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唇相貼,二人幾乎同時身體微顫，心率加快的瞬間，一切語言消失殆盡。</br> 云喬身形微移將要離開,沈湛伸手一勾，攬腰將人鎖入懷中。在她驚愕仰面的剎那，低頭覆上，毫無經驗探入口中，莽撞吸取誘人香甜。</br> 用力撐在兩側的手臂抖了抖,又怕碰到他受傷的胳膊，無處安放的雙手在顫抖中逐漸失去力量，云喬趴在他膝蓋上喘氣。</br> 棉衣帽子壓著耳朵，女孩側首靠在旁邊,紅潤嬌唇輕啟換氣,面頰薄紅卻不再是因為哭泣。</br> 剛才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兩人預料，不知他哪一句話像一束火苗落進干柴堆,一觸即燃，之后便是順其自然的發展。</br> 待他再次伸手觸碰,云喬反射性躲避,垂眸不看他，更不敢與他對視：“你,你現在應該好好養傷。”</br> 剛觸到的棉衣從指間擦過，沈湛唇畔翕動,最終只道出簡單的一個字：“噢。”</br> “你先休息一下,我把東西拿出去。”云喬始終低著頭，將藥膏和碘液等物一并放進托盤端走。</br> 看著那道逃離回避的背影，男人眉頭緊鎖。</br> 她是不是一時沖動，恢復理智就后悔了？</br> 云喬躲進衛生間,鏡子里那個臉頰通紅的人熟悉又陌生。</br> 她擰開水龍頭搓洗，清水流入掌心，反復以手貼面試圖以此降溫，毫無作用。云喬終于停止動作，望著鏡子里那張臉，指腹觸在唇瓣，心被燒得滾燙。</br> 最終還是打破了那一步。</br> 說不清當時什么感覺，滿腦子回響著沈湛哄她的聲音，那人所做的一切都令她感動、且歡喜不已。</br> 那一刻什么都沒想，只知道，要將自己內心珍藏的情意告訴他。</br> 等云喬平緩呼吸冷靜下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將近十分鐘。</br> 重新回到屋內，景衡手里拎著一袋子藥站在那兒跟沈湛說著什么，直到她進屋，兩人才停下聲音。</br> 有第三人在場，心里那點不知如何獨處的糾結感消失，云喬也顧不得害羞，只問接下來怎么辦？</br> “回去。”當事人做出決定，她跟景衡選擇服從。</br> 山上路面寬闊，這段基本沒有車輛行駛，哪怕幾人并排也站得下。三人一前一后出門，中途不知怎的變成并列行走，而原本該親近的兩個人卻分在兩側。</br> 突然發現自己被夾在中間，景衡左看看右看看，兩人面無表情，十分不對勁。</br> 景衡原地停住腳步。</br> 他想等那兩人走在一起自己再繼續，哪怕跟在后面當小尾巴也比站在中央當電燈泡自在。</br> 可那兩人似乎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傻兮兮跟著停下，回頭盯住他。</br> 兩道目光齊刷刷射過來，景衡擺動僵硬的四肢邁步回到“隊伍”，硬著頭皮繼續前行。</br> 酒店房間號相連，景衡就在門邊跟他們道晚安，卡一刷、門一推，秒秒鐘消失在視線范圍內。</br> 剩下兩人默不作聲同行，繼續往前走。恰好他們拿到的房門號相對，兩人站在過道中間，一時竟不知該向哪邊轉身。</br> 四周安安靜靜，站在過道也不是回事兒，云喬借余光暗掃，揣在棉衣兜里的手指捏了又捏，半天沒等來對方表態。</br> 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云喬主動打破沉默：“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隨時聯系。”</br> 對方沒有挽留。</br> 云喬不自在的抿唇，轉身朝自己的房門走去。