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一直守在甘露殿外,可是半晌過去,殿內(nèi)竟然沒有半點動靜傳出來。
這讓他越發(fā)的不安起來,先前陛下摔也好,砸也罷,至少有點動靜啊,這般詭異的冷靜,不知道陛下又在作什么妖。
直到傍晚,甘露殿內(nèi)依舊沒有動靜,秦三實在待不住了。他推開殿門,小心的邁步而入,同時嘴里不忘和楊英解釋。
“陛下,老奴本不敢驚擾圣駕,只是如今天色將晚,是不是要弄幾盞油燈,也好……”話說一半,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只見陛下癱坐在龍椅上,一點兒聲息沒有。龍書案上,擺著先前那個水壺,而盛放茶水的茶盞被丟棄在陛下垂下的右手下方地上。
“陛下!……”秦三慌忙上前,他用手探查發(fā)現(xiàn)陛下呼吸勻稱,仿佛并沒有什么不妥,只是任憑自己攙扶,卻沒有哼半點兒聲音。
但發(fā)覺陛下還有氣息,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便招呼來幾個小太監(jiān),隨他一起將楊英攙扶到了寢殿的龍床上。
只是讓秦三狐疑的是,整個過程之中,楊英沒有絲毫舉動,若不是確定有呼吸,身體也溫熱,他甚至懷疑陛下已經(jīng)殯天了。
等到安頓好陛下之后,秦三還是不太放心,命小太監(jiān)去傳了太醫(yī)過來。那太醫(yī)給楊英號了號脈,眉頭直皺。
“三公公,陛下龍體有些不對啊,這脈象若有若無,又沒有其他癥狀,實在難以診斷,屬下實在束手無策啊。”
“什么叫脈象若有若無?說這些咱家不懂,爾只消告訴咱家陛下的身體情況,究竟有沒有什么妨礙便是。”秦三將臉一沉。
“這,”那太醫(yī)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有話不敢說。“三公公,陛下這脈象實在奇特,屬下才疏學淺實在不好下定論。
若是看陛下龍體的模樣,似乎沒有什么疾病在身,反而更像是虛病。像這種事情,建議三公公還是請秘書省太史監(jiān)之人看看。”
那太醫(yī)心中有些慌亂,有些話他實在不敢說出口。因為在他看來,這天子的病癥太過蹊蹺,仿佛肉身無事,卻靈魂出竅,只剩下一個活死人。
“虛病?”秦三愣了愣,想起當日陛下的行為,暗道莫非是和德妃有關(guān)?“好吧,爾先下去吧,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小心項上人頭!”
“是,三公公放心,屬下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絕不敢透露半點消息出去。”太醫(yī)慌亂的起身告辭,轉(zhuǎn)身離開了皇宮。
是夜,秦三趕到了永安宮,找到蕭皇后。別看找太醫(yī)給皇帝做個簡單的診脈,這等事情他可以自己做主,但降旨召喚秘書省官員,那他一個太監(jiān),還是不能獨自僭越的。
這兩日,蕭皇后也十分緊張和忙碌。她已經(jīng)命人將德妃長孫氏裝殮起來,更趁陛下不在,將所有可疑的痕跡都抹掉了。
如今,她端坐在永安宮內(nèi),心中在盤算著陛下的身體。她也曾聽說昨日一天一夜,陛下都未曾進食。
心中盤算著,是不是該過去陪一下陛下,勸解一番。看了看眼前的燭火,她打定主意明日陪陛下用早膳,說什么也要勸陛下吃點東西。
“皇后娘娘,秦三公公來了。”就在此時,小梅來到了她的近側(cè),低聲稟告。
“哦?莫非是來傳旨的?請他進來吧。”蕭后不疑有他,還當是楊英自頹廢中恢復(fù)了過來,派秦三請自己過去侍寢,順帶說一說德妃的后事呢。
“是,”小梅也沒有發(fā)現(xiàn)秦三的異狀,得到蕭后的許可,便出去將秦三領(lǐng)了進來。
“老奴叩見皇后娘娘,”秦三上前施禮,而后卻沒有了下文,而是看了看一旁的小梅。
這是在皇后寢宮,他雖然是太監(jiān)總管,卻也不敢當著皇后的面對其侍女呼來喝去。只是又覺得她在一旁,有些不便開口。
“小梅,爾先下去吧。”蕭后看秦三的表情,心中升起一絲異樣,她知道怕時自己猜測了秦三的來意,便對小梅擺了擺手。
“好了,爾不在陛下面前侍候,來吾永安宮可有什么要事么?”眼見小梅乖巧的答應(yīng)一聲,退了出去,蕭后才開口對秦三問話。
“皇后娘娘容秉,陛下病了,而且太醫(yī)看不出任何問題,很可能是虛病,建議召秘書省太史監(jiān)入宮一試。……”
秦三眼見永安宮內(nèi)再無旁人,便上前一步,低聲的將這兩日楊英的情形講述了一通,更是將太醫(yī)的話語轉(zhuǎn)述了出來。
“皇后娘娘,此等事情,老奴不敢擅自做主,特來永安宮請旨。陛下如今仿佛是睡下,卻呼之不動,實在嚇人,請娘娘定奪。”
“嘶,竟有這等事?”蕭皇后也是鳳眉緊蹙,心中暗自狐疑,莫非真是虛病?是德妃冤魂不走,前來驚擾陛下?
可似乎又有些不該啊,那德妃若是真有冤魂,也應(yīng)該來永安宮尋自己的晦氣,怎么會去找陛下了呢?
尤其陛下乃是天子之身,尋常冤魂又豈敢靠近?這其中怕是有些不對勁兒,未必是冤魂作祟。
“既然陛下昨日至今都未進水米,又沒有休息,或許是太累了也說不定,爾等休要造謠生事,擾亂后宮。
且等明日一早,若是陛下醒來便是無事。若明日一早陛下還不清醒,爾便傳旨秘書省太史監(jiān)司入宮,日后陛下問責,本宮為你做主。”
“是,老奴遵旨。”秦三聽蕭皇后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便施了一禮,然后躬身告辭,離開了永安宮。
第二日,便是大業(yè)十年,五月二十七,直到辰時初刻。秦三郁悶的發(fā)現(xiàn),陛下依舊在沉睡,一點要清醒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夜間都不曾起夜。于是他一早便命令小太監(jiān),傳旨給太史監(jiān)司,令其入宮。
“那,那倭人所言竟然真的中了!”等那太史監(jiān)司進的宮中,聽明白秦三的意思,看到楊英的狀況,頓時驚呼。
“嗯?”秦三見此,頓時將臉色一沉,“大人說的倭人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有人膽敢暗害陛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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