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yīng)她內(nèi)心的喬喬,會做出什么事呢？</br> 六歲的喬喬穿著粉色裙子纏著沈湛讓他給自己扎雙馬尾。</br> 十三歲的喬喬“第一次”來例假，跟沈湛一起商討該買哪種衛(wèi)生巾。</br> 十六歲的喬喬在圣誕節(jié)買花和沈湛約會。</br> 十八歲的喬喬每天都在問沈湛什么時候能當(dāng)自己男朋友？</br> 前面的她不懷疑，最后一句話云喬不信。</br> 或者說,她不承認(rèn)。</br> 每天纏著沈湛問他能不能當(dāng)自己男朋友？她有那么饑渴嗎！</br> “是你的內(nèi)心，是吧？”沈湛反復(fù)的問，非要逼她承認(rèn)看笑話似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br> 嘴唇翕動，聲音卡在喉嚨半天才不情不愿擠出兩個字：“不是……”</br> 她被拒絕一次就很難提起勇氣再做第二次,怎么會像喬喬那樣天天問。</br>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喬喬是集合她所有勇氣的另一面，根據(jù)沈湛口中敘述喬喬想跟他談戀愛那段時間，跟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心動時間完全契合。</br> 她不敢做的事,喬喬替她做了；她不敢表的白,喬喬替她表了。</br> 豈不是每天都在打臉自己？</br> 得知真相的云喬心情復(fù)雜。</br> 不僅如此,沈湛時不時擺出幾張照片跟視頻印證。</br> 嘴硬不承認(rèn)也沒用,她說不是,沈湛那表情明顯不信,滿臉寫著：你盡管編，我就聽聽。</br> “我跟喬喬是可以共存的嗎？”云喬不著痕跡岔開話題。</br> 沈湛不假思索回答：“目前來看,你們相處非常和諧。”</br> 在不同時間出現(xiàn)，又潛意識保護對方的存在，并不會給對方帶去傷害。</br> 云喬似懂非懂點頭,又問：“我們互相影響的話,喬喬除了影響我身體精力，還有什么？”</br> “說不太清，不過我記得以前你都不會哭，紅著眼睛都不會掉眼淚,但喬喬會。結(jié)果就是上次在山上你也哭了。”如果說云喬的眼淚是個不會流動的蓄水池，那喬喬就是個水龍頭，說開就開說關(guān)就關(guān)。</br> “……你記這種事情做什么。”云喬小聲嘀咕，以為有什么需要深思熟慮的正經(jīng)事，結(jié)果是討論她會不會哭？</br> 提到山上，她最清晰的記憶可不在于哭泣，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令人面紅耳燥。</br> 沈湛沒能第一時間讀懂女孩羞澀的表情，思來想去只歸結(jié)出：“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更多的是你會影響她的情緒。”</br> 喬喬每天都在快樂小天地里自娛自樂，著實沒機會去搞什么大事件，反倒有好幾次云喬不開心，變成喬喬使勁兒折騰他。</br> 正經(jīng)話題問完了，云喬重點偏移：“相冊的命名什么意思？”</br> 女生的關(guān)注點總是刁鉆又精確，沈湛攏起手指，故弄玄虛：“這個啊……自己去想。”</br> 云喬輕抿唇角。</br> 誰要自己去想，她打開手機一搜就能查到。</br> 她就坐在沈湛面前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動記下，屏幕彈出百度百科頁面：</br> 卡坦精——</br> 世界上最甜的物質(zhì)。</br> 甜度是蔗糖的60萬倍。</br> 清晰文字映入眸中，云喬目光微凝，面頰逐漸發(fā)燙。</br> 將她反應(yīng)掃盡眼底，沈湛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齊白牙：“給你的電話備注也是，要不要再檢查一下？”</br> “不，不用了。”搞什么特別稱呼，羞死人了。</br> 坦白到這地步，沈湛雙手墊在腦后懶懶嘆氣：“你還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別自個兒在那兒傻兮兮的浮想聯(lián)翩。”