</br> 就在她刷卡推門剎那，身后擠進一人推她進屋，不等云喬反應過來，沈湛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將人按在墻邊：“云小喬，是你先親我的！”</br> “你別，別那么大聲。”門還未關，云喬下意識抬手去擋他嘴。</br> “你占完我便宜就跑，還不準我聲討？”</br> “我哪有跑。”干嘛一副被欺負的委屈表情，她又不是敢做不敢認的渣女。</br> “躲我躲得這么明顯，誰看不出來？”</br> “我沒有！”她不滿控訴，“明明是你不跟我說話，還冷著一張臉。”</br> 當時在診所，她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沈湛臉色不太好看，見到她反而繃得更緊，看起來好兇好嚇人。</br> “我那是……”</br> 他是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示弱，想起自己親了她，對方直接跑了，多丟人。</br> 趁他語塞，云喬繼續控訴：“而且，我只是親了你一下，你親了好久。”</br> 起先是沖動之下蜻蜓點水的吻，而沈湛含著她亂啃一通，怎么訴苦的反倒變成他？</br> 論時間當然是沈湛理虧，他試圖跟云喬和解：“一人一次，算抵消怎么樣？”</br> “……也行。”若是別人聽見這種抵消方式恐怕笑掉大牙，偏偏云喬也不按套路出牌，竟真同意他的說法。</br> 這件事就此揭過，沈湛松了口氣，順勢提出要求：“不過，我今晚留在你這邊睡覺。”</br> “你想干嘛？”云喬狐疑的盯著他。</br> “我都這樣能干什么？”沈湛用下巴對著自己僵硬的手臂，“你看我現在手都不能亂動，很多事做不了，萬一三更半夜出點事誰都不知道。”</br> 他盡可能的把自己描述得十分嚴重，出于愧疚和感恩，云喬同意他留下。</br> 同住屋檐下大半年，她對沈湛還是非常信任的，畢竟失憶最初是她非要沈湛守在床邊才能入睡，兩人的距離早在無形中拉近。</br> 預定酒店房間時剩下的單人間不多，云喬這間正巧是兩張床，也不需要考慮誰睡床的問題。</br> 按照平日休息習慣，云喬已經開始打呵欠。</br> 沈湛指向床：“困了就去睡。”</br> 云喬搖頭：“我先幫你洗漱吧。”</br> 現在沈湛不方便，云喬替他把牙膏擠好放在杯子邊，又拿出一次性毛巾接水擰干遞過去，示意他洗臉。</br> 山上冷，不方便洗澡，今天累了一天，兩人都選擇早早休息。</br> 云喬是真的犯困，沈湛卻一直等到九點，然而今晚喬喬并沒有出現。</br> 這樣也好，省得他哄完這個還要哄那個。</br> 云喬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那么困，仿佛周公召喚，沉重的眼皮子睜不開，不知不覺又入夢境。</br> -</br> 耳邊響起久違的下課鈴聲。</br> 陽光明媚的下午，穿著初中部校服的女孩來到高中部校門前，低頭看手機，正在跟人發短信聯系。</br> 高中部放學晚些，她進不去，便在外面等。</br> 還沒等來自己要找的人，卻撞見不太安分的少年沈湛單手拎著書包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來，白色T恤擦黑的污跡很明顯。</br> 當云喬發現他的時候，對方也看過來。兩人在跆拳道室早有交集，算不上特別熟悉，但也絕對不陌生。</br> 沈湛拎著書包晃晃悠悠來到她面前，“喲，小妹妹放學不回家，在外面瞎晃悠。”</br> “我在等人，晚上還要去訓練室。”云喬不急不緩道明原因，不算故意解釋，僅僅是在回答對方。</br> 晚上還要去學跆拳道，不過聞景修說今天要帶她去一家味道不錯的餐廳吃飯，才在這里等人。</br> 沈湛眉頭一挑，似乎猜出她來這的目的，不再多說廢話，轉身就要走。