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不肯說話,問也不回答，安安靜靜的靠在懷里閉著眼，好像真是來找他睡覺的。</br> 等沈湛反應過來,游戲畫面早已變灰，頁面顯示著復活倒計時。</br> “喬喬？”他低聲喊，手指往她肩膀輕拍兩下，小姑娘微抬胳膊抗拒他的行為,沈湛拿開手,喬喬又變回剛才安靜無聲的狀態。</br> 抬頭掃了眼房間角落正在制冷的空調，沈湛環顧四周,旁邊沒有毯子，只剩他隨手扔在軟墊上的外套。</br> 長臂一伸,外套落到沈湛手中,繞至前方,從喬喬背后將她蓋住裹起來。</br> 隊友已經連續催促他好幾聲，沈湛只好雙手圈住喬喬，繼續跟上進度。</br> 雖然中途出現一點小插曲,好在影響不打,他們的隊伍最終獲勝。</br> 景衡興致勃勃準備繼續沖分,卻見沈湛的頭像一直處于“未準備”狀態,等了半天不見反應，景衡開麥,“湛哥,你在干嘛？”</br> 他干干脆脆答：“哄小孩睡覺。”</br> “你們打，我下了。”沈湛取掉耳機說下就下，隊友挽留都來不及。</br> 這個姿勢實在別扭，沈湛正思考著怎么抱她起身,剛有動作，懷中的女孩就睜開眼。</br> “沒睡著？”見她神色懨懨，沈湛有些擔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br> 往日見喬喬活力十足，今天也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云喬那么早睡覺，她反倒醒了，還一副沒精打采的頹喪樣。</br> “哥哥。”女孩終于肯抬頭，聲音弱弱的帶著鼻音，手指在他腰間勾了兩下，“別不要喬喬。”</br> 喬喬突如其來的脆弱跟依戀讓沈湛有點懵，抬手去摸她額頭，正常溫度，沒發燒啊？</br> 這是間歇性情緒低落？</br> 但他還是愿意耐心哄著小姑娘，“不會，我說過要好好照顧你的。”</br> 親口承諾的事，他不會食言。</br> “怎么突然不開心？”他問喬喬。</br> “不知道。”喬喬仍然緊閉著眼，臉上表情比剛才安靜時的模樣復雜許多，甚至是心慌。</br> 不知道為什么醒來之后心里特別難受，好像有道聲音在告訴她，要跟沈湛分別。</br> 胸口悶悶的，什么話都不想說，只覺得好累好累，要找到那個人緊緊抱住不撒手，不讓他走。</br> 沈湛觀察喬喬的反應，心里暗暗猜測是不是白天的云喬遇到什么事。</br> 晚上的喬喬一直跟他在一起，的確沒發生什么特別是，想起云喬異常的說要早睡，他帶喬喬回房間睡覺時多留個了心眼。</br> 云喬的房間一向整潔，表面看不出什么花樣，每天上課攜帶的背包掛在旁邊，沈湛盯著書包看了會兒，最終還是放棄。</br> 云喬畢竟是正常的，不經同意翻看著實不太禮貌。</br> 沈湛放棄探尋，視線移回喬喬身上，“過兩天哥哥帶你去認識一下新朋友怎么樣？”</br> “新朋友？”喬喬蹙起眉頭，“我不需要新朋友。”</br> 她好像在抗拒改變。</br> 女孩心思難測，沈湛也搞不懂，摸摸她的腦袋哄道：“睡覺吧。”</br> 費醫生說這段時間對云喬的觀察已經差不多，她的變化情況相對穩定，可以嘗試接觸治療，他要先把喬喬帶過去看看。</br> 待喬喬熟睡后，沈湛試圖抽出被她攥在手心的手指，卻發現喬喬握得很緊，在夢里都不愿松手。</br> 怕弄醒喬喬，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重獲自由，拿起外套離開。</br> 沒過多久，臥室房門再度被推開，沈湛手里抱著東西來到床邊，將其放在云喬的枕頭邊。</br> -</br> 清晨鬧鐘一響，云喬睜開眼。</br> 在上學時她沒有賴床的習慣，都是跟著鈴聲起。</br> 云喬掀開被子轉身側坐在床邊低頭找鞋，余光掃到什么，撇頭見枕頭邊疊放著兩層不同顏色的布料。</br> 展開一看，竟是兩條長裙。</br> 眼底閃過疑惑，她坐在床頭愣愣思考，突然想起什么，非但沒有為此感到驚喜反而眉頭深皺。</br> 這算什么？</br> 難道沈湛發現她昨天把衣服扔了，故意送兩條新裙子來賠罪？</br> 倒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云喬卻把沈湛的行為當做，他發現她的小潔癖，以為她不開心，才做出這樣的行為來道歉。</br> 不然沈湛怎么會平白無故在這時候送她衣裙。</br> 這是云喬唯一想到的合理解釋。</br> 她彎腰伸腳勾過拖鞋穿上，抱起床上兩條裙子去隔壁敲門。