</br> 有些事沒有親身經(jīng)歷，就算她絞盡腦汁尋找真相也不可能看到全面。他不想再隱瞞，也不希望云喬猜疑，干脆攤牌說清楚，省得沒完沒了。</br> 男人一副坦然無畏的態(tài)度，云喬突然邁步向前，一言不發(fā)抱住他精壯的腰。</br> 雖然還有一點點想不通，但也終于確定一件事。</br> 沈湛給喬喬買了一屋子的衣服首飾，各種喬喬喜歡的小玩具，從不吝嗇在喬喬身上的花費，唯獨沒有給予“愛情”上的喜歡。</br> 小蒼蘭是喬喬送給沈湛的，向日葵是沈湛送給云喬的。</br> 沈湛喜歡抱著她親吻，只是跟她而已。</br> 情隨心動，云喬伸出雙手揪住他衣服，墊腳在他臉頰貼上一吻。</br> 隨即遠(yuǎn)離。</br> 沈湛錯愕，剛在腦子里準(zhǔn)備那些長篇大論瞬間消散，等他反應(yīng)過來，趕上前抓住云喬的手往回拽：“云小喬，誰教你親了我就跑的？”</br> 她很少主動對人表示親近，再加上剛才的氛圍，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這是我的答案。”</br>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rèn)，但她已經(jīng)確定喬喬做的事就是她自己想做的事。</br> 那她不妨大膽一點。</br> 主動過后掩不住心中澀意，下意識回避，奈何沈湛反應(yīng)太快，沒等她縮回去就逮進懷里，在她唇間啃了一通，臉蛋也沒放過。</br> 親完還能摸到上面的水印，云喬捂臉小聲驚呼：“沈湛，你是狗嗎！”</br> “讓你長長記性。”溫?zé)崾终苹裂g，沈湛直接將人攔腰抱起，“以后親了我不準(zhǔn)跑知道不？”</br> “不親就是了！”一勞永逸。</br> “嘿，你不親我沒關(guān)系，我親你就行。”他就那么明目張膽的耍賴皮，低頭在她臉上啄了一口。</br> 剛打掃到這片區(qū)域的趙姨拎著水桶從走廊路過，聽見屋里年輕人精力充沛的打鬧，眼角笑出褶子，自言自語：“年輕就是好啊。”</br> 她感嘆，下周是云喬生日，家里又要熱鬧一番了。</br> 在沈湛的催促下，云喬終于選定生日宴地點。</br> “干嘛非得辦一個生日宴呀？”其實她對過生日這種事并不是很熱衷，但沈湛似乎對替她操辦生日這件事很感興趣。</br> “你男朋友想給你辦，不行嗎？”沈湛笑嘻嘻的轉(zhuǎn)過來捏她。</br> “好嘛。”云喬沒有異議。</br> 按照沈湛發(fā)朋友圈秀恩愛那勁兒，云喬覺得他多半是想打入自己的“朋友圈”宣誓主權(quán)。</br> 雖然行為幼稚，但畢竟是自家男朋友，除了寵著還能怎么辦呢？</br> 沈湛叫她邀請自己的朋友，云喬粗略算算，除了遠(yuǎn)在寧城的姜思沅，就只剩言思慕跟趙音瀾等幾位室友。</br> 她給姜思沅跟言思慕發(fā)了信息，宿舍幾位室友她打算見面時候邀請。</br> 除去女生，云喬在聯(lián)系人那兒停留片刻，歪頭問：“我能邀請一位學(xué)長嗎？”</br> “學(xué)長？”正跟慶生場地工作人員溝通的沈湛抬頭看過來。</br> “去年加入部門時認(rèn)識的學(xué)長，在學(xué)校他教了我不少東西。”她解釋并強調(diào)：“真的只是學(xué)長。”</br> 瞧她小臉緊張模樣，沈湛輕輕挑眉：“請就請唄，你男朋友沒那么小氣，正好請來感謝感謝他照顧我家喬喬。”</br> “哦，好。”云喬老實編輯語言發(fā)送過去。</br> 學(xué)長對她來說是亦師亦友的存在，考慮到男朋友是個醋壇子，才提前問過他的意見，免得事后找她鬧。</br> 周一回到學(xué)校，云喬趁午休大家都在的時候發(fā)出生日邀請，趙音瀾嘴里叼著一支袋裝果凍爭著舉手。</br> “去去去，我要去玩。”三人都很樂意蹭這頓飯。</br> 宿舍四人就生日話題聊了半天，結(jié)束時，趙音瀾躺在床上耍手機，看到什么驚奇的消息又忍不住開口：“網(wǎng)傳梁景玉復(fù)出是不是真的？”</br> 宿舍里唯一一位追星八卦人員接她話題：“這個我也刷到了，官方都沒發(fā)話，估計是假的吧。”</br> 趙音瀾咂舌：“也沒實質(zhì)性證據(jù)……”</br> 正巧那兩人床位相連，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八卦，云喬并未參與，只是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感覺好陌生好遙遠(yuǎn)。