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收假,系上組織升旗儀式,云喬特意將鬧鐘調整提前半小時。</br> 一覺醒來發覺自己手麻麻的,痛倒也不痛,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拿拳頭捶過什么東西。</br> 出門時沈湛還沒起,第一節課結束后,她特意發信息問沈湛:【我昨晚睡著后沒發生什么奇怪的事吧?】</br> 對方很快回復:【沒。】</br> 言簡意賅,坦坦蕩蕩,云喬晃晃腦袋把手機塞進書桌抽屜。</br> 周一上午四節滿課,下午沒空,但之前搶到的選修課固定在周一下午,云喬依然要等到選修課結束才能回家。</br> 這是開學來第一次上選修,云喬提前十分鐘到教室,發現后面座位幾乎占滿,只能繼續往前走。</br> 這堂選修的題目是愛情心理學,據說很好過,大家搶課全憑網速。</br> 云喬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第五排,靠窗位置坐著一個女生,云喬本想間隔幾個空位坐下,后面跟來三四個,她干脆往里面挪。</br> 聽見動靜,面對窗戶的女生忽然扭頭,嘴角咬著筆桿,好巧不巧跟云喬對上視線。</br> 筆落在桌上發出“咚咚”聲響,兩個女孩相互對望,頗為意外,顯然都一眼認出對方。</br> “云喬?”言思慕抬手按住在桌面滾動的筆,眼睛還在看她。</br> 云喬微微驚訝,抱著書本頷首回應,“好巧。”</br> 言思慕,她暑假時在江邊偶爾結識的朋友,自帶她去樂器收藏館挑選吉他后,兩人仿佛真的扯平,wx留著躺列,偶爾會刷到對方朋友圈動態,但基本沒怎么說話。</br> 沒想到在校園重聚,這大概是緣分。</br> 言思慕笑聲明朗,“之前沒問你學校,早知道你也讀景大,開學就能找你玩。”</br> 如果想一起玩,不在同一處上學也可以約,這大約是客氣話,云喬也不戳破。</br> 從這幾次接觸中,她發現言思慕是個隨性的人,如果她愿意,她能運用自己的高情商讓對方心生愉悅。但她又是個隨性的人,擺出什么態度似乎全憑心情。</br> “哎你哪個系的?”言思慕看她。</br> “環境設計。”她答后,又順口問:“你呢?”</br> “你猜猜。”言思慕舉著筆桿一頭搖搖晃晃。</br> “音樂系?”上次見她離家出走都背著一把吉他。</br> 言思慕神秘一笑,沖她豎起大拇指,“答對了。”</br>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沒聊幾句就聽見上課鈴拉響,一位短發中年老師抱著課本走上講臺,第一時間拿出花名冊。</br> 第一堂課摸不準老師性子幾乎沒人缺席,許多人都是聽上屆學長學姐的話,說這堂選修輕松,誰知一來就挨個把花名冊上的挨個點了一遍。</br> 教室人多,開小差打瞌睡的都有,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才理解到“輕松”的含義。</br> 云喬微微瞥頭,發現平時看著活躍的言思慕安安靜靜坐在那里,雙目注視前方跟隨老師的視線,似乎聽得很認真。</br> 果然,人不可貌相,平時看似鬧渣渣的人進入學習環境,態度格外端正。</br> 然而就在云喬收回余光準備認真聽講時,旁邊的言思慕把手里的筆往書上一按,小聲嘀咕,“這講的都什么天文知識,一點也不切實際。”</br> 學霸形象突然垮掉。</br> 選修課時間較長,剛開始許多人對戀愛話題感興趣,聽到后面開始走神,直到老師暫停下課,讓大家休息五分鐘。</br> 手臂趴在桌上的言思慕忽然朝她這邊挪過來,問:“你覺得沒有血緣關系的親近異性之間有純友誼嗎?”</br> “有……吧?”當聽到這個的問題,云喬腦子里最先浮現出沈湛的臉。</br> “不可能!”言思慕毫不猶豫反駁,“你遇見過嗎?”</br> “唔。”云喬想了想,手指慢捻著書頁一角緩緩開口道:“有一個人他比我大四歲,我們從小認識,沒有血緣關系,他說他會像哥哥一樣好好照顧我。”</br> 失憶致使她忘記許多事,能拿出來說的信息也只有那么點,因為言思慕不認識沈湛,所以在她面前提到那人無所顧忌。</br> 言思慕在聽到這句話后,表情豐富多彩,好似心里剛經歷了一番曲折的過山車。</br> 但她仍然咬牙堅持自己的觀念,“肯定是唬人的。”</br> 明明問了又要反駁,這種情況毫無例外……有關本身。</br> “你喜歡你的朋友?”云喬猜到這個可能性,也就隨口一問。</br> 然而言思慕比她想象中的更大膽,直接承認自己有個大一歲的竹馬,不是親哥勝似親哥,對她極好,唯獨在她告白時屢屢拒絕。