</br> 他這一側身，云喬敏銳的發現手臂上的紅色血痕，出聲提醒：“你受傷了。”</br> 沈湛突然收回腳，回頭嚇唬她：“剛跟人打了一架，怕不怕？”</br> “打架不好。”云喬擰起眉頭，小臉十分嚴肅。</br> “嗤，誰讓他們非來招惹我，不打架就只能等著挨揍。”</br> “哦，那你贏了還是輸了？”</br> “云小喬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他沈湛的字典里能出現“輸”這個詞嗎？</br> “怕你給教練丟臉。”她一本正經的開玩笑。</br> 在她所認識的人里，似乎只有沈湛性格那么開朗豐富，能讓她輕松調侃還不需要擔心對方較真生氣。</br> 沈湛兩三步走到她面前，大手往女孩腦袋上一按：“你沈湛哥哥我呢，打遍寧城無敵手，倒是你這小身板，走出門可別給教練丟臉，要真丟了臉可千萬別說認識我。”</br> “你好自戀。”云喬故意晃腦袋將他甩開。</br> “這叫自信，自信知道嗎？你給我好好擺正一下自己的認知，沈湛哥哥必不可能輸。”</br> 云喬抿唇偷笑：“我才不撒謊。”</br> 她只是覺得沈湛特意回來跟她斤斤計較又自戀的模樣特別有趣。</br> 這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道女聲似乎在喊“沈湛”的名字，云喬循聲望去，又聽旁邊的人咂舌：“臥槽，又來了。”</br> 云喬云里霧里，穿著高中校服的女同學追上來對沈湛表達感謝，哭得一臉淚。</br> 從她斷斷續續的感謝言辭中云喬終于挖掘真相，原來女孩被社會混混威脅交保護費，交不出錢還差點被欺負，沈湛見義勇為，又被社會混混纏上。</br> 晚上到跆拳道室，見他傷口都不知道處理，直接來上課，原本不嚴重的傷痕更加明顯幾分。</br>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無所畏懼，讓他去醫務室也不肯，懶懶散散對自己的傷口毫不在意。</br> 女孩表面早熟淡定，內心卻是柔軟的，于是她問教練要了一些簡單清理傷口的工具，等到其他同學陸續離開，她將沈湛攔下。</br> “教練讓我拿給你的。”沈湛拔高長個，云喬需要仰頭才能看到他臉。</br> 沈湛扭頭一瞥：“這什么東西？”</br> 她解釋道：“清洗傷口的消毒酒精和藥膏。”</br> 沈湛撩起眼皮，滿不在意擺手推開：“麻煩，不要，拿回去。”</br> “不要，拿回去，麻煩。”她以同樣的話，調整語序回拒。</br> 少年詫異瞥眸，似乎沒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拒絕，忽然改變主意，痞痞的賴上她：“你給我上藥唄。”</br> “跟我又沒關系。”女孩繃起小臉，顯得嚴肅。</br> 沈湛按捺住捏她臉蛋的沖動，彎腰與她對視：“教練讓你送東西是為了給我處理傷口對吧？”</br> 云喬點頭：“是。”</br> “那如果我的傷口沒人處理，教練讓你送來的東西將毫無意義，小喬喬這么聽話，應該會好好完成教練交代的任務吧？”</br> “我看起來很好騙嗎？”小女孩格外聰明，沒有落入沈湛的語言邏輯陷阱。</br> “嘶……”不愧是云喬，跟別的女孩不一樣。</br> 就在沈湛以為沒戲時，云喬話鋒一轉，改變主意：“不過看在你是好心助人的份上，我也愿意幫你一次。”</br> 善良的人不該被辜負。</br> 哪怕沈湛吊兒郎當行事手段有欠考慮，他付出的那份善意，也該得到尊重。</br> 云喬有心幫忙，奈何沒有經驗，訓練室里回響著炸毛少年和淡定女孩的聲音。</br> “你輕點行不行！”</br> “對不起，我第一次。”</br> 有學有樣照著電視里那樣往他胳膊纏上紗布，習慣性系成蝴蝶結，豎在臂彎間像兩只兔耳朵。</br> “云喬！