</br> 遺忘的過去對她來說仿佛一場縹緲的夢，哪怕親身經(jīng)歷電梯事件，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當(dāng)時的感受。</br> 讓她記憶深刻的不是恐懼，而是有個人在她危難之際護她平安。</br> 想念著那個人，云喬安靜入睡，趙音瀾的八卦聲在耳邊漸漸隱去。</br> *</br> “砰——”</br> 又一只價格昂貴的杯子被女人摔到地上發(fā)泄。</br> 染著紅丹蔻的指甲像血一樣印在女人過分慘白的手上，梁景玉赤腳踩著地毯，跟隨她許久得助理站在門口不敢上前。</br> 自從去年被家里人逼迫退圈，梁景玉報復(fù)性的不肯接受家里人安排的其他工作，那時與她“恩愛”的男朋友聞景修寵著她縱容她，說了許多“你不需要工作，只要負(fù)責(zé)每天開心”這類規(guī)劃。</br> 本就不滿家族安排的梁景玉仿佛找到自己最滿意的棲息地，聽從聞景修的話每天過得十分瀟灑，跟家里人逐漸離心。</br> 所有人都以為聞景修對她情真意切，卻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聞景修變了。</br> 他開始用忙碌的工作拒約會，哪怕梁景玉主動找上門，他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放下工作來陪她，甚至沒有一句哄人的好話。</br> 如果只因為工作，梁景玉還能理解，可從之后種種看來，聞景修更像是在冷暴力她。</br> 從小被家里嬌慣長大的哪受得了這般氣，她氣沖沖的去找聞景修質(zhì)問，卻發(fā)現(xiàn)他跟另一個女人坐在華麗優(yōu)雅的餐廳談笑風(fēng)生。</br> 那一畫面深深刺入梁景玉眼中，仿佛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不過坐在聞景修對面的換了個人。</br> 再后來，聞景修連表面功夫都懶得敷衍，直接跟她攤牌。</br> “景玉，相識一場，不要鬧得太難看。”他語調(diào)平直，仿佛在背誦一句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文字。</br> “你好意思說這樣的話？是我要鬧嗎？”梁景玉不答應(yīng)分手，揚聲質(zhì)問：“你都跟別的女人約會了，下一步呢？讓我給她騰地兒？”</br> 聞景修利用她，達(dá)到目的就想一腳踹開，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憑什么輕輕松松給別的女人騰位置？</br> 鬧就鬧，她偏不分手！</br> 聞景修要負(fù)她，她也不必留情面。</br> “只要我不松口，你那些女人就是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梁景玉冷笑嘲諷，試圖用尖銳的話語刺傷對方。</br> 他們這圈子，稍有動靜就會受到關(guān)注，如果她一口咬定沒分手，看聞景修怎么面對那些流言蜚語。</br> “梁景玉，你真是太自信了。”聞景修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神冷漠至極，“看看現(xiàn)在的你，哪里還有梁家大小姐的樣子。”</br> “你嫌我？是不是你更喜歡我當(dāng)明星的時候？”那時候她多么驕傲，不知什么時候變成另一種模樣。</br> 燈光打在側(cè)臉拓下一片陰影，聞景修下巴微斂：“梁景玉，娛樂圈里比你漂亮，比你會演戲多的是。你能順順利利發(fā)展，只因為你有一對好父母，明白嗎？”</br> 那些從出生就比他們站得高的人，自以為是，哪里知道沒有靠山的他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去爭取那零星的機會？</br> 他當(dāng)了十幾年的好兒子，抵不過聞彥澤一份親子報告書。若不是他狠下心去奪權(quán)，聞家哪里還有他的位置。</br> 用手段打壓聞彥澤成為聞氏一把手，這里面的艱辛除他自己又有誰能體會。想要成為人上人，就得不擇手段往上爬。