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的安一禹對她是否去這個大會似乎比洛克陽更加關心……
洛黃有些奇怪,“我去不去與你有什么關系?”
安一禹嘻嘻笑道,“嫂子,你就聽我一句勸,你還是去吧”
“為何”
“你想想,當今公主刁蠻得很,我瞧你現在這困頓憔悴的模樣怕是沒少在她手底下吃苦吧?”
“我說這幾年未見,你什么時候變得料事如神了?”
“嘿!我哪懂得什么料事如神,只是……”他側臉瞥了瞥車外與他那兩個侍從糾纏不清的宮人,壓低了聲音道,“只是咱們這位長公主的聲名在外……據說,當年她手底下都過過人命,打死過一個宮女的……要不,也不至于這些年都嫁不出去……”
想當年她也曾看中過一位青年才俊,顯赫的家世令周朝也很滿意,只是這位才俊的家里走后門提前收到了消息,嚇得原本還再端看的人家連夜請了媒婆相看了一位家世雖不如自己,可還算知根知底的姑娘下聘,第二日便大張旗鼓第將這門親事定下了……
無他,只因為凡是有身份的人家誰都不想請這么一位說不得罵不得的大佛回家供著……指不定,最后鬧得這一家子人還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那活得多憋屈呀!
當然,這就是汴京城里一道秘而不宣的花邊新聞了。
洛黃隨著他一同瞥了瞥車外面糾纏不清的三人,笑道,“那你還敢聊讓你的侍從惹她底下的宮人”
安一禹頭一揚,一臉輕蔑地道,“她這位公主雖然金貴,可卻管不著我的頭上來”
也對,安重乃是權傾朝野的丞相,說句難聽的話,別說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卻并無實權的公主了,就是周朝怕也得看安重的眼色。
“我還是聽不懂我為何要去”
“去結交權貴呀!另辟蹊徑,脫離周覓歡的魔爪……”
洛黃有些心動,自己若是能在汴京城扎根,不日再得封一處府邸,到時大可以將洛墨一起接過去……他若真想洛克陽與洛橙,過去看他們也方便……想來到時她若有一官半職在身,洛克陽瞧在她的面子上,對待洛墨的態度也會好些,到時他也不用再受氣……
只是……
“她都是公主了,還有誰剛挖公主的墻角”
“嫂子呀嫂子!你哪一看就沒在汴京城待久過,不知道當今的形勢……”安一禹搖頭慨嘆,苦口婆心……
這周朝雖為天子,可他生性軟弱,資質平庸,于朝堂之事并無建樹,他也志不在此……說好聽點吧他是執經叩問,謙恭虛己,說難聽點他就是耳根子軟,沒有主見……
一遇到大事又是問安重又是問王崇敏,又是問三王爺……若是遇著三人意見一致還好,若不是,爭來吵去的半餉都拿不定主意……
這么個沒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帝,遇到一個強勢一點的臣子,從他后宮里調派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么一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但他再如何,這也事關當朝天子,又在城墻根下,耳目眾多,他怎好大庭廣眾之下妄論那豈不是再給安重找麻煩嗎?
這話也只能點到為止……
見洛黃還在猶豫,安一禹又急了,“嫂子,你就別想了,聽我的,就去吧!反正你在家也沒事”
洛黃想想也是,左右無事,去參加這場大會去見見世面碰碰運氣也好……
況且,自己若再不答應這位小祖宗,只怕再耽擱下去天都亮了,再進宮去周覓歡指不定要怎么鬧呢!
“好好好,我去還不成嘛”
見她點頭應下,安一禹方才一展笑顏,轉身跳下馬車。
不遠處鉗制住宮人的那兩名侍衛得他授意,方才松開那宮人的手臂。
安一禹緩步來到宮人面前,那宮人至今還再叫囂,“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竟敢這樣對灑家!等灑家回去稟報給公主,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安一禹不想節外生枝,先是一個眼神示意,那兩名侍衛抬手一掌打在他的頭上。
那宮人吃痛,張嘴正想罵時,安一禹將一錠銀子遞到了他的面前,那宮人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隨后笑瞇瞇地從他手里接過那錠銀子,收進袖子里。
“方才發生的事你不準說出去,若是讓我聽到半點風聲……”
那宮人瞧著將自己夾在中間,左右兩側摩拳擦掌的兩名侍衛……
安一禹的意思他再了解不過了……
他攏緊了懷里的銀子,在拳頭與糖中間果斷地選擇了糖果,“公子你放心好了,小人嘴巴最嚴了……等一會兒公主問起我就說是車壞了,所以才去遲了……”
見他這般識趣兒,安一禹方才揮手示意那兩名侍衛放行讓他離去……
三日后,洛黃如約而至。
王府里張燈結彩,人群熙熙攘攘著,初望去,入眼都是錦衣華服,倒辨不清人的面目。
那等熱鬧景象更勝五年前她來這王府參加的滿月宴席。
洛黃今日只穿一襲素衣,粉黛未施,一頭秀發只用一支玉簪簡單束起,如此素凈簡約的裝扮倒與著華燈初上的宴會格格不入……
因而,在門口負責接待的小廝接過洛黃的請柬時,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過她,一時拿不準讓不讓她進……
最終裁決不斷地小廝將王老虎請了來。
王老虎來是來了,他摩挲著下巴上下打量過洛黃,又低頭看看手里的那張請柬,“洛同知的四女兒洛黛蒞臨……當朝還有一位洛同知嗎?”
