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時間已經挺晚,程沐筠倒是難得的沒有按時睡覺。</br> 畢竟待會就是陸尚十八歲的生日，幾天前陸尚就表示，要和他一起度過這重要的時間。</br> 然而,吃過晚飯之后，陸尚就讓程沐筠回房間等他,直到現在將近凌晨,也沒有什么動靜。</br> 他正準備打電話,一觸屏幕,卻見陸尚的電話打了過來。</br> 程沐筠接起。</br> “喂？”</br> “快快快,到露臺上，看外面。”</br> 這套別墅房型只有兩個房間，優點在于房間外有個巨大的露臺,在露臺上可以直接看到沙灘和大海。</br> 程沐筠拿著電話,走出去。</br> 然后,他看到遠處黑暗一片的海邊,炸開朵朵煙花。</br> 煙花似乎是定制的,飛上空中之后,在空中組合出幾個字母來。</br> cmy。</br> 在之后，又是幾朵煙花點燃,飛上空中之后,恰好落在幾個英文字母的下面。</br> 一句表白,我喜歡你，英文版的,中間的喜歡用一顆粉色的心代替。</br> 程沐筠看著煙花,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陸尚從哪找來的這些花樣。</br> 實在是……有些幼稚。</br> 話筒那邊，又傳來陸尚的聲音,很興奮的樣子，“怎么樣怎么樣，這次你覺得怎么樣。”</br> 程沐筠眼中泛出笑意，“我覺得不如上次。”</br> “啊……”</br>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大受打擊，“那，你到欄桿這里，低頭看好不好。”</br> 程沐筠走到欄桿處，低頭看下去。</br> 這個角度往下去，恰好是別墅自帶的小泳池，在這瞬間，泳池中亮起星星點點的燈。</br> 陸尚正拿著手機，對程沐筠揮了揮手，然后把手機放在一旁，跳進了泳池里。</br>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衣，一入水就變得半透明起來，利落的肌肉線條，極具誘惑力。</br> 程沐筠怔怔看了片刻，在腦海中問了一句：“系統，他……是不是在勾引我？”</br> 系統：“馬賽克中，勿cue。”</br> 程沐筠看著陸尚在泳池中游了一圈，然后回到泳池旁，雙手一撐，起身。</br> 唔，有些心動。這人怎么回事，幾分鐘之前還是那么純情幼稚的煙花告白，怎么轉瞬就變成了這么……欲的方式。</br> 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現在呢，怎么樣？答應我好不好。”</br> 程沐筠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和貼在皮膚上的白色襯衣，神差鬼使地說了一句：“你上來。”</br> “你等我！”</br> 陸尚整個人似乎都被點亮了，直接就沖進了屋子。</br> 似乎不過短短半分鐘，程沐筠才轉身，就被人緊緊抱住了。</br> 陸尚身上都是水，體溫卻很高，無處不在的侵略感侵蝕著程沐筠的感官。</br> 砰，砰砰，砰砰砰</br>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快，程沐筠甚至分不清，這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陸尚的。</br> 他此時如同整個人泡在溫泉中一般，每一個毛孔都呼吸著灼熱的氣息。</br> “你離我遠點，身上都是水。”程沐筠皺眉，把人推開，勉強想喚回自己的理智。</br> 陸尚順勢退了一步，“衣服濕了，不舒服。”</br> 程沐筠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陸尚把衣服脫了，露出結實的上半身。</br> 自從之前那次在車上的意外之后，陸尚似乎認定他喜歡形狀完美的腹肌。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腹部的線條鍛煉得極為緊實，沒有一絲贅肉，加上小麥色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能泛出光澤來。</br> 明明是解扣子脫襯衣，這種隱喻意味明顯的動作，陸尚臉上卻是一臉純良。</br> 他又貼了上來，攬著程沐筠半撒嬌半耍賴地說道：“你看我為了給你弄這驚喜表白，都這么慘了。你就一點也不可憐我嗎？答應我吧，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br> 程沐筠被蹭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一把拉下陸尚的脖子，親了上去。</br> “唔”</br> 明明是他主動，卻在雙唇交疊的瞬間就被搶走了主動權。陸尚的吻很生澀，牙齒甚至磕得程沐筠有些疼。</br> 只是，皮膚大面積接觸帶來的灼燒感下，這一點點的痛楚，反而變成某種催化劑。</br> 程沐筠咬了一口探進來的舌尖，睜開眼睛看見陸尚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眼神中卻透露出些許兇狠來。</br> 不是憤怒，而是欲望。</br> 下一瞬，他就被整個抱了起來，再然后，被壓倒在了床上。</br> 此時，猛烈炙烤著理智的火焰，稍微熄滅些許。陸尚凌厲的眉眼間，皆是如野狼捕獵之前的狠意。</br> 陸尚低頭，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又撐起身體開始解扣子。</br> 程沐筠沒有出聲，也沒有阻止他。眼前的陸尚，已經成年，無需再顧忌什么。</br> 劇情什么的不重要，按著自己心意走就好，程沐筠已經徹底放飛了。</br> 他承認，對于陸尚存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能丟掉一部分的理智思考。</br> 而另一部分的理智被丟掉，則是因為皮膚饑渴癥。</br> 陸尚很急，解扣子居然失敗了一次，好不容易把褲子脫下，隨手一甩。</br> 洋洋灑灑的，從他的褲子口袋里掉出來一堆紙屑，如同雪花一般落在了程沐筠身上。</br> 陸尚大驚失色，卻為時已晚。