</br> “你不知道,他從小就像個清心寡欲的唐僧,以前只想讀書,現在只想賺錢加讀書,其余他一概入不了他的眼。”言思慕的形容繪聲繪色,她仿佛真見到那樣一個人的形象。</br> “可你不是說他經常管著你么?”</br> “是啊,你看過西游記吧,知道唐僧對孫悟空嗎?他覺得我不聽話才會管我。”言思慕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他還不準我談戀愛,每次身邊出現對我示好的異性他都冷著一張臉把人嚇走,還去查人家什么感情史。”</br> “我覺得他這是吃醋行為,但他死不承認,非說怕我早戀被騙。”說完她自己都笑,“我爸媽我哥都沒這么管我。”</br> “我都成年了,早什么戀啊。”言思慕氣呼呼的,“借口,都是借口,聰明的我是不會上當的。”</br> 這套復雜的思維難倒了云喬,“那你為什么喜歡他?”</br> “他對我好唄,人也長得帥,成績也好,前途無量,經常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喜歡上不是理所當然嗎?誰能扛得住對自己好的人呢。”</br> 這是言思慕喜歡一個人的理由,云喬聽著也覺得理所當然。</br> “自身條件優越,對你好,你就喜歡的嗎?”如果是這樣,滿足條件的應該有很多。</br> “那當然也不是。”言思慕斂起表情,“他對我好,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所以覺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對我好。”</br> 一句簡單的話充滿深意,引起云喬深思。</br> 見她懵懂的樣子,言思慕推開本子大方一笑,“這么說吧,如果換個我不喜歡的人每天這么盯著我管這管那,我肯定二話不說讓保鏢把人扔出去,但我喜歡他,他肯定是在意我才會那樣做的。”</br> 言思慕直白舉例,云喬就聽懂了。</br> 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言思慕處于一種矛盾狀態,一邊生氣,一邊又忍不住把他的行為歸納為在乎,讓自己繼續喜歡。</br> 像言思慕這種家境優越、顏值才能并存的女孩怎么會缺對她好的人,一定是喜歡那個人才會處處看見他的優點,連缺點都變成“在乎”和“喜歡”的象征。</br> 應該是這樣理解的吧?</br> 她托腮凝思,忽然見言思慕舉起手機,“看,又來了,問我什么時候上完課。”</br> 言思慕憤憤不甘戳著屏幕,想也知道她抱著什么心態和語氣回復對方。</br> 聽她講半天,云喬的認知稍有影響,鬼使神差摸出抽屜里的手機,忽然看到沈湛前幾分鐘發來的信息:【什么時候下課?】</br> 云喬:……</br> 這是什么奇妙的緣分。</br> 后半堂課老師又在講“愛”,不僅是戀愛,還包括人類其他感情。</br> 老師講了許多,云喬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一句:“得到愛,才會學會愛。”</br> 這個字常常被人掛在嘴邊,卻不單單是通過語言表達能夠理解的。</br> 熬了一個半小時,選修課終于接近尾聲,云喬在教學樓跟言思慕告別,“下次見。”</br> 半舉的手臂垂下,云喬抱書轉身,差點跟后邊來的人撞上!</br> 抬眸一看,好巧不巧正是他們系上團總支辦公室的部長,云喬趕緊退后一步,“學長。”</br> 對方顯然也認出她,順便問起部門為他們安排的工作進展,“升旗儀式的新聞稿寫得怎么樣了?”</br> 如果本系參加升旗儀式,部門就需要提交一份新聞稿,而像她們這種剛入學的大一新生正在學習中,部長一般會安排兩三人同時學習,取最優上交。</br> “上午已經交給周清清學姐了。”</br> 兩人都要出校門,往同一個方向自然而然走在一起,耐心的學長給她分享大學經驗,云喬聽得認真,直到校門口才想起看手機。</br> 因為上課時調的靜音,她錯過了兩通電話,都來自沈湛。</br> 她撥回去,對方很快接聽。</br> “我到校門口了。”女孩聲音像平靜的水,清而柔,聽著特別舒服。</br> “看到了,我在保安亭附近,你過來。”沈湛答復。</br> 不知是不是她聽錯,剛才沈湛的聲音聽起來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br> 云喬揉揉耳朵,跟學長揮手道別。