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霜沒有參加她的生日宴,卻在20歲當天親自到場歸還手機,并送上另一份生日禮物。</br> 云喬沒拆,秦玉霜叮囑過等她離開之后再打開。</br> “20歲生日快樂。”秦玉霜臨走前在她耳邊送上生日祝福,母女倆相處時的氛圍跟平常母女很不一樣,更像是脾性相同的朋友。</br> 朋友?</br> 在這短時間的接觸內,云喬對秦玉霜的陌生感幾乎消失,她隱隱察覺秦玉霜對自己是了解的。若真是像外面說的那樣十幾年不曾見面,不該是這種狀態。</br> 一切的謎題只有她恢復記憶才能解開,但他們又說,私心不希望她恢復記憶。</br> 許是性格原因,她對往事并不是特別執著,唯一的遺憾大概是忘記了陪伴多年的爺爺。</br> 親自送秦玉霜離開,云喬回到小別墅。</br> 早晨乘飛機趕來得姜思沅拉著她報銷機票:“我可是犧牲美容覺大早晨趕去機場,就為趕來給你慶生,你得補償我,先把機票車費報銷了吧。”</br> 趙音瀾軟磨硬泡讓她幫忙問問小鮮肉們聯系方式:“肥水不流外人田,戀愛選我我超甜,喬喬,我今年能不能脫單你靠你了!”</br> 言思慕抱來一個長方形大盒子叫她把自己的生日禮物抱走:“這是我求媽媽幫忙設計的衣服,你一定會喜歡的。”</br> 周遭變得熱鬧起來,是云喬從未感受過的氛圍,心情卻像煮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br> 眾人發現,性格淡定的云喬擁有一群格外開朗的朋友。</br> “不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怎么喬喬跟你們玩這么久還這么佛系?”今天的生日主角變成討論話題,不時冒出幾句調侃打趣聲。</br> “喬喬那是出淤泥而不染。”</br> “會不會用詞兒,我們是淤泥嗎?”</br> “對不起,呸呸呸,我打嘴。”</br> 眾人一堂哄笑。</br> 別墅里各種娛樂設施,大家依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不同玩耍項目,既不會擁擠也不會無聊。</br> 言思慕坐在最佳位置玩手機,認認真真修圖。</br> 這是剛才她拉人拍的合照,經過眾人允許可以發送朋友圈的那種。</br> 見她點開美圖軟件,云喬還特意放大看仔細:“這張挺好看啊。”</br> “你不懂,我這是專門發給那人看的。”顏值再高放到合照里也有影響,言思慕力求完美,打開軟件精修。</br> 云喬“哦”了聲,大概猜到她的目的。</br> 轉眼的功夫,趙音瀾已經勾搭到隊伍里最白凈的小哥哥。</br> “小哥哥,你哪個學校的?”</br> “你們戰隊的比賽我也看過哎,超級精彩的。”</br> 比賽是她跟著云喬看過幾次,事實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撩的小哥哥叫什么名字。</br> 當然,這并不妨礙她運用語言技巧套出小哥哥的姓名和聯系方式,諸如此類的聊天話題趙音瀾順手拈來。</br> 作為唯一被云喬邀請的異性,學長倍感榮幸,認認真真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云喬雙手接過,兩人禮貌對話,不遠處的沈湛直直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仿佛變成一塊望妻石。</br> 學長悄悄往后瞄了眼,問:“學妹,那個是你男朋友吧?”</br> “是啊。”她點點頭,不用回頭看都知道學長指的人是誰。</br> “我看他都盯好久了。”從進門就感覺自己被一道目光“監視”,送禮物時手指抖了抖,終于找到原因。</br> “抱歉,他沒有惡意的。”提到沈湛時嘴角不自覺彎起弧度,又被“盯梢”的醋壇子撞見,眼神更加犀利。</br> “沒事沒事,我懂我都懂。”不愧是系上老師面前的紅人,特有眼力見,道了生日快樂就跟云喬拉開距離。</br> 云喬將禮物放進儲物區,再去找沈湛。</br> “吃醋啦?”</br> “呵,開什么玩笑。”沈湛收斂表情,抄手端起姿態,欲蓋彌彰。</br> 當她故意盯著看時,沈湛轉身把自己藏在拐角處,好像有點害羞了。</br> 像是發現什么稀奇事,云喬背起雙手跟著他繞。