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寄來的信,有馮家的,也有紀家的。
除了信,還有一些他們寄來的特產,都是些山珍。
雖然燕海環翠山那邊并不缺這些東西,但這都是他們的心意。
拿了東西,馮華英也不耽擱,趕快又去花鳥市場買了樹苗。
她在環翠山那也砍了好幾棵樹,得給他們補上,雖然不至于她一個人就能把環翠山給砍禿了,但她也不想破壞環境。
正好花鳥市場離郵局也不太遠,很快就買完了,然后又去旁邊的不遠的糧店買花生、大豆。
“一共三塊錢,五斤糧票?!?br/>
馮華英一共買了二十五斤花生和大豆,以前的話得五塊錢才能買下來。
可她心情有點復雜,看來以后想要買東西,有錢還不一定能買著。
幸好上個月月底,紀維和發的工資里有各種票據,不然她現在想買這些都買不到。
不過不好的一點就是,紀維和的級別又高了,但工資數目不變,只是多了各種票,馮華英的心里有點小小的復雜。
拎著兩大袋花生和大豆,馮華英匆匆往買樹苗的店去。
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她得快點,不然就得摸黑回去。
現在雖然白天的時間長了,但過了六點,黑的也快,她一點也不想晚上還在海上飄著。
只是走在半道上,她感覺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蹤她,可她在燕海市里也沒有認識的人。
馮華英面色不變,前面正好有個拐角,她加快腳步,竄進巷子,后面的人也緊跟著加快步伐。
那人剛走到巷子拐角,就被斜刺里伸出的一雙手給反剪過去,臉貼著墻動彈不得。
“啊,你干什么,快松手?!蹦腥瞬恢缹λ麆邮值娜耸钦l,但現在情況不妙,他極力想擺脫。
“你是誰為什么跟蹤我?”馮華英沉著臉看著男人變形的臉,她對這個人根本沒有印象。
然而她手下的男人卻是認識她的,驚喜道:“馮同志,真的是你?”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馮同志快松手。”
這人認識她?
馮華英皺眉,遲疑了一下松開手,男人轉過臉,看見他的正臉,她這才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可惜一時想不起來。
“文化局的牧……成彬?”馮華英終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是我啊,我在路上看著前面的人像你,也沒敢確定?!毕氲皆斐傻恼`會,牧成彬也不好意思了:“抱歉,嚇到你了,不過你的手勁兒也真夠大的?!?br/>
牧成彬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差點就廢了。
沒好意思表現的太明顯,顯得自己沒用,揉了兩下就放下手。
“沒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兒?”馮華英單刀直入。
牧成彬尷尬了,“也沒什么。”
突然的,牧成彬就低沉下來:“我也沒事,你是要走吧,你忙你的,就這樣?!?br/>
他的精神頭突然就低迷了,馮華英有種她是惡霸,欺負了他這個小媳婦兒一樣,忍不住道:“你是遇到什么事兒了?”
說完,她就后悔了,牧成彬有沒有遇到事,關她什么事,用得著她來操這個閑心,多管閑事!
就要彌補一下,誰想牧成彬卻像是找到樹洞一樣傾吐起來。
“你說現在這個世道怎么這樣,就因為忌諱封建王朝,所以連帶著古代的所有東西一并都摒棄了,連自己的文化,自己的根都不要了,他們都在想什么?”牧成彬焦灼難耐,好似困獸一般。
“那么多珍貴的文物啊,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那都是國家的歷史,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傳承!”
“……呃?!瘪T華英有點尷尬,她要說點什么?
真的想不出要怎么安慰這個看起來很暴躁憤怒的牧成彬。
左右看看,這邊沒有太多人經過,但經過的沒有不往這邊看的,看的馮華英恨不得貼著墻邊,當自己不存在。
早知道就不問那一句,直接走了就好,看看現在她的處境,嘖……
好在牧成彬說完了,人也冷靜下來:“抱歉,讓你聽我說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局里的決定太讓人窩火了。”
她還能說什么呢。
馮華英笑瞇瞇道:“沒事沒事。”
她應該告辭就此分別的,但她忍不住問:“他們說什么了,難道是要毀壞古董?”
封建社會遺存的東西在上個世界基本在這個時候也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那時候她對那些并沒有太大感觸。
不說那時她根本就不存在,后來作為普通人他們基本接觸不到那些東西,有想法又能有多深,不過是可惜那么貴的古董被毀了,再多就沒有。
可現在跟著師父,她多多少少見識了那個時代文化瑰麗的一面,一旦被毀,那些都是不可挽回的,許許多多的文化傳承都會被中斷,那些國人智慧的傳承也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想到這種境況,馮華英有些不舍。
“是?!蹦脸杀蚰艘话涯?,沒什么不能說的:“清朝還有金、元兩朝的書籍,隋曉東這個狗東西竟然提議焚毀,里面可是有康熙詞典??!
說是破除封建思想,去他媽的破除封建思想,他這么能耐,怎么不把漢字也給毀了,自己去創造一種全新的文字?!?br/>
斯文的文化人忍無可忍的時候也會爆粗口,牧成彬揮舞了兩下拳頭,想打人。
可罪魁禍首不在跟前,怒火無處發泄。
“況且,隋曉東這狗娘養的自己私底下也弄了不少古董,他怎么有臉打著破除封建的旗號,不過就是為了政績!”
牧成彬舔舔嘴唇,有些傷心:“這樣腦殘的提案,我們以為根本就不可能通過,可上面竟然同意了,他們怎么能!”
牧成彬氣的說不出話來,手都顫抖了。
想到當時的場景,牧成彬就心痛難耐。
無論他和那些老教授怎么反對都沒用,氣憤之下他直接翹班。
“隋曉東他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是個睜眼瞎,也不知道靠著誰才進了文化局,沒本事就沒本事吧,可誰想到他一來就弄出這么大的事,我們這些人都恨不得砍了他!”
牧成彬氣呼呼的,要是這個叫隋曉東的人站在他面前,他能弄死他。
看來是真的氣的不行,整個人都快原地爆炸了。
馮華英想了想,觀察一下周圍,確定沒有人之后對他說:“他不是什么也不懂?”
“……狗屁不懂的東西在那瞎指揮,他是歷史的罪人!”牧成彬不知道馮華英什么意思,仍然氣憤難當,眼底隱有水光。
馮華英看的心下一顫,不去看他的眼睛,“既然他不懂,那到時燒什么樣的書都無所謂是不是?”
這下她的提示更明顯了,牧成彬總算反應過來了:“你是說……?”
牧成彬的眼睛睜地老大,有驚喜,有驚訝,有懊惱,隨后是遲疑。
“我怎么沒想到呢,我真是個豬腦子?!?br/>
“我得趕快回去。”
跑了兩步,牧成彬停下來:“馮同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那些就都毀了?!?br/>
“應該的,你快去忙吧?!?br/>
看著牧成彬走了,馮華英也心事重重的離開。
現在已經有人打著破除封建的旗號大肆破壞祖輩留下來的瑰寶,那什么時候會輪到人?
想到前世的那場浩劫,馮華英開始擔心師父他們。
要不要將師父接到環翠山?姜工能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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