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楊英一愣。
對于如今金堤關的情況,他并不清楚;單雄信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他也沒有詢問。
此時,他聽聞單雄信如此說,自然一驚。雖然張須陀和秦瓊都是老將了,可難免百密一疏,出什么差錯。
“陛下,隋軍今日午后才堪堪趕到金堤關,那李密因怕陛下的火炮攻城,故而先令在下與隋軍一戰,使得不過是疲軍之計也。
今日驍果軍行軍疲憊,又戰了半日光景,夜間必有疏忽。磨盤頂上有一萬瓦崗大軍,趁機偷營,便可一舉建功。……”
單雄信既然選擇說出來,便也沒有了什么其他的顧忌。索性將李密的計劃安排都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陛下,今日一見,單某深感陛下乃是賢仁之君,又被李密當做棄子,故而才將此密議相告。
之后,單某會去龍陽城走一遭,若果如陛下所言,在下必當去尋陛下,誓死效力!若是龍陽城非陛下所言那般,單某……”
后面的話,單雄信沒有說出來,而是猛然撥馬而走。楊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原本驚疑的臉上再次換上了微笑。
龍陽城有蕭瑀在,早將降兵安置妥當。只要那單雄信去了,就指定跑不了,早晚會到自己手下聽命。
“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咱們速速趕往金堤關大營。屆時還要做些準備,送給李密一份大禮,哈哈……”
楊英心情大好,催馬而行,秦三、裴行儼等人紛紛緊隨兩側。畢竟前方距離金堤關已經不遠,叛軍或許會出沒其間,不能讓陛下以身涉險。
等到楊英等人來到隋軍大營,張須陀、秦瓊等人列隊相迎,將一行人接到中軍帥帳。
“張卿,你能無恙,朕心甚慰啊!”楊英用手拉住張須陀,滿臉的關切之意。這讓張須陀受寵若驚,急忙翻身再次跪倒。
“陛下,是臣一時魯莽,未曾依照圣旨行事,請陛下降旨責罰!”他一時間老淚縱橫,心中更加感覺愧對陛下大恩。
圣上何等身份?竟然用手拉住自己,如此關切。這樣的君,當臣子的若是不以死相報,有何等面目茍活于世?
“愛卿無需如此,”楊英將張須陀拉起來,又安撫了幾句,才回身到了主帥位置坐下,掃視帳內眾人。
“君可,哈哈,咱們又見面了。”楊英看著人群后面的王君可,面帶微笑。
“見過陛下!當日是草民眼拙,不識天顏。……”王君可方才就躲在人群后面,內心翻騰,久久不能平靜。
雖然大海寺一戰之后,便知道了木英公子便是當今圣上,可今日見面,還是感覺有幾分不太真實。
“哈哈,罷了,罷了。既然你認朕為主,更救下了張須陀將軍,朕必然要有所封賞。嗯,你便先在張須陀將軍手下做個校尉吧。”
楊英略加遲疑,還是決定將其留在張須陀身邊。自己把秦瓊給挖走了,還他一個王君可,權當做補償吧。
“謝陛下恩典!”王君可上前一步,大禮參拜。雖然先前他也跟在隋軍之中,可并無官職在身。
如今一躍成為了校尉,總算有了統兵的機會,日后只要多立戰功,未必不能混個郎將什么的。
“好了,”楊英擺了擺手,示意其站在一旁。然后才將臉色一正,開始說起此番的正事來。
“朕得到密報,那磨盤頂上有一支瓦崗叛軍,將準備于今夜偷營。朕意我軍可適當布置,一舉重創叛軍,甚至有可能趁機奪下金堤關。”
楊英一句話,頓時引得張須陀等人面露幾分驚容。對于防止偷營之事,他倒是有所準備,不過重心是放在了正面的金堤關。
按照以往的行軍扎營,張須陀會四下都小心戒備。可今日不同,三萬大軍已經疲憊了,這才只將注意力放到了正面。
可若是如陛下所言,在磨盤頂上有一支叛軍,夜半自北側偷營的話,自己的準備就不夠充分了,說不定會損失慘重。
“陛下,末將請命,愿領一支大軍埋伏于王溝坡頂一側。若叛軍不來便罷,膽敢來偷營,末將定叫其有來無回!”