</br> 程沐筠坐起來，臉上已經恢復冷靜，他捏起其中最大的一片碎片，上面正好寫著幾個字。</br> 程沐筠</br> 他又捏起另一片，上面也有幾個字。</br> 皮膚饑……</br> “這是什么。”程沐筠抬頭，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br> 陸尚張了張嘴，抬手把床上的東西掃到地面，又想撲過來，“這不重要。”</br> 程沐筠一手抵住他，抓起一旁的衣服扔到陸尚身上，表情嚴肅，“衣服穿上，說，這是什么？”</br> 陸尚垂頭喪氣，見再沒有回轉余地，只能穿上衣服，老老實實坐在一旁開始交待。</br> “就是蘇皎給我的幾張照片，說什么你心理有問題的，不過我沒理他，還警告了他不要亂說。”</br> 程沐筠見陸尚一臉邀功的表情，有些無奈，“算了，這些事情，的確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br> 他三言兩語地把當初出國治療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聲音甚至變得有些冷酷。</br> “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對你的格外優待，是因為心里喜歡你，還是因為你是能讓我接觸后不會反感的人。”</br> 他以為陸尚會沮喪，也以為陸尚會生氣。</br> 沒想到，陸尚的聲音，居然是夾雜著些興奮。</br> “真的嗎？我是你唯一接觸不會反感的人嗎？那太好了！”</br> 程沐筠：“……”</br> 陸尚更高興了，撲過來就抱住了他。</br> “那你只能接受我了，像這么難得一見的緣分，放棄就太可惜了！”</br> 程沐筠：“……”</br> 他覺得，兩人的思路似乎不是搭在同一條線上。</br> 程沐筠索性說得更直白幾分，“如果我真的只是對你身體感興趣，你也不介意？”</br> 陸尚不解，“為什么要介意，我的身體也是我的，又不是別人的，你喜歡我的身體就是喜歡我啊。”</br> 程沐筠：……似乎有點道理。</br> 他聽到這里，忽然發現些不對，“你不介意我喜歡你的身體，這么說來，剛才你是不是在用身體誘惑我？”</br> 怪不得煙花告白和之后的泳池勾引之間跨度那么大，原來后面根本就是知道他的病之后，臨時想出來的招數。</br> 陸尚表情一僵，眼神亂飛，“我就是勾引你了又怎么樣，我不管，做人要講信用，你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br> 程沐筠瞪著他看了片刻，不吭聲。</br> 陸尚愈發不安起來，又蹭過來說，“要不，再摸一下我的腹肌？”</br> 說完，他直接去拉程沐筠的手，在怪力之下，程沐筠根本無力反抗，或許也不想反抗，手掌直接貼了上去。</br> “有點癢。”</br> 程沐筠玩心大起，又順著腰側撓他。</br> 陸尚本就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只覺得癢得不行，忍不住開始反抗。</br> 兩人在大床上鬧做一團，互相撓癢，連向來冷臉的程沐筠都笑彎了眼睛。只是笑著笑著，氣氛還是曖昧起來。</br> 陸尚壓在程沐筠身上，看著身下人泛著水光的眼睛，忍不住親了下去。</br> 這一次，已經完全坦白的兩人，再沒有其他理由中止接下來的一切。</br> 成人的狂歡。</br> 陸尚心理和生理意義上的正式成年，同時到來。</br> 翌日清晨。</br> 邱飛羽從房間打著哈欠出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面房間。</br> 門開著，陸尚明顯是一夜未歸。</br> 不過這幾天在外面玩，他也就在這個房間睡了一晚，倒也正常。</br> 邱飛羽摸出手機，想打電話問問情況。</br> 手機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br> 邱飛羽張口就是一串話，“尚哥，昨天怎么樣啊？你要是成功了好歹給哥們兒分享一下喜悅請我們吃喜糖啊，怎么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呢？”</br> “陸尚還沒起來。”</br> 那邊傳過來的是程沐筠的聲音。</br>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邱飛羽掛斷電話，目瞪口呆。</br> 這……尚哥你是不是不行。</br> 這邊程沐筠見電話被掛斷，隨手放在了一旁。</br> 他此時在陽臺的躺椅上發呆，剛才起來的時候，有些恍惚，隨便摸了個手機就出來了。</br> 程沐筠和陸尚的手機是同樣的款式，他根本沒發現拿錯了手機。</br> 甚至，陸尚的手機里還錄了程沐筠的指紋，可以隨時解鎖。</br> 程沐筠又發了會呆，才徹底從昨夜的余韻中清醒過來。他嘆了口氣，“系統，這負面屬性實在是太要命了。”</br> 系統：“我也覺得太要命了，昨天馬賽克糊了我整個晚上，還消音，這日子沒法過了。”</br> 程沐筠嘆氣，“算了，不如你看著進度條開心一下？”</br> 系統一看之下，大驚失色，“什么情況，這劇情到底怎么了，我看不懂？90了！”</br> 程沐筠瞇著眼睛看著遠方自樹影之間的海，“果然，你的劇本是錯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是按真實劇本走的。”</br> 系統喃喃道：“怎么會這樣。”</br> 就在此時，身后的門被拉開，程沐筠微微起身，就見陸尚蹲下來，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程沐筠胸口。</br> “你知道我的病，離我遠點。”程沐筠冷酷無情。</br> “擱著衣服呢，”陸尚的聲音很委屈，“你怎么就起來了？”</br> 語調百轉千回，程沐筠聽出隱含的意思來，問道：“怎么？你的完美計劃還有沒執行的部分？”</br> 陸尚：“嗯，我本來準備比你早醒一點點，然后就能看著你睜開眼睛，再給你一個早安吻了。”</br> “以后有機會的。”程沐筠隨意揉了一下他的頭發。</br> 陸尚抬頭，親了過去，黏黏糊糊地說道：“你答應我的事，不能反悔。”</br> “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