</br> “看什么看?”沈湛故作兇巴巴的模樣,又嚴肅不起來。</br> “看你吃醋啊。”云喬忍俊不禁,偏要跟他對視。</br> “我都說了沒有!”心虛的人反應最大,把皮球拋出去,反過來質問:“我是那種隨便吃醋的人嗎?”</br> 云喬掃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迅速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鼻尖。</br> 這是兩人之間的親昵小動作。</br> 以為沒人發現,結果被姜思沅撞個正著。</br> 當著朋友的面沈湛沒有變本加厲,低頭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兩句便離開,留下云喬跟姜思沅面面相覷。</br> “好歪膩哦。”沈湛一走,姜思沅就出聲打趣。</br> “思沅!”云喬瞪她一眼,含羞的眼神完全沒有震懾力。</br> “喲,我們喬喬害羞了。”姜思沅可不怕她,眼睛笑成一條縫,慢慢揶揄的語氣:“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模樣。”</br> “有這么夸張嗎。”云喬低頭吐著氣息,不自在的揉揉臉蛋。</br>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塊沉靜的冰變得像棉花糖一樣軟。”兩種完全不搭邊的事物放在一起比較,本就是極端。</br> 云喬大概意會到她的比喻,臉頰有些發燒:“你這樣說得我感覺自己好奇怪。”</br> 姜思沅抿了抿唇:“你的確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了。”</br> 害羞是一個人的性子,面對不同的人卻會展現出不同的嬌羞方式,這樣的云喬像一朵鮮活的嬌花,哪怕曾經跟聞景修在一起,也不曾見過她這般模樣。</br> 姜思沅以前一直覺得云喬很喜歡從小一起長大并呵護她的未婚夫,現在見她跟沈湛在一起,內心的想法開始動搖。</br> 也許那時的云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歡,她只是因為孤獨,而對長久認識的熟人產生依賴。</br> 不過這一切疑惑,暫時無人能替她解答。</br> 云喬這場生日宴在沈湛的推動下辦得十分溫馨。</br> 點蠟燭許愿的時候,眾人圍在一起唱起生日歌,旁邊擺著錄屏的支架跟手機,記錄下美好瞬間。</br> “許愿,許愿吹蠟燭。”許多聲音附和,混在一起傳進云喬耳邊。</br> 她笑起來,明艷又燦爛,連女孩子們都被她吸引。</br> 不是沒見過美人,也不是沒見過美人笑容,但這一幕發生在云喬身上,堪稱珍稀。</br> 云喬拱手許愿,過了會兒睜眼卻沒急著吹蠟燭,她笑著看向沈湛:“我送你一個愿望。”</br> 眾人愣住:“當眾撒狗糧啊這是?”</br> 誰也沒料到云喬這種性子的人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做出這樣的事,包括男朋友本人都受寵若驚。</br> 被點到名,他像模像樣的學云喬拱手,沒有默默許愿,直接大大方方說出口:“希望我們喬喬能擁有更多朋友。”</br> 他的占有欲跟包容力完全不沖突。</br> 明明知道云喬熟悉的人越少就會越依賴自己,可他不愿意,不愿意云喬永遠困在小小的安全區。</br> 他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能夠敞開心扉去接納世間更多美好的人與事。</br> 生日宴熱鬧非凡,在這幾十公里外的公寓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因嫉妒而面孔扭曲,內心變得丑陋不堪。</br> “憑什么你一出現,所有人都向著你呢。”衛露打開手機,朋友圈頁面是景衡分享的生日聚會場景。</br> 熱鬧的氣氛皆源于沈湛精心布置,那些照片深深刺痛衛露的眼。</br> 她追逐沈湛兩年只能夠著那人背影,云喬卻可以在他身邊為所欲為。</br> 她偽裝成景家人最喜歡的乖巧模樣,花了那么長的時間才跟景衡處好關系,卻在云喬的事情上產生分歧,步步疏遠。</br> 云喬到底哪里好?