羅士信第一個站出來請命。白日里本來有機會斬殺了單雄信,卻因為王君可而將其放走,讓他大海寺憋屈的邪火沒有完全發泄出來。
如今聽聞晚上還有大戰要打,自然不能放過這等機會,故而請命。王君可也上前一步,拱手請命。
“陛下,末將也愿請命,帶一支大軍,埋伏瓦崗叛賊!”這里屬他職位最低,要抓緊立功表現啊。
“哈哈,二位將軍莫要急躁,朕另有謀劃。”楊英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別看將士疲憊了,但軍心可用,如此一來,晚上未必會處于下風。
自他從黃河口來至大營的途中,便觀察過了金堤關附近的地形。尤其是沿途路過磨盤頂,更加心中有數,早有了盤算。
“今夜,朕意分兵埋伏,然后伺機行事,說不定可以取下金堤關,咱們當如此如此……”
隨著楊英旨意下達,張須陀、羅士信、王君可、裴行儼、秦瓊紛紛領命,再算上保護楊英的隊伍,三萬大軍被分成了六股。
隨著夜色降臨,隋軍營帳之中,開始有士兵悄悄離開大營。六支人馬分批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一座空營。
……
金堤關上,府衙之上,李密居中而坐。在堂下翟讓滿身是血的昂首而立,正對其怒聲責罵。
因為城頭上守城軍士弓箭的照應,秦瓊眼見不能占到便宜,最終選擇撤退了,翟讓才有機會帶領殘兵回到金堤關。
可是,單雄信卻沒有回來,甚至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讓翟讓頓時暴怒,那單雄信可是自己的生死兄弟,跟隨自己一手建立的瓦崗寨。
“李密,你這小人!王君可入伙之事,乃是眾人皆都同意了的,他臨陣叛變與單賢弟何干?
你竟然將其當做棄子,丟在城外,如今生死不知。今日,翟某必要爾小命,為單賢弟報仇!……”
“翟讓!爾注意言辭,竟敢如此和魏王說話,莫非是嫌命長了么?!”程咬金一步跨出,大有只要魏王下令,便要將翟讓拿下的意思。
“翟讓!兩軍交鋒,焉能沒有損傷?孤勸你還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孤有意為難,你此刻還進不的金堤關。
單雄信不聽號令,能怪的了誰?孤可是在城頭早就傳下鳴金的命令,其他人聞金而退,可他依舊死戰,與孤何干?”
李密將臉一沉,倒也有幾分威嚴。若不是秦瓊退兵,他可是也沒打算讓翟讓退回來的,畢竟這瓦崗原本就是翟讓的。
“哼,休要拿巧言唬我了。這瓦崗瓢把子某家不讓了,你還是將位置還回來吧!”翟讓瞪了程咬金一眼,沒有和他說什么,反而繼續怒視李密。
論戰力,他還真不是程咬金的對手。此時他已經開始后悔,當日聽從徐世績和王伯當的建議,將瓦崗交到別人手中了。
“哎,何必呢?在你手中,瓦崗只是一群匪,是寇,是賊!而孤乃八大柱國之一李弼后人,在吾手中,瓦崗便是義軍!
將這瓦崗還你,日后你依舊只是一個所為的瓢把子;可若是在孤手中,日后成就霸業,你便是開國元勛,踏入士族之列!
尤其這瓦崗可不只是你一人的,現在就算孤將瓦崗還你,你認為人們會選擇追隨你當賊寇?還是愿意追隨孤爭取那踏入士族門閥的機會?……”
李密一臉的笑意,這個問題答案很簡單,沒有人不想一躍成龍。經過這段時日的梳理,瓦崗已經被其牢牢控制住了。
若是單雄信還在,或許翟讓能有翻身的機會。可如今單雄信沒能回來,只憑他一個翟讓,根本翻不出什么風浪來。
“你!……”翟讓還要說什么,一旁有徐世績站了出來,將其拉住。
“哈哈,翟將軍稍安勿躁,魏王也無需動怒。”徐世績眼神制止住翟讓,而后沖著李密抱拳施禮。
“以吾看來,單將軍未必被殺,否則按照隋軍張須陀的秉性,必然會將其首級掛在營門外面示眾,以彰顯軍威。
如今隋軍大營前面并無首級,可見單將軍或許脫身了也說不定。更何況如今隋軍兵臨城下,將至壕邊,正是危難之際。
此時,吾等更應該同心同德,以抗隋軍;而不是在關上起內訌,最終讓隋軍得了漁翁之利,若真如此,二位悔之晚矣。”
“徐將軍所言極是。”魏征在一旁也開口了。他理解翟讓和李密二人的心思,可現在不是內斗的時候。
“嗯,此言大善。”李密點了點頭,撇了翟讓一眼,沒有繼續追究。翟讓還是有些根基的,現在確實不易動手將其除去。
“如今夜色已深,王伯當應該行動了吧,傳命下去,城頭上多注意隋軍大營動靜,若有變化,及時來報!”
……
此時,王伯當、尤俊達二人已經帶領一萬大軍,悄悄下了磨盤頂,直撲隋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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