你故意的是不是？”</br> “試試嘛，回去我再看看教程。”</br> 在幫沈湛處理傷口后，云喬學會一個新技能。</br> 自那以后，沈湛每回磕著碰著都去找她，漸漸地，女孩習慣性在身邊備藥。</br> *</br> 傷筋動骨一百天，沈湛的胳膊打石膏固定，醫生建議休養。</br> 原本奔著流星雨來觀景，剩下兩天的活動也不方便參與，陽明凱主動提出：“要不我送沈湛下山，再回來。”</br> 發生這事兒，云喬等人都無心參與活動，他們的本意是希望沈湛回家好好休養。</br> 誰知沈湛老大爺似的往那兒一坐，堅定道：“錢都付了，我躺也要在這山上躺兩天。”</br> 云喬：“……”</br> 眾人：“……”</br> 沈少爺開心就好。</br> 沈湛什么性子，認識久的都了解，他不想因為自己耽擱所有人的旅游計劃，原本他們打算在山上過除夕的。</br> 除夕夜當晚山頂有場煙花秀，觀景臺是最佳地點，屆時會有許多人圍觀熱鬧。</br> 陽明凱帶著妻子早早前往等待，這次終于擠進最佳觀景點。景衡為避免衛露不受控制跑去打擾沈湛，強行把人帶出去打發時間。</br> 至于云喬，軟硬不吃堅持留下，沈湛知道她不會再改變主意，也就不再勸。</br> 受傷之后沈湛享受到額外福音，飯有人送到嘴邊，做什么事都有云喬陪伴。</br> 景衡鄙視他：“胳膊脫臼裝得跟殘廢一樣。”</br> “你懂什么。”沈湛瞟他一眼，絲毫不在意別人怎么想，反正他是真的快樂。</br> 云喬對他現在身體狀況了如指掌，他也不必再裝，甚至養肥了膽兒，開始使喚人。</br> “云小喬，給我洗個蘋果。”</br> “云喬喬，給我倒杯水。”</br> “喬喬，把電視遙控器給我。”</br> 沈少爺現在玩不了游戲也不方便出門，一門心思掛在她身上，奈何云喬待在酒店陪他，卻不等于時刻盯著他。</br> 沈某人瘋狂刷新存在感。</br> 當他從云喬手中接過遙控器，同時收到來自心上人的一記白眼：“沈湛，你是單手脫臼不是雙手殘廢OK？”</br> “你對救命恩人就這態度？”他不怕鄙視，且非常的理直氣壯。</br> “那你還想怎樣？”云喬抱臂注視他，看他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br> “過來。”沈湛下巴微揚，拍拍沙發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來，“陪我看電影。”</br> 折騰半天就為這事。</br> 云喬站到他沒有受傷的右手方向，自覺挨著他胳膊邊坐下。</br> 這就是沈湛的真正目的。</br> 她怕距離不夠，沈湛還得鬧。</br> “想看什么？”沈湛主動把遙控器遞到她面前。</br> “不是你讓我坐這兒看電影么？”言下之意，自己選。</br> “行，你要是不說，我可就隨便選了。”</br> 云喬側頭看他，皮笑肉不笑：“你是我的恩人，你說了算。”</br> “戰爭片？”</br> “可以。”</br> “動畫片？”</br> “也行。”</br> “愛情片？”</br> “好吧。”</br> 他每翻到一個類型就要特意問一遍，云喬一一回應，發現對方正笑瞇瞇的盯著她，明顯在逗她玩。</br> 沈湛對此樂不思蜀，繼續翻繼續問：“動作片？”</br> 云喬終于肯認認真真搭理，追問道：“哪個動作片？”</br> 沈湛：“……”</br> 敗了。</br> 云喬得意地笑。</br> 為報復她似的，沈湛明目張膽點進恐怖片：“我要看這個。”</br> “你喜歡就看唄。”云喬完全沒有阻止他自由選擇的意思。</br> 見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沈湛咬牙點擊播放。電影開篇，陰森的背景音樂無孔不入從四周向他襲來，沈湛渾身起雞皮疙瘩。