</br> 剛開始沒反應，她猜沈湛肯定還在睡覺。</br> 如果平時她一定不會做出這么無禮的行為連續敲門，可現在抱著裙子仿佛燙手山芋，只想盡早還回去。</br> 云喬深吸一口氣，再度抬手。</br> 房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拉開，沒睡醒的沈湛起床氣爆發，滿眼不耐與煩躁，“你最好有要緊事跟我說。”</br> 否則，一大早跑來擾人清夢，會讓他忍不住想罵人。</br> “打擾你很抱歉，不過我的確有事。”云喬固執捧出衣裙遞到他面前，“這個還你。”</br> 沈湛揉揉眼，這才看清她手里抱著那兩套在他衣柜掛了好幾天的長裙。</br> “送你的裙子，還我做什么，我又穿不了。”</br> “會有人穿得了。”云喬嘀咕著，右腳輕輕點地，小動作暴露她心不在焉。</br> 她暗指那個來過沈湛家里的女性朋友，那個跟她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孩。</br> 那句話聲音太小，沈湛沒聽清，直接把她的手推回去，“跟我客氣什么，給你就給你了，乖啊，哥哥太困了先去補個眠。”</br> 那些哄人的話還是等他睡醒再編吧。</br> 他轉身就要走，云喬攥著裙紗，不假朝他背影思索反駁：“你不是我哥哥。”</br> 正要回去補眠的沈湛停住腳步，重新回到她面前。</br> 被小祖宗鬧了那么多次，面對云喬早就沒脾氣，聽她到現在也不肯喊聲哥哥，沈湛不怒反笑捏她臉蛋，“小沒良心的，哥哥對你這么好，給你買衣服，被你吵醒了都忍著沒罵你，還不肯承認我身份。”</br> 被捏過的臉頰在升溫，云喬揮開那只不安分的手，別開臉，“就不是。”</br> 這次沈湛算是徹底清醒過來。</br> 察覺到女孩別扭的小心思，沈湛收回手，嘴角的弧度隨之斂起，眼底多了幾分清明，“算了，不是就不是吧。”</br> “不喜歡就算了。”沈湛伸手取走她手中的衣裙，下巴微抬，“我收回，免得你在這揪著不放。”</br> 云喬張嘴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她不是在無理取鬧，她只是……只是……莫名的心煩意亂。</br> 歸還裙子非但沒讓她松口氣，反而更不開心。</br> 去學校的路上，云喬總忍不住回想沈湛當時的表情，到教室時距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鐘，云喬握著手機反復打字又刪除。</br> 【沈湛，你生氣了嗎？】</br> 那還用問嗎？肯定是生氣了。</br> 刪除。</br> 【沈湛，對不起……】</br> 硬生生的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br> 刪除。</br> 【對不起，今天早上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的。】</br> 她就是故意去還衣服的。</br> 刪除。</br> 都不對。</br> 沈湛生氣的原因好像是她不肯承認他是哥哥，最直接的道歉方式就是喊聲哥。</br> 她當時為什么要反駁啊，保持沉默不就好了，好后悔！可惜說出口的話沒辦法收回，只能想方設法補救。</br> 旁人眼中表面清風云淡的小仙女，內心近乎抓狂。</br> 上午兩節課過去，仍是一條短信沒敢發。</br> 她郁悶的趴在桌上，旁邊的趙音瀾突然拍桌，聲音敲擊著耳膜，“聽說有大明星來我們學校取景拍戲哎。”</br> “誰啊誰啊？”旁邊立即有人附和。</br> “梁景玉知道嗎？就是最近很紅那個女明星。”趙音瀾擺出手機，“剛剛貼吧有人發圖，不過照片很糊看不清臉，電視上看著挺漂亮的，不知道真人長什么樣。”</br> 梁景玉，名字略耳熟，云喬迅速在腦子里過濾一遍，終于想起，她就是聞景修現任女友。</br> 過去的記憶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網上查過之后她在姜思沅那邊探過口風，姜思沅一時沒憋住把聞景修罵了個遍。</br> 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她對梁景玉也沒什么好印象，更何況她本人不追星。</br> 令云喬為難的還是沈湛那邊……</br> 正想著，她收到一條新信息，云喬歡喜點開，卻發現來自景衡：【喬妹，中午有空一起吃飯嗎？】</br> 云喬敲字問：【怎么突然要吃飯？】