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云喬如愿以償跟著沈湛回家。</br> 他住在四層樓的獨棟小洋房里,家中聘請了一位負責清潔的阿姨跟負責廚房的廚師。</br> “趙姨,帶她去二樓房間。”</br> 面對家中新成員,趙阿姨在看見云喬的第一眼雖有驚訝,但對她的到來并不意外。</br> 云喬懂得察言觀色,站在樓下時還在想趙姨為什么那副表情,直到跟著趙姨上樓,來到沈湛為她預留的房間。</br> 房間風格簡約,該有的家具擺設卻不少,暖橙色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溫暖明亮。</br> 大床上有新鋪好的床被,窗臺上擺著綠油油的盆栽,桌面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早有準備。</br> 原來早就為她預留一間臥室,在醫院的時候還裝得一副懶得管她的模樣,真是口嫌體直。</br> 這個朋友對她還真不錯?</br> 畢竟他們從小就認識。</br> 在沈湛的幫助下,她已經拿到自己的身份相關物品,網上信息可查,她并不懷疑沈湛在身份方面欺騙她。</br> “云喬小姐,你看著房間還需不需要添什么東西?或者你缺什么都可以告訴我。”</br> “謝謝趙姨,你叫我名字就好。”她沒問趙姨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十之八九也是從沈湛那里得來的消息。</br> 云喬帶來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個行李箱,據沈湛說是她當時來景城收拾的。也不知哪兒買的箱子還挺結實,他們坐在前面的人個個受傷躺醫院,后備箱的行李倒是完好無損。</br> 云喬本想從自己使用過的手機找找生活痕跡,卻被沈湛告知,“你原來的號碼聯系不上,手機應該在發生車禍的時候壞掉了,已經遺失。”</br> 出門都會習慣性把手機帶在身邊,所以手機沒能跟行李箱的東西一樣幸運的保存下來。</br> 不過還好,她的新手機用著挺順手。</br> 云喬還從行李箱的某件衣服里找到銀行卡,可惜她忘了密碼。</br> 想找人求助,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人就是……</br> “沈湛。”云喬跑下樓找他,短短時間沈湛換了件黑色休閑T恤,短袖。</br> 哦豁,這次想扯衣袖都沒得扯。</br> “沈湛,我找到了銀行卡,但不記得密碼怎么辦?”</br> “試試生日?”</br> 云喬試了自己的生日沒成功,家里親近的人不多,在沈湛的提醒下還試過爺爺的生日,也不是。</br> “怎么辦呀?會不會是什么對我有其他意義的數字?可我現在不記得了。”云喬抿起嘴唇,很是苦惱。</br> 不知想到什么,沈湛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復雜,嘴里不情不愿吐出六位數讓云喬輸入。</br> “這是什么數字?”她好奇地問。</br> “你先試試。”沈湛面無表情讓她輸入,也不肯解釋。</br> “好吧。”她現在可乖了,沈湛說什么都聽。</br> 云喬按他說的數字輸入,系統顯示第三次錯誤,銀行卡被鎖。</br> 云喬:“……”</br> 沈湛:“……”</br> 不知道為什么他反倒笑了,“很好。”</br> 不是那狗東西的生日,很好。</br> “我銀行卡都被鎖住了。”云喬擰起眉頭,悶悶不樂。</br> “鎖住就鎖住。”男人滿不在乎的翹起嘴角。</br> “那我的錢怎么辦?”雖然不清楚自己具體有多少資產,但從她打聽的情況來看,她似乎不缺錢,甚至還有小金庫。</br> 現在被六位數難倒,真心疼錢。</br> 沈湛直接拿起手機往她zfb轉了一萬,“哥哥明天帶你去銀行。”</br> 云喬本人拿著身份證去,一切都很好解決。</br> “哥哥?”</br> “我比你大,還管你吃住,喊聲哥不過分吧?”