</br> “安逸生活過得太久，你大概連現(xiàn)在的自己都認(rèn)不清了。”</br> 娛樂圈風(fēng)云變幻，今天捧紅的人，明天就能踩在腳下人人喊打，梁景玉宣布退圈這大半年又不肯接受家族的安排，名聲早已敗壞。</br> 兩人同樣優(yōu)秀的人并肩而立會被夸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反之，總會引發(fā)異議。</br> “小孩子談戀愛才非要說分手不可，梁大小姐好歹也娛樂圈走過一遭，何必如此單純。”這“單純”兩個字從來跟梁景玉不沾邊，從他口中說出來更是帶著濃濃諷刺意味。</br> 梁景玉被他不斷拋出的真相打壓得節(jié)節(jié)敗退，聞景修卻還嫌不夠，步步緊逼：“如果你真覺得不能理解，那就想想當(dāng)初自己是怎么得到這個身份。”</br> 這個冷漠的男人翻臉不認(rèn)人，昔日甜言蜜語頃刻間化為烏有，而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梁景玉突然覺得背脊發(fā)涼，“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br> 回想起自己跟聞景修經(jīng)歷過的點點滴滴，可不就跟現(xiàn)在一模一樣。</br> 聞景修低頭夾起一根煙，沒有回應(yīng)她任何話。</br> 從頭到尾都在演戲都沒有入戲的人輕易抽身退出，猶如一個冷漠的旁觀者，看著戲臺上遲遲不肯離去的小丑。</br> 火星子明明滅滅，聞景修吐出一圈煙霧。</br> 他要再快些解決掉這個粘人的麻煩。</br> 喬喬的生日快到了，往年那姑娘總是期待他的禮物，這次他要親自送去。</br> -</br> 云喬挑選的慶生地點在小別墅，里面匯聚多種休閑玩樂器具，沈湛將她小小的20歲生日裝扮得十分熱鬧，ty俱樂部幾乎全員到齊。</br> 清一色的年輕小鮮肉陸續(xù)下車，在云喬面前站成一排，整齊喊道：“嫂子好，嫂子生日快樂。”</br> 嘹亮的嗓音差點嚇?biāo)惶昂鈴暮竺驺@出來，舉起特制的生日祝福牌，“喬妹，感動嗎？”</br> 利用隊長職權(quán)讓隊員們喊出堪比口號似的生日祝福，儀式感十足。</br> “你們好。”云喬緩過氣，禮貌回應(yīng)。</br> 話音剛落就感覺胳膊被人捏住，她吃痛扭頭，見趙音瀾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兩只眼睛幾乎瞪出去。</br> “媽呀，腿軟……”</br> 平時趙音瀾就喜歡保存各種男模圖片，關(guān)注不同類型美男，如今一群年輕帥氣小鮮肉齊刷刷站在面前，兩眼暈乎乎的，走不動路。</br> 云喬不著痕跡抽出手臂，忽然湊到趙音瀾耳邊，壓低聲音提醒：“閉緊嘴巴，口水別掉。”</br> 趙音瀾下意識摸嘴唇，回頭見云喬早已經(jīng)溜走，甩下一道背影。</br> “云喬！”</br> 她一喊，云喬腳步更快。</br> 不得了，連云喬都學(xué)會開玩笑了。</br> 云喬跑進去差點撞到人，正要抬頭，猝不及防被沈湛拉到一旁，他低頭靠近耳邊：“秦姨來了。”</br> 云喬愣了下，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嗯。”</br> 那個女人在她腦子里是陌生的，見面之后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br> 女人畫著精致卻不艷麗的妝容，身著一條簡約大氣的法式連衣裙，氣質(zhì)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根本看不出她已有四十幾歲。</br> 母女兩對視，不需要客套寒暄，秦玉霜直接遞出一個鼓起的信封。</br> 之前有過交流，云喬猜到里面的東西，雙手接過，摸到凹凸弧度已經(jīng)完全確認(rèn)。</br> “謝謝您。”云喬接過過手機，用了尊稱，卻無法自然喊出一聲“媽媽”。</br> 秦玉霜似乎也不在意，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存在于表面形式。</br> 拿到信封沒急著拆，母女倆分別落座，面對面打量對方，細(xì)細(xì)看，母女倆眉宇間多處相似。</br> 云喬遲疑問道：“當(dāng)初，您為什么拿走我的手機？”