那小廝被他問懵了,搖頭三不知……
見二人攔在門口似乎不準備讓她進去,洛黃深感自取其辱,說著便要走……
這時一個身影從里飛快地跑出,一把拉住洛黃的手,“嫂子……”
“嫂子”王老虎意味深長地再次認認真真,上上下下地打量過洛黃。
“對呀,這位就是我的嫂子洛黛,你們有意見嗎?”
王老虎記得安一禹只有一位哥哥,那便是安一緩了……可好像那安一緩不是未婚嗎?還赫然在他們這次宴席的邀請之列……
不過……安一禹再不著調也不可能拿哥哥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吧
難道……他突然想起,安一緩幾年前好像是成過親的,只是不知為何后面又離了……這位怕就是他那位身份低調的前妻吧?
如今安一緩在朝中炙手可熱,自己的父親還要籠絡一二,自己雖在前朝幫不上什么他什么忙,可千萬要顧好后方,不要讓他后宮失火才是……
想到這,他忙不迭地小跑著迎了上去,“原來竟是嫂子……是弟弟有眼不識泰山了……”
見他躬著腰又是為洛黃開路又是搭手,那般殷勤得近乎有些狗腿的模樣令旁觀的安一禹都頓感不如……
安一禹很是不爽,“喂!王老虎,你瞎叫什么哪,她什么時候成你的嫂子了?”
王老虎笑瞇瞇地攬著安一禹的肩道,“嘿!咱兩誰跟誰呀,你哥不就是我哥,你嫂子不就是我嫂子嘛”
那理直氣壯,不要臉的模樣令他無法反駁,無言以對!
洛黃瞧著對她殷勤得有些過分,恨不得拿她當七十歲老太來對待的二位,頗為不適應,一個勁兒地擺手示意自己腦子清楚,四肢健全,還能自己認路,自己能走進去……
豈料這兩位無事的公子哥很是執著地將之送到了席位上,那等陣仗一路上倒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議論紛紛地都在猜測,其貌不揚的洛黃究竟是何等身份才能引得安丞相家的大公子以及王御史家的小公子如此無微不至地招待……
也有見識廣,眼尖者認出洛黃便是幾日前在周朝舉辦的宴席之上,孤身一人輪戰一眾御林侍衛以及久經沙場的侖將軍依舊不落下風,雖最后敗與安一緩,可雖敗猶榮,還是讓在場眾人記住了這位身手不凡的女子。
安一禹與王老虎將洛黃送到這里之后,原本還要打算與洛黃長談一下,豈料他兩屁股還未落定,就被人攬著肩扯到了一邊……
“安二公子,王小公子,我說怎么在外面梅橋見你你們呢,原來是在這里關懷弱小啊……”
安一禹與王老虎瞧著沖著他們擠眉弄眼的粟勇忠,暗自翻了個白眼……
只是而后他還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你倆最近換口味了呀………”
未避免他再亂說話,安一禹鎖著他的脖子拖著他來到了另一角。
“你爹不是給你娶了幾名妾室了嗎今日這么大個節日不說在家好好陪著你爹賞月做個孝子,還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這粟勇忠自那次與安一禹打一架后也算是與他不打不相識,原本安一禹說的都是客氣話,這小子卻實在得很,真的一有宴席就會叫上安一禹,如此一來二去,本來就志趣相投的兩人革命友誼也在紈绔的路上變得愈發深厚……
只不過,這粟勇忠與他跟王老虎兩人略有不同,他們是覺得女人太麻煩,娶一個放在家里束手束腳得礙事得很,沒得耽誤他們瀟灑的小日子……
而粟勇忠……他是真的花……是覺得女人越多越好,因而家里都娶了幾位侍妾放著了,還時常出來拈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