</br> “不喊。”云小喬還是云小喬,氣哼哼告訴他休想占便宜。</br> 她別開臉,迎面走來一只哈士奇。</br> 黑白相間的毛發,一雙犀利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四條腿穩穩向前邁步,云喬捂嘴驚呼:“好可愛!”</br> 她那一聲滿懷喜悅的稱贊,沈湛正準備翻身站起的動作僵在半空,以及那瞬間抽抽的嘴角。</br> 就他家哈士奇這體型和天生自帶的兇惡表情,大多數人見到都不敢隨意靠近,女生更是畏懼較多,只有云喬與眾不同。</br>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br> 他甚至懷疑云喬根本沒有失憶,否則怎么會跟以前一樣對著哈士奇兇巴巴的眼神稱贊可愛。</br> 見她伸手去摸哈士奇的耳朵,他家那沒出息的哈士奇還真站在原地任她揉捏搓圓,沈湛樂了,對著哈士奇召喚,“嬌嬌。”</br> 聽到主人的召喚,哈士奇“嬌嬌”搖著尾巴走到主人面前。</br> “嬌嬌?”云喬看看沈湛又看看哈士奇,那種無法用文字形容的眼神在一人一狗之間徘徊,一本正經的問:“你是欺負它聽不懂才給它取這個名字嗎?”</br> 沈湛:“……”</br> 他輕嗤了聲,“其實它不叫嬌嬌,叫‘叫叫’,你取的名字,關我屁事。”</br> 當初兩人撿到它的時候叫喚不停,云喬用自己異于平常的思維給一只哈士奇起名叫做“叫叫”,沈湛領養它后,莫名其妙被喊成“嬌嬌”。</br> 到目前已為,嬌嬌已經非常習慣自己的名字。</br> “你的寵物,是我起的名字?”</br> “沒錯。”所以一定不是他的審美有問題。</br> “沈湛,看來我們以前關系真的很好哎,我都可以給你的狗狗取名,我好喜歡嬌嬌。”得知名字由來,云喬秒改口,看嬌嬌的眼神都變得更喜愛。</br> 人與人之間的感覺是很奇妙的,其實從一開始見到沈湛她就莫名覺得自然放松,不像面對其他人那樣拘束,所以哪怕失憶,她也不會跟沈湛假客氣。</br> “是啊,我們以前……關系很好。”沈湛挑起嘴角,臉不紅心不跳的撒了個謊。</br> 她曾為自己的未婚夫而刻意疏遠他,沒成仇人就不錯了,好個屁。</br> -</br> 有段時間沈湛迷上跆拳道,他在這方面特別有天賦,連教練都夸進步神速。突然有一天,俱樂部來了個小姑娘,細胳膊細腿,看起來很好欺負。</br> 他認得,那是云家的云喬,聞景修的小未婚妻。</br> 因為這層關系,他對云喬特別關注,等著看好戲。</br> 本以為那嬌滴滴的小姑娘會哭,沒想到云喬那小身板爆發出驚人力量,很快成為俱樂部繼他之后被教練猛夸的天賦型選手。</br> 兩人互相切磋,開始有了交流,包括“嬌嬌”也是他倆在離開俱樂部回家路上撿到的。</br> 云喬很喜歡,可惜她那時候不能養,也不好養。</br> 當時心里特別不舍,后來幾天都在那條道上遇見,云喬開始給它投喂食物。</br> 那天他也特意帶了一份狗糧,想著回家時跟她一起去喂,沒想到聞景修會來接她。</br> 沈湛跟聞景修不合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那時候少年心氣,以為最近跟云喬擁有小秘密就算是朋友,他揣著一絲絲期望云喬會站在他這邊,跟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去投喂那只可憐的小家伙。</br> 結果云喬毫不猶豫跟聞景修上了車,看都沒看他一眼。</br> 沈湛還記得聞景修當時那抹表情,像是無聲的嘲諷。</br> 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差點把狗糧扔掉,最后不知不覺還是走到小可憐流浪的位置,大方的把東西喂給它吃。</br> 哈士奇吃飽了,睜著兩只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往四周看,沈湛仿佛讀懂了它的想法,差點氣得拎它耳朵,“看什么看啊,人家就逗你玩玩,還當真了。”