</br> 他下意識去看云喬，卻見旁邊的女孩背靠沙發斜仰頭，抄起雙手盯著他，神色淡定，眸中浸染著別具深意的笑。</br> 沈湛斂起表情，一臉正色重新面對大屏幕。伴隨著恐怖的背景音，漆黑的屏幕逐漸變有了絲絲光亮。</br> 在一個昏暗的雨夜，車子突然熄火，司機正在撥打求救電話，忽然聽見“咚”的一聲巨響，不知名的東西直直砸向車窗。</br> 主角尖叫，沈湛跟著抖了抖。</br> 這時候，頸窩忽然吹來一陣涼氣，他頓時嚇得扯起沙發上的毛毯。</br> 云喬依靠過來，手背從他后頸緩慢滑過，“沈湛，你是不是害怕呀？”</br> “瞎，瞎說，我一個大男人怕什么？什么恐怖片還不都是人拍的，有什么好怕的。”他開始自言自語，試圖以此說服自己保持理智不要恐懼。</br> “你要是害怕就告訴我呀，我會保護你的。”她故意把語氣放得那么軟，跟沈湛的不自在形成鮮明對比。</br> “誰要你保護，我不怕！”他揚聲反駁，將身上的毛毯攥得更緊。</br> “那你干嘛抓著毯子發抖呀？”云喬不依不饒。</br> 沈湛咬牙切齒：“大冬天的，我冷不行嗎？”</br> “行。”云喬微微一笑，當即站起身。</br> 還沒等她下一步動作，手腕已經被人緊緊拽住：“你要去哪兒？”</br> 云喬幽幽的盯著他不說話，配合電影氣氛，沈湛頓覺毛骨悚然，偏又不肯放手。</br> 就在他快要破功時刻，云喬噗呲一笑，終于肯放過他：“沈湛，該換藥了。”</br> 她以換藥為借口關閉電視，恐怖氣氛瞬間消散，逞強的男人明顯松了口氣。</br> 云喬低頭，嘴角好幾次都忍不住翹起。</br> 真是可愛的炸毛怪。</br> 酒店沒有合適的矮凳，沈湛的手又不方便動，云喬直接半蹲在前。小心翼翼撕掉紗布片，上面除了藥膏顏色，還有干涸的血跡。</br> 擦傷的面積大約有四五厘米長，一時間并不能完全結痂，就要時刻注意避免細菌感染，云喬拿出消毒水將多余痕跡擦拭干凈。</br> 細細的劃痕像針尖刺進心口，她所見到的只是這一點，沈湛受到的卻比這嚴重幾十倍，那得多疼。</br> 心頭泛起一陣酸楚，早已沒有剛才打趣他的心思。</br> “還疼嗎？”云喬捧著他手掌，眼底滿是疼惜。</br> “不疼。”裝可憐的時候把自己形容得怎么樣都行，當對方真的傷心，他又變回一副毫無畏懼的模樣。</br> 不敢隨意碰他胳膊，云喬歪頭在手側傷口輕輕吹氣，試圖以此減輕他的痛。</br> 沈湛雙瞳微縮，眼眉輕顫，搭在膝蓋的手指無意識抓緊，眼神左右飄忽不定。</br> 難以忍耐的不是痛，是那輕柔氣息灑在傷口，撩人于無形。</br> 他忍了又忍，等云喬重新貼上紗布片，男人的心跳聲已經強烈到無法忽視。</br> “已經好……”</br> 她話音未落，頭頂蓋下一道陰影。</br> 同一時間，男人的問題在耳邊落下：“我能親你嗎？”</br> 然而不等她回應，一只滾燙炙熱的大手扶住她后頸，沈湛已經彎腰低頭吻下來。</br> 他輕貼著沒有進一步，直到明確感受到云喬默認沒有抗拒，男人嘴角微揚，攻入唇齒。</br> 沈湛無師自通憑感覺摸索出技巧，攝取香甜不愿放開。云喬心若擂鼓，熟悉的感覺再度出現，蔓延的情愫控制著她身體發生變化。</br> 很不習慣。</br> 憑她的本事和沈湛現狀，只要伸手就能將人推開，但她沒有。</br> 手指攥緊身邊能夠抓住的東西，云喬不再完全沉默順從，開始主動回應。</br> 溫軟的身體柔若無骨，身體失重將要從他掌心脫離，沈湛再度用力扣緊，奈何他此刻另一只手使不上力。</br> 他暫時性離開，低頭見女孩睜著瀲滟水眸，眼底泛著迷離。</br> “喬喬。”眼底情緒愈發濃郁，沈湛親昵的喚她名字，手指在女孩柔嫩的臉頰劃過，“坐上來，抱我腰。”</br> 嗓音是沙啞的，忍耐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