小院子，對上等候已久的仇琮。</br> 仇琮乖乖站在門后，見他上前，才動了下。</br> 程沐筠抬手，握住他的手，拉了下仇琮的衣領。</br> 仇琮眼神中沒有什么波動，卻很配合地彎腰，讓程沐筠得以靠近他的耳旁。</br> 程沐筠低聲說道：“你做得很好。”</br> 是的，仇琮做得很好，即便是他短暫的離開，短暫的失蹤，白鴿星乃至其他星球，都以種健康的方式在運轉。</br> 程沐筠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愣了下。</br> 隱藏在院落樹蔭后的住處，哪里是處房子，分明就是個簡陋的庇護所。</br> 是當初，在那個垃圾星上他們共同生活的十二年的庇護所。</br> 系統忽然出聲：“嗚嗚嗚，看這感天動地的愛情。”</br> 程沐筠：“……，我和仇琮之間，從來就不存在愛情。”</br> 系統：“啊？”</br> “他知道我的切，甚至，和當初那個元帥結婚，獲得滲透機會的計劃，也是我和仇琮討論之后決定的。”</br> 程沐筠盯著眼前的庇護所，“最多，只能算是師生戰友情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