</br> 長得好看嗎?</br> 她的模樣明明也不錯。</br> 學習聰明嗎?</br> 同樣是考入景大的學生,她不比云喬差。</br> 她實在不知云喬有什么特別本事能夠籠絡人心,分明一點特長都沒有,而且還是個精神分裂。</br> “一個神經病,哪里比得過我。”</br> 衛露極不甘心。</br> 她挑出幾個視頻跟圖片,分別發送到云喬的郵箱和另一個社交軟件上。</br> *</br> 現在年輕人多數喜歡晚上聚會,氛圍感超強又充滿精神,喬喬的生日宴故意往前推移,等到夜幕降臨即為結束。</br> 三位室友同坐一輛車,俱樂部的隊員們還是來時的車輛,陽明凱夫妻倆正好跟學長家順路,言思慕有司機來接,姜思沅早已提前預定酒店,一行人差不多安排完畢。</br> 沈湛今日喝了不少酒,沒到醉的地步,卻也不能再開車。</br> 駕齡一個月的云喬主動請纓坐上駕駛座,“今天就由我來載你回家吧。”</br> 新手司機正是對開車興趣最濃的時候,剛拿到駕照那兒云喬有空就練,沈湛陪她在市里和高速公路上轉過兩三天,云喬興趣降下去再也沒碰。</br> 一個月不至于手法生疏,開車也不難,城市行駛速度慢,云喬起步踩停跟得上車速,唯一難以掌控的就是每次剎車不知輕重。</br> “云小喬,剎車踩輕點。”</br> 進入市區堵車,那一腳下去差點把他今天喝的酒都顛出來。</br> “我是慢慢踩下去的啊。”她自認為踩得很輕,坐車的人卻能強烈感覺。</br> 車子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停在家門外的大平地上,后備箱的禮物沒人去管。</br> 見沈湛臉色不太好,云喬略有心虛,沈湛既不暈車也不醉酒,就因為她一路踩踩停停搞成這樣,還是真慘。</br> “我去給你熬個醒酒湯吧。”她主動想要做點什么事去挽救。</br> “不用。”</br> 沈湛摸著后勁捶拍兩下。</br> 就那么點酒,哪里需要醒酒湯,他覺得自己清醒得很。</br> 沈湛側頭,見她緊張兮兮盯著自己,那雙澈亮的眼睛仿佛在勾他。</br> 沈湛順勢低頭在她臉上啄了一口,正想加深,云喬伸手抵著他胸膛往外推:“這是大門口。”</br> 趙姨跟柳叔還在家呢,萬一突然撞上,那多尷尬。</br> “正經男女朋友,親一下怎么了?”他一點不怕,霸道起來像個蠻不講理的土匪:“你男朋友辛辛苦苦忙碌一天,不給點獎勵說得過去嗎?”</br> 哪有人替女朋友做事索要“報酬”還像他這么理直氣壯的,云喬覺得他是喝醉了,趁機耍酒瘋呢。</br> 因為了解沈湛,她沒覺得索要獎勵的要求過分,抬手摸摸他的頭發以作安撫。</br> 沈湛的頭發很細,也很軟,摸著很舒服。</br> 談戀愛之后一起出門,沈湛比以前更注重著裝。今早起床還特意做了造型變蓬松,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在云喬看來,這句話在沈湛身上也十分適用。</br> 有次突然發幾張衣服照片讓她選,都是截的半張圖,她正奇怪呢,在沈湛的催促下挑了兩張自己覺得好看的。</br> 沒過幾天沈湛就悄悄把衣服買回來擺在她床上,說是驚喜,那時她恍然大悟,沈湛讓她挑的是情侶裝。</br> 這個男人,成熟的時候能撐起半邊天,兄弟朋友敬佩。</br> 幼稚起來跟十幾歲的小男生沒什么區別,像粘人的巨嬰。</br> 不過好在,他的第二面只在她面前表現。</br> “現在還早呢。”偶爾她大膽主動,多數情況還是會害羞。</br> “你忘了自己情況特殊嗎?”沈湛戳戳她臉頰,粉撲撲的像甜甜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br> 對于別人來說,只要不睡覺,還有漫長的夜晚。</br> 云喬的時間有限,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她的生日就“結束”了,另外三小時屬于喬喬。</br> “沈湛,我們回房間吧。”這是女孩害羞的默許。</br> 看似每次都是她先中斷,羞于承認卻不可否認的是她喜歡跟沈湛親近,纏膩時仿佛能滋養出一朵花來。</br> 臥室屬于私人空間,會讓她擁有安全感。</br> 門剛打開她就被推到墻壁,沈湛伸手墊在她后腦,俯身下來。</br> 炙熱的呼吸,滾燙的懷抱,云喬不受控的蜷起手指,腳跟發軟。