</br> 對方很快回復：【不是湛哥叮囑我多關照你嘛，我表妹衛露親自下廚，正好在學校附近就想著邀請你一起來嘗嘗。】</br> 云喬跟景衡的聯系其實并不多，景衡每次見她倒是格外熱情，大約是因為沈湛的緣故。</br> 至于他口中所說的表妹衛露，云喬沒有印象，這頓飯請得奇奇怪怪。</br> 手指編輯文字婉拒，即將點擊發送時，她又忽然抽開手。</br> 吃不吃飯不重要，重要的是景衡跟沈湛是好兄弟，如果她能從景衡那里打聽到關于沈湛的特別喜好，就不用再糾結怎么道歉哄人了。</br> 于是，云喬立即刪除原話，重新編輯一條發送過去。</br> 景衡收到回復，轉頭傳達給衛露，“云喬答應一起吃午飯了。”</br> “謝謝表哥。”</br>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關鍵是你現在費盡心思討好云喬，也不見得管用啊。”</br> 衛露喜歡沈湛這事少有人知道，還得多虧兩人瞞得好。</br> 景衡了解沈湛，如果在他還不熟悉的時候往上湊只會遭到排斥，所以衛露一直小心翼翼藏著心思，試圖慢慢拉近距離。</br> 可惜沈湛就是個沒開竅的和尚心，大學到畢業這幾年就沒見他跟哪個異性親近過，腦子里仿佛就沒長“談戀愛”那根筋。當然，面對這樣的人唯一的好處就是只要表現得不明顯，沈湛就不會察覺。</br> “不管有沒有用，跟沈湛的妹妹處好關系總沒有壞處。”衛露堅持己見。</br> 她也是昨日從景衡口中得知云喬是景大的學生。</br> 一開始不敢相信，心智不全的人怎么上學，可景衡卻說：“云喬因為前段時間出過車禍傷到腦子，偶爾認知錯亂，問題不大。”</br> 這也是沈湛的原話。</br> 因為事故傷到腦子導致認知錯亂這種事在醫學上有案例，衛露更好奇正常的云喬是什么模樣，于是來到學校探真假。</br> 她看到云喬跟班上的同學打招呼，聽不見聲音，從她一舉一動來看確實跟前幾次見到的云喬大不相同。</br> 那天在沈湛家，她故意“遺落”手鏈，等到第二天上門去找，本想制造跟沈湛見面次機會，可惜她運氣不好，偏偏撞上沈湛不在家的時候。</br> 大好機會白白錯過，衛露懊惱不已。</br> 就算進入俱樂部也跟從前一樣無法接近沈湛，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好像只剩云喬。</br> 所有人都看到沈湛對云喬的不同，她一直想跟云喬交好，也是這個原因。</br> 聽景衡說，云喬對認知錯亂時的自己沒有記憶，那也沒關系，她可以跟正常的云喬重新認識。沈湛對妹妹那么好，要是以后她常常跟云喬走近，去他家豈不是方便許多？</br> 衛露打定主意從云喬這邊入手，所以才特意在學校附近找了家環境不錯的店，讓景衡把云喬約出來吃飯。</br> 中午放學，人流一窩蜂擠下樓梯，云喬和趙音瀾以及另外兩位室友特意等大部隊離開才出教室。</br> 室友們要去食堂，云喬往校外走的是另一個方向。按照景衡發來的位置一路尋找，抬頭就看見那幾點巨大的招牌，十分亮眼。</br> 景衡收到消息就在店門口等候，兩人順利碰面。</br> “景衡學長。”</br> “喬妹中午好啊。”景衡揚手打聲招呼，領著她進包間。</br> 餐桌邊已經坐著個女孩，云喬好奇看了一眼，對方也在注視她，還沖她笑。</br> 秉著禮貌原則，云喬回以微笑。</br> 這時景衡邊站在中間替兩人介紹，“這是我表妹衛露，一個美食博主，她做菜可是一流的，今天剛巧在這拍攝美食教程，所以喊你一起出來嘗嘗，順道還能交個朋友。”</br> “這個是云喬，沈湛的妹妹。”</br> “喬喬，你好啊。”衛露迎面抬手跟她打招呼，一副熟稔做派。</br> “你好。”云喬頷首。</br> “一直聽我表哥跟沈湛說起你，今天終于見到了。”衛露起身，換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br> “你們先聊著，我去廚房那邊讓他們準備上菜了。”因為不知道云喬什么時候過來，有些菜品放在廚房保溫。</br> 景衡說走就走，云喬被迫留下面對陌生人，而這個陌生人還格外熱情。</br> 衛露知道正常的云喬沒有認知錯亂時的記憶，也沒提兩人見過，只想盡快跟這個云喬熟絡起來，“我跟你哥哥也是朋友，大家都比較熟悉，就不拿你當外人看了。”</br> “沈湛的朋友。”云喬低聲重復，目光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幾乎跟她那天在客廳見到的陌生女人重疊，“那天不小心把東西落在沈湛家的，就是你么？”