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晨,河面上霧汽彌漫,新豐的漁民,早早就乘船出去打漁,新豐位黃河改向的轉(zhuǎn)彎處,從北而來的滾滾河水,在大山的阻隔之下,轉(zhuǎn)向東流。
此處有巨大的淺灘,沒到秋際,魚蝦肥美鮮嫩,許多大魚逆流而上,甚至當?shù)厝苏f,魚躍龍門,正是指的此處。
風陵渡,是新豐縣最大的一處黃河津渡,同時也是黃河上游最大的渡口,大清早,這最大的渡口處卻十分冷清,不見有漁民前來。
早在半月之前,一隊官兵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見打旗號,不知道是何處兵馬,占據(jù)了渡口,嚴禁閑人靠近,百姓們只顧和平日子,不到生死關(guān)頭,自然也不會去招惹官兵。
晨風陣陣,河水濤濤,迷蒙的水霧忽然一陣氤氳,無數(shù)黑影出現(xiàn)在河面上,越來越多,守在渡口的士兵頓時警覺起來,各自打著招呼,持槍戒備。
當先的一艘木船破霧而出,船頭上站著一人,手持醒目的紅旗打著暗號,岸上的士兵看了兩遍,才急忙回去稟告。
不多時一員身材魁梧的大將邁步而來,此人滿臉胡茬,雙目炯炯有神,手按劍柄,正是領(lǐng)兵奇襲弘農(nóng)的鎮(zhèn)軍將軍、長安太守魏延。
“嘿嘿,終于來了!”魏延微微點頭,露出了笑容,握著劍柄的手暗自用力,青筋冒起。
歷時三月之久,從藍田到武關(guān),又從武關(guān)進入南陽,分兵把守各處要道,虛張聲勢,自己則領(lǐng)精兵進入弘農(nóng),取廬氏,從湖縣奇襲弘農(nóng),短短半個月時間,已經(jīng)完成任務。
這一次長征,魏軍毫無準備,一路勢如破竹,守軍幾乎都被捉拿,占領(lǐng)新豐港的時候,消息還不曾外泄,若不是天降大雨,十日之前,他就已經(jīng)和劉封取得聯(lián)絡(luò)了。
“何人領(lǐng)兵前來?”站在岸上,魏延迫不及待地開口。
“敢問是魏將軍么?”當先一艘船破浪而來,船上一人大喝道,“吾等乃是張將軍部下,先行帶路而來!”
“哈哈哈,是繼業(yè)么?”魏延大笑著,招呼士兵們準備迎接大軍上岸,問道,“燕王殿下何時能到?”
劉封自從離開長安之后,奇襲西河,大戰(zhàn)曹宇,司水一役更讓天下震驚,魏延每聞捷報,都心癢難耐,暗自后悔當初沒有執(zhí)意跟著劉封出征。
這次從西河打通河東要道,簡直是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刺進了魏國的心臟,迫其遷都,可見影響之大。
當先過河的正是句扶,上岸之后,看到魏延身形高大,果然有大將之風,不愧是駐守漢中和長安門戶的大將,暗自贊嘆。
“魏將軍,殿下命我等渡河,張將軍隨后就到,叫我等先取潼關(guān),再向東而進!”
“先取潼關(guān)?”魏延一怔,“丞相書信中交代,叫某先取函谷關(guān)西口,弘農(nóng)失守,潼關(guān)守軍首尾被斷,自當散去,為何變了計策?”
句扶抱拳道:“將軍有所不知,函谷關(guān)殿下已有安排,先取潼關(guān),打通與長安聯(lián)絡(luò),方便糧草兵馬運輸,可一戰(zhàn)而定洛陽也!”
“哈哈哈,又是子益的計策?”魏延忍不住大笑,旋即又嘆了口氣,“某的一場功勞又被他給搶去了。”
“魏叔叔,繞道武關(guān)取弘農(nóng),你來得倒是真快!”正說著話,河面上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正是張苞領(lǐng)所部兵馬到了。
魏延笑罵道:“嘿,好小子,你在并州幾場廝殺,倒是痛快了,還來覬覦我這點功勞不成?”
張苞大笑著,上了岸,與他同行的還有徐陵,命王仁和尹立整頓兵馬,與魏延說著別后之事,一同來到中軍商議取潼關(guān)之事。
徐陵問道:“將軍拿下弘農(nóng),不知何人守城?”
“杜預!”魏延回答一聲,感慨連連,“子益還真有識人之能,杜元凱不但有統(tǒng)兵之能,還屢獻奇策,此番進軍弘農(nóng),若不是他領(lǐng)路籌謀,也不會如此輕松,不著痕跡,魏軍至今未有察覺。”
“殿下的眼光,向來都不會錯!”徐陵也禁不住點頭,劉封在朝中提拔的文武,無不都大放異彩,“杜將軍此番立下大功,也不枉殿下先前一番器重。”
“先不說這些了!”魏延擺擺手,問道,“方才句將軍說道,要先取潼關(guān),我可不管子益如何安排,但潼關(guān)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看著魏延瞪著眼睛,虎視眈眈的模樣,張苞也暗自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不敢與他爭執(zhí)。
他也知道魏延鎮(zhèn)守長安三年之久,最大的心病便是潼關(guān),如果不是滿寵堵死潼關(guān)之地,魏延都有心將其拿下,也因為潼關(guān)天險,長安的兵馬無奈才轉(zhuǎn)往西河,又一次讓劉封等將名震天下。
“函谷關(guān)殿下已有安排,至今還未有消息傳來,不敢妄動!”徐陵點點頭,解釋道,“殿下便叫我們趁此機會取了潼關(guān),打通長安通路,如此一來,只要函谷關(guān)奇兵消息傳來,便可直下洛陽,一鼓而定。”
“不錯不錯!”魏延擊節(jié)贊道,“滿伯寧滿以為堵住潼關(guān)西口,便萬無一失,卻不知道某已經(jīng)到了東口,此番我倒要看看,我從東口殺入,他還能往哪里逃?”
句扶慨然道:“滿寵經(jīng)營通關(guān)數(shù)年,終不會想到,他引以為傲的秒計策,最終卻不過是作繭自縛,斷了自己的歸路!”
“哈哈哈,這不就是甕中捉鱉嗎?”張苞忍不住大笑起來。
“此番雖是攻其不備,但潼關(guān)實為天險,不可強攻,還需智取!”徐陵對眾人說道,“一旦讓守軍知道進退無路,必定會有死戰(zhàn)之心,我們先回弘農(nóng),問過令狐太守之后,再作計議!”
魏延點頭道:“那令狐邵為官清廉,倒也明智,早就知道其子令狐華和侄子令狐浚歸順我大漢,待某兵到城下之時,便知道大勢已去,帶領(lǐng)城中官員開城歸降,想來不會拒絕。”簡短商議一番,留下句扶守住風陵渡,等候劉封后軍趕來,魏延和張苞等人領(lǐng)精兵趕往弘農(nóng),準備先取下潼關(guān),打通長安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