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被劣質發膠固定的大背頭,此時已經完全浸濕,毫無形象的耷拉在李綱的腦門上。</br> 孤影其實是想殺了這個人渣的,但一想到殺人,多少有點過不去心里那道坎,慢慢走向李綱的這幾步,不光是為了嚇一嚇這個人渣,同時也在考慮應該怎么處置才合適。</br> 最終還是沒跨過去那道坎,被小護士從后面扯住了命運的褲腰帶。</br> 回頭疑惑的看向孫曉蘭,小護士搖搖頭指了指地上的人渣:“沒必要弄臟自己的手,讓大人來處理。”</br> 孤影笑了,孫曉蘭也笑了。</br> “是啊,沒必要,猛哥,交給你們處理可以吧?”剛剛包扎好的劉猛一聽,連忙答應道:“嗯,放著讓我們來就好,張二虎,你去把他綁了,我們帶他回避難所。”</br> “好嘞~”張二虎開心的拿上繩子,把李綱綁得那叫一個結實。</br> 開上營地里那臺威武的裝甲運兵車,眾人趕在午夜前回到了避難所。</br> 當聽見裝甲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時,劉醒又被嚇了一跳,趕緊組織剩余的衛兵拿上武器瞄準裝甲車,他決定只要從車上一個土匪,先打死再說。</br> 結果裝甲車往避難所門前一停,從背后車門下來的居然是消防隊員們和被抓走的護士,這就驚到劉醒了。</br>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不是在夢游,趕忙招呼守衛們上去攙扶傷員,同時詢問劉猛發生了什么,可他問錯人了,消防隊員們從被俘虜到被救,一直都是趴在地上臉頰貼地,劉猛中途還失血過多暈過一回,也就張二虎看見了孤影的后腳跟,其他人全程懵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所以對于劉醒的詢問也只能回他一個問號臉。</br> 被綁成粽子的李綱也被拖著下了車,隊伍的最后,兩名消防隊員從這里抬著一具隊員的尸體,劉醒看到后內心也是無比的沉重,面對核彈他們都挺過來了,卻死在了他們救助的自己人手里,真的是太不值了。</br> 等了一會兒,見車上沒有人再下來,劉醒回頭數了數人數,好像少了個人,于是問道:“孫曉蘭呢?怎么沒看見那丫頭?”</br> “劉胖子,喊什么喊,姑奶奶好著呢,在車里,等會兒下來。”車廂里傳來了孫曉蘭的吼聲,又把劉醒嚇了一跳。</br> “姑奶奶,你干嘛呢?”探著頭往車廂里掃視,結果就看見了孤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漆黑的車廂讓左眼的紅芒顯得更加詭異。</br> “媽耶~”嚇得劉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劉胖子這一天受到的驚嚇比往年一年加起來還多。</br> “看看,我說什么來著,我就說會嚇到人吧,你還不信。”孤影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對著小護士攤著手說道。</br> “你...你...他...他...這...?”</br> “劉胖子,你能不能行了?他是孤影,看你那慫包樣。”孫曉蘭鄙夷的看著劉醒,下車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br> “孤...孤影?”有點印象,但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劉醒在記憶里努力檢索,好半晌才想起來孤影是誰。</br> “噢,你是那個昏了個把月的植物人。”</br> 孫曉蘭把扶著他的手一松,劈頭蓋臉就一頓罵:“你才植物人,你全家都是植物人,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他就是暫時動不了而已,不是植物人,你偏偏不信,這下信了吧?”</br> “信,從今天起你就是說地球是方的我也信,你們怎么不進去?”劉醒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道。</br> “還不是孤影,他說他這個樣子會嚇到人,我說不會,結果你一來就啪啪打我的臉,哼~”</br> “啊這...我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嘛,這會兒再看其實也沒什么,走吧,和我一起進去。”劉醒這會兒再看孤影那張臉,發覺也不是那么嚇人,特別是完好的那右半邊,真是越看越好看。</br> 孤影還是搖頭拒絕道:“還是拿點繃帶來纏上吧,我自己看著都害怕,何況是別人呢,而且我的傷還流著血呢,確實需要包扎一下,收拾好了再進去也不遲,長官你先去吧,有小護士幫我包扎就可以了。”</br> 劉醒也不再堅持點頭答應道:“那行,我先進去了,孫曉蘭就留這照看你吧,我讓人給你們送繃帶和藥出來。”</br> 車里頓時只剩下孤影和孫曉蘭,氣氛一度陷入尬尷,孤影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獨處,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br> 看到孤影局促的模樣孫曉蘭噗嗤就笑出聲來:“那么緊張干嘛?你連那些土匪都不怕還怕我一個‘小~護~士~’?”最后三個字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br> “口誤,口誤。”孤影尷尬的撓了撓頭,剛才說順嘴了,以前躺著不能動一直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現在突然拿回身體控制權,一時沒有轉換過來就把心里的稱呼說了出來,讓孫曉蘭抓了個現行。</br>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心里就是這么想的吧?告訴你,明年我就十八歲了,可比你這個小屁孩大多了。以后叫姐姐,知道嗎?”</br> 看孫曉蘭那副神氣模樣,孤影喃喃嘀咕道:“也沒大多少啊。”</br> 孫曉蘭柳眉倒豎,雙眼瞪著孤影:“你說什么?”</br> 眼看孫曉蘭有發飆的趨勢,孤影正盤算該怎么哄小護士,就看見張二虎捧著幾卷繃帶和兩瓶傷藥跑了過來。</br> 把東西遞給小護士,爽朗的對著孤影一笑:“兄弟,我叫張二虎,還不知道你叫什么,這次謝謝你救了我們,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們可能都要死在那群人渣的手上。”</br> “不用這么客氣的,張哥,我叫孤影,你想怎么叫都行,這都是我該做的,如果我能早點動起來,就不會讓你朋友死了。”回程途中孤影一直守著那具消防員的尸體,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其實內心是有些自責的,如果自己能早兩分鐘恢復,眼前的這個人就不會死,他守在尸體旁,只能以這種方式來告慰死者。</br> “不怪你,這不是你的責任,你給我記好了,我們的命是你救的,你已經盡力了,你做了你該做的,你沒有虧欠誰也沒有對不起誰,記住了嗎?”張二虎認真嚴肅的看著孤影說道。</br> “嗯,我記住了!”也不知道孤影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敷衍,張二虎也不管這些,恢復笑容問道:“你那會兒怎么這么厲害?沒看錯的話你好像一瞬間來回移動了好幾次,還能徒手接子彈,你是怎么做到的?”孫曉蘭也是好奇的看著孤影,等著他的解釋。</br> 孤影看著兩人希冀的表情,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信嗎?”</br> 小護士翻了個白眼,張二虎看孤影這樣說以為是什么秘密,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br> “行,這事張哥替你兜了,我會囑咐隊員不要亂說的。”</br> “我也會讓護士姐姐們幫你保密的,放心吧。”</br> 孤影:“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真的不清楚怎么做的啊。”</br> 孫曉蘭和張二虎一副“我懂的”表情,同時在孤影的左右肩拍了拍,弄得孤影哭笑不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