</br> 她問得直接，衛露愣了下，“是啊。”</br> 云喬抿唇。</br> 果然是她。</br> 景衡的表妹，沈湛的朋友，一環一套的關系可比她這個借住的人強多了。</br> 這頓飯或許十分美味，云喬卻吃得心不在焉。</br> 自來熟的衛露不斷向她獻殷勤，吃完飯又開始問她下午是否有課，晚上是否有空，“如果沒事的話，咱們可以約去逛逛街什么的。”</br> 好在這兩個時間她都有正經事，不用考慮怎么拒絕，坦白直言，“下午有課，晚上還有團課活動。”</br> 今天周三，班級組織團課活動還需要提前裝扮教室，每組輪一次，這周剛好她就在其中。</br> 衛露只能暫時作罷，又擺出手機讓她添加好友。</br> 過度的熱情讓云喬感覺不適，礙于衛露的身份，她還是拿起手機加了好友。</br> 成功添加聯系人后，云喬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原本準備跟景衡打聽的事也不再問，起身向兩人道別。</br> 目送云喬離開，景衡這才跟衛露說實話，“衛露，你太著急了。”</br> “這個云喬的性格好內向，如果我不主動點，她恐怕連話都不會說幾句。”衛露也覺得心累，兩個云喬的性子完全不同，但都不好應付。</br> 衛露現在一門心思想跟云喬交好，但景衡覺得，做朋友還得看緣分。</br> -</br> 金秋九月，景大校園仍然綠樹繁花、草木蔥蘢，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被譽為全國最美大學之一，也是影視劇組取景圣地。</br> 明星拍攝消息傳出，不少人跟過來看熱鬧，無論是不是粉絲都擁有好奇心。隨著圍觀人群的增多，劇組暫停拍攝。</br> 助理拿著臺詞本過來，見梁景玉一動不動注視著前方，好奇問道：“景玉姐，你在看什么？”</br> “沒什么。”梁景玉收回視線。</br> 她剛才好像在校園里看見了云喬。</br> 自從退婚后，云喬就銷聲匿跡，她再也不用擔心云喬跟聞景修糾纏。后來她假裝隨意跟聞景修提到云喬，對方也只說沒有聯系，甚至連云喬去哪兒都不知道。</br> 原來，云喬在景大上學？</br> 如今聞景修也在景城，萬一他們悄悄聯系上……</br> “景玉姐，你要的臺詞本拿過來了。”</br> 隨著助理的提醒，梁景玉暫時收起心思。</br> 今天拍的是一部青春偶像劇，有白天和夜景的場景轉換，導演要求嚴苛，守著錄制夜幕降臨的變化。</br> 入夜后第一場戲是女主跟男主打著電話回宿舍樓，進入電梯后信號突然中斷，而此刻電梯剛巧出現故障，接下來就要表現女主在電梯里臨危不亂采取自救措施，以及男主發現失聯后的心急如焚。</br> 好巧不巧的，劇組選中那棟樓，宿管阿姨拿著一張粘著雙面膠的A4紙準備往電梯上貼，“這部電梯有問題，你們注意點。”</br> 左右兩部電梯靠得近，會同時入鏡，為了拍攝效果，劇組跟宿管商量先讓他們拍完再貼公告。</br> 都是有經驗的演員，這場戲拍攝順利，劇組工作人員收起東西，馬上又要更換場景。</br> 剛到宿舍樓外的云喬發現一群人帶著拍攝儀器從里面出來，她側身避讓，看見被擁在中間的梁景玉。</br> 還真是湊巧。</br> 白天他們圍成人海都看不見的人，晚上被她無意撞見。</br> 云喬是回來拿東西的。</br> 趙音瀾是班上文娛委員，班費購買的小音箱被落在宿舍，團課活動需要，趙音瀾抽不開身，便托她幫忙跑一趟。</br> 等那些人一走，云喬就加快腳步走進宿舍樓。</br> 這個時間幾乎沒人用電梯，她按下不過幾秒鐘，左邊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云喬一腳邁進去。</br> “哎呀！那個同學快出來，電梯門壞的！”</br> 晚來一步的宿舍阿姨扯起嗓門大聲喊，眼看著電梯門逐漸合上，云喬按下“打開”按鈕卻毫無反應。</br> 關閉后的電梯沒有運行，門卻打不開，云喬趕緊拿起手機，發現里面信號被屏蔽。</br> 腦子飛速轉動，回憶電梯里的自救知識，云喬嘗試調整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br> 宿管知道她進入電梯，她不用擔心沒人發現自己被困在這里，只要耐心等待，一定會獲救。</br> 云喬在心里說服自己，然而就在她逐漸平靜時，電梯里的燈光忽然熄滅，四周變得漆黑。</br> 封閉的空間狹小而黑暗，云喬腦子里那根弦瞬間繃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