</br> 云喬還挺喜歡這只狗,那他就把它帶走讓她以后都見不到,氣死她!</br> 于是那只哈士奇被沈湛帶回家,變成現在的嬌嬌。</br> 想到這事兒,沈湛心里堵得慌,揮手讓嬌嬌走開,邁開大長腿上樓,連云喬喊他都沒答應。</br> 下午,沈湛把自己關在電腦房一直沒出來,云喬在院子里逗嬌嬌,一人一狗很快建立非一般的情誼。</br> 事實證明嬌嬌一點也不兇,像個強壯的憨憨,還會對她撒嬌。</br> 直到晚飯時間,沈湛才懶悠悠下樓,吃飯的時候基本零交流。</br> 云喬暗暗觀察他許久,只覺得莫名其妙。</br> -</br> 前幾天住院每天晚上八點多睡覺,從醫院回到“家”的第一天,云喬精神很好,今天看電視追劇到八點多才慢悠悠去洗漱。</br> 她記憶好,趙姨給她指過路線就記得,洗漱花了大概半小時,云喬穿著一件棉云白睡裙,舒適柔軟,是她從行李箱拿出來的。</br> 準備睡覺前,云喬開始尋找房間內是否安裝小夜燈,她看到角落一顆壁燈,卻沒找到開關。</br> 正準備去找人問,剛巧遇見走廊上的沈湛。</br> 云喬趿著拖鞋小步過去,指尖無意識往他他赤.裸的胳膊輕戳兩下,求助時嗓音又軟又細,“沈湛,我沒找到夜燈開關。”</br> 又是那種軟趴趴的語氣,沈湛脖子一僵,撇頭睨她一眼,“笨。”</br> 沈湛越過她邁進房間,掀開搭在床邊做裝飾的蕾絲布料,開關露出來。</br> 都是趙姨,非說什么女孩子喜歡,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br> “這是開關,回頭給你換個夜燈,黑的時候會自動亮起,有光線會自動熄滅。”</br> “咦……”他都不問為什么嗎?</br> 大多數人晚上都要關燈,有光線睡不著,但云喬睡覺一定要留燈,準確來說,她不能長時間呆在完全漆黑的空間,那樣她會恐懼不安,焦慮到全身發汗。</br> 記憶丟了,內心畏懼的感覺依然存在。</br> “可以自己睡了?”</br> “可以的。”她已經不像剛蘇醒待在醫院時那么害怕,這個房間裝扮很溫馨,她喜歡這里。</br> “行,趕緊睡覺。”</br> 云喬脫掉鞋子,乖乖爬上床,規規矩矩平躺在床上。</br> 沈湛轉過拐角,進了二樓的電競室。</br> 他跟朋友約了夜戰solo,哪像小朋友八.九點就要睡覺。</br> 回到電腦前,沈湛先打開一局熱身,右下角時間字數不斷變化,直到晚上九點——</br> 晚上九點,床上的女孩沒能及時入睡,緩緩睜開眼。</br> 她坐起身子揉揉眼,對四周的一切充滿迷茫,等緩過神來便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上。像小孩子見到新奇的東西,好奇打量屋子里的一切,笑得眼睛彎彎,眸光燦燦。</br> 當她面對梳妝鏡,發現自己頭發亂了,有些不整齊的冒出來,怎么都弄不好。只看見梳妝臺上一對粉花色頭繩便抓進手中,拿起梳子和發繩慢悠悠朝門口走去。</br> 獨立的電腦室內,沈湛戴著耳機坐在電競椅上,機械鍵盤聲猶如一串快節奏音符,敲得噼里啪啦。</br> 他全神貫注盯著屏幕,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游戲角色廝殺上,沒發現房門被人推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孩赤腳走進來。</br> 眼看著戰局即將大獲全勝,沈湛嘴角飛揚,正準備對敵方發出最后一擊——</br> 胳膊突然被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下,沈湛按錯鍵盤,被敵方看準機會秒殺。</br> 軟乎乎的小姑娘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從他胳膊穿進來,鉆進他懷里,舉起兩條粉嫩嫩的發圈,“哥哥,扎啾啾。”</br> “操?”沈湛一個靈激差點扔掉鼠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