</br> “你失憶的時候，我私心不希望你那么快知道真相，所以拿走了它。”那時候發(fā)生在云喬身上的事哀傷大于快樂，沒有記憶反倒活得更輕松。</br> “那又為什么現(xiàn)在愿意還給我？”時隔一年，手機損壞恢復(fù)數(shù)據(jù)根本不需要這么長時間。</br> “本就是你的東西，我無權(quán)利替你銷毀。這一年時間你恢復(fù)得很好，今天是你20歲生日，我將東西還給你，至于看還是不看由你自己選擇。”秦玉霜認(rèn)為現(xiàn)在的云喬應(yīng)該有理智判斷的能力。</br> 云喬了然，秦玉霜今天來此并非認(rèn)女兒，也并不敘述血脈親情，仿佛只是來交還手機并替她解鎖。</br> 她心里確實有許多問題，沈湛反復(fù)教她遇事不要全部憋在心里胡亂猜，云喬壯大膽子。</br> “沈湛說我出車禍那段時間你也在，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突然找我，但作為母親，就這樣把女兒托付給別人，你就一點不擔(dān)心嗎？”她輕抿唇，希望得到一個答案。</br> “若真是‘別人’，或許我會高薪聘請人照顧你，不過那人是沈湛，你很信任他不是嗎？”面對女兒的質(zhì)問，秦玉霜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當(dāng)初的打算。</br> 她到現(xiàn)在都能回想起一年前的車禍現(xiàn)場。</br> 他們坐在車?yán)镅郾牨牽粗茊棠禽v小車跟大貨車撞上，一瞬間仿佛心跳都停止跳動。</br> 最快反應(yīng)過來的是沈湛，誰也沒看清他是怎么沖進去，秦玉霜只看到他不顧自己生命安全將云喬從車?yán)锉С鰜怼?lt;/br> 云喬昏迷那幾天，沈湛的擔(dān)憂不比她這個當(dāng)媽的少，他嘴上不說，卻沒有一刻松弛過，直至云喬蘇醒。</br> 活了這么多年，她一眼就能看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br> 兩個孩子幼年因跆拳道結(jié)緣的事她知情，后來關(guān)系疏遠(yuǎn)她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沈湛自發(fā)性的做出那些行為，云喬在他心里有幾分重，恐怕他自己都沒發(fā)覺。</br> 無論云喬是否失憶，來到景城上大學(xué)總歸是一個人，有一個不顧自己危險都要第一時間趕去她身邊的人愿意幫助她、照顧她，沒什么不好。</br> 原來是這樣。</br> 云喬對突然出現(xiàn)的母親沒什么特別感覺，但她并不討厭，甚至好奇秦玉霜當(dāng)時出現(xiàn)在寧城尋找她的原因：“為什么從小離開的你，會在那時候去寧城找我？”</br> 秦玉霜靜靜地看著她：“這些事，等你恢復(fù)記憶再來問我吧。”</br> 母女倆的性子都很淡，接受能力都與常人不同，秦玉霜不肯說，云喬便不再追問，垂頭盯著剛收到的意外之“禮”。</br> 這部手機里面有她遺忘的過去，她到底該不該看呢？</br> 了解往昔，還是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按照現(xiàn)在的一切發(fā)展下去？</br> 不知什么時候信封已被拆開，云喬握著手機，嘗試性的滑動屏幕。數(shù)據(jù)復(fù)原后，以前的密碼和指紋鎖卻不見了，隨手一滑動就直接打開。</br> 從一部手機了解一個人，最直接的就是使用軟件、社交記錄跟相冊信息。</br> 前不久剛查過一部手機帶給她巨大信息沖擊，現(xiàn)在又來一部屬于她的手機，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里面的東西不簡單。</br> 她遲疑著是否打開，對面的秦玉霜提起：“聽說你跟沈湛那孩子在一起了。”</br> 云喬微怔，果斷承認(rèn)：“是。”</br> 秦玉霜握杯喝了口茶，茶杯伴隨著她平穩(wěn)的聲音落下：“希望你能堅持下去。”</br> 意味深長的言語聽起來不是反駁也并非明顯的支持，就好像僅僅表達(dá)出自己的想法。</br> 云喬眉頭一皺，這話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