</br> 確認關系,這樣的行為已經數不清多少次,這回卻尤為激烈,似乎要將所有的情感傾注宣泄,深刻印入對方的記憶。</br> 金色細鏈從肩頭滑落,云喬動動手指沒勾住,肩挎包鏈子順著手臂墜落在地。</br> “包……”她累得站不穩腳,任由沈湛抱著,雙手交叉環在他后背。</br> “別管它。”余音在齒間銷聲匿跡,沈湛攬著她腰肢抱去床邊,地面靜躺的小包無人去撿。</br> 今天穿的是寬袖雪紡,不規則的花瓣形狀隨她動作滑至腋間散開,露出細白胳膊彎。</br> 沈湛伸手扯開她脖間那條做裝飾的銀絲雪紡帶,低頭吻下。</br> 敏感的脖頸連續顫栗,她的身體反射性排斥陌生觸感,潛意識卻在接受熟悉氣息的靠近。</br> 感受到云喬反射性的退縮和故作堅強的支撐,沈湛在她耳邊輕笑:“喬喬,放松。”</br> 這類事向來由沈湛主導,女孩睫毛顫了顫,伸出手臂環住他脖子,仰頸攀上去,在他口中嗚咽。</br> 直到她徹底耗盡體力,快要喘不過氣時才得到自由。</br> 歇息的時候云喬幾乎將全身重量壓向沈湛,一點不客氣。</br> 她閉上眼睛,忽然感覺脖子癢癢的,下意識摸去,手指抓到一根細長紅繩。挪開身體低頭一看,紅繩上系著一枚玉觀音。</br> “這是……”</br> “20歲生日禮物。”沈湛替她將紅繩佩戴好,手指捻在紅繩打結處收縮,保留繞頸一周最合適的長度。</br> 指腹在觀音玉上輕輕摩挲,清晰感受到玉觀音上細膩的紋路,還有沈湛從身上取下時殘留的余溫。</br> “玉觀音是保佑你平安健康的,干嘛送我呀。”她記得沈湛之前都不愿給她看,現在卻主動把東西戴在她身上。</br> 沈湛湊過來,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邊:“希望它能在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保護云喬平安健康。”</br> 握住那枚小小的玉,云喬收緊手指,感受轟鳴的心跳主動抱上去。毫無準備的沈湛被撲在軟床上,不知怎么的又糾纏在一起,無意的觸碰使兩人同時僵住。</br> “沈湛……”</br> 女孩聲音低啞,伸手推他,掀開朦朧雙眼,眸光瀲滟。</br> 沈湛抬手按住額頭幾秒,稍緩呼吸,起身離開床邊:“我先出去一下。”</br> 云喬臉蛋紅撲撲的躲進被子里,直到聽見開門接著關門聲,雙手抓著被子從上往下推移,慢慢下床去。</br> 梳妝臺前,女孩長發凌亂披在肩后,雪紡的衣領紐扣不知什么時候解掉兩顆,鎖骨旁散布著幾處不規則紅痕。</br> 鏡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br> 云喬瞥頭不敢再看,忙轉身系好紐扣,用手指疏離長發,隨手在首飾架上取出一根頭繩綁成低馬尾。</br> 樓下車里的禮物還沒來得及整理,云喬起身面向門,想起剛才落在地上的包。</br> 大概是沈湛出門時撿起來的,挎包被掛在房門口右側架子上。云喬伸手取下,里面脹鼓鼓的裝著兩個手機。</br> 云喬率先取出新舊手機兩部手機再將挎包掛回原處,邊看邊往里走,至床邊時隨手將現在用的手機放在床頭。</br>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竟忘記查看。滑動屏幕得瞬間才注意到,在她跟沈湛耳鬢廝磨時,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已達八點五十九分。</br> -</br> 不知過去多久,沐浴后換上睡衣的沈湛一身清爽回到臥室,推門就見喬喬橫趴在床上抱著手機在玩,向上彎起的兩只腳搖搖晃晃,大白腿十分惹眼。</br> 她雙手捧著,沈湛一時沒注意到手機樣式,正想親口跟變成喬喬的云喬說一句生日快樂。</br> “喬喬。”</br> 聽見自己名字,喬喬猛的一抬頭,寬松的V形領口自然敞開,毫無遮掩的痕跡映入視線,那是他先前留下的印記。</br> 沈湛咽了口唾沫,前進的步伐頓住。沖冷水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對著喬喬他也下不去手。</br> 在沈湛出現時喬喬平放下雙腿,眨巴眨巴眼,看看手機上的照片又看看站那兒不動的男人,忽然開口:“老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