</br> 站立在保安亭附近的那道身影高峻挺拔,云喬一眼就發現,捂著包小跑過去,“沈湛,你今天怎么過來了?”</br> “剛好路過。”他語氣隨意,云喬點點頭也沒多想。</br> 正要開口,抬頭就迎來一句審問,“那個瘦得跟竹竿似的男的是誰?”</br> “啊?”回憶剛才的畫面,云喬突然明白他是在說那個瘦瘦的學長,便實話實說,“部門的學長。”</br> 沈湛板起臉,“云小喬,你現在住我家可是歸我管的,上學就認真上學,不要東想西想談戀愛,那是在影響你的前程發展。”</br> “你這話說得也太嚴重了。”</br> “你別不樂意聽,我跟你說,早戀是沒有好結果的。”他一板正經的像個老古板。</br> “早戀?”不知是不是剛聽言思慕提到那兩字,云喬難得跟他據理力爭,“我今年19歲,馬上就快滿20,按照法定年齡都能領證結婚了。”</br> 小時候上學已經自身關系降了一級,她的讀書年齡比同齡晚一年,但她現在已經是大學生且年滿19,這算哪門子早戀?</br> “生理年齡不算,你的心理年齡至少抹去個位數還要減個四,頂多六歲,六歲能談戀愛嗎?”沈湛伸手,有模有樣比劃一個“6”的手勢。</br> 那當然是不能了。</br> 他絕對無法想象晚上變成六歲的喬喬跟一成年人談戀愛。</br> 他這個當哥哥的,除了照顧生活,其他方面也得看著點,不能讓小孩亂來。</br> 云喬蠻不樂意,很想懟回去又忍不住想起沈湛曾給她看過的視頻,扎著雙馬尾一副幼稚模樣……</br> 真是社死現場。</br> “沈湛,我昨天真的沒有夢游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嗎?會不會是我半夜起來你沒發現而已?”云喬想,她或許只是在自己房間做了什么,而沒有出門去找沈湛呢?沈湛又不會一直在房間盯著她。</br> “我有一個想法,我能在臥室安裝一個攝像頭嗎?這樣我就知道自己晚上到底做什么了。”也不至于在感到身體異樣的時候毫無記憶。</br> “那不行。”</br> “為什么?”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不錯,攝像頭安裝在自己房間應該沒什么,哪知沈湛拒絕果斷。</br> “醫生說病人如果看多了自己不正常的一幕可能會帶來負面心理暗示,讓情況加重。”</br> “醫學上有這種說法嗎?”</br> “當然,我騙你干嘛?”醫學上有沒有在這種說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現場胡謅的。</br> “可我今早起來真覺得怪怪的哎。”</br> “可能是沒睡好,你別想太多,昨晚沒有夢游。”他一口咬定。</br> “唔,那我一會兒到家補一覺。”云喬拉住背包系帶緩步前行,沈湛優哉游哉跟隨而上。</br> 在云喬看不見的背后,男人勾起唇角,嘴巴翹得老高。</br> 從來都沒有什么夢游,只不過云喬喬小朋友昨天玩心大起,揍了一個臭渣男而已。</br> 云喬不知道,她糾結無比的夜晚經過是那么的驚心動魄又大快人心。</br> *</br> 豪華酒店套房內,穿著職業裝的秘書站在臥室門口徘徊,走走停停兩分鐘才敲門,“聞總,那邊的人說想跟面談合作的事。”</br> “我說過,這兩天不管什么人來通通給我拒掉!”隔著房門,秘書都感受到了聞景修極力忍耐也難以壓制的暴躁心情。</br> 雖然聞景修不算什么好脾氣的人,但他幾乎不會當眾擺臉色露出戾氣一面,今天確實是事出有因。</br> 秘書還記得昨晚聞景修聯系他開車去接人,那時的聞景修看起來很狼狽,臉上都有傷痕,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br> 聞景修自然是不會讓他看的,只叫他私下聯系醫生上門,之后待在房間沒出來過。</br> 作為秘書總會時不時發現老板一點小秘密,但他不敢深入探究,怕知道得越多,越容易遭殃。</br> 只是原本跟合作方約好又突然毀約,對方催得急,他才迫不得已向聞景修請示。</br> 現在看來沒有轉圜余地。</br> “那梁小姐那邊?”</br> “計劃不變,你知道該怎么做。”</br> “好的。”先前聞景修讓他安排每日給梁景玉劇組送餐送花,當梁景玉問起,他只能擺出各種行程當借口,隱藏聞景修真正的行蹤。</br> 秘書戰戰兢兢,不知屋內的男人幾乎狂躁。</br> 他收到云喬的回信,按照信中約定時間和地點前往,哪知從頭到尾云喬都沒出現,反倒被小人陰了一把。</br> 現在渾身是傷。</br> 幾乎不用去查他就知道,出手的人肯定是沈湛,目前對他抱有敵意的,且跟云喬牽扯較近的,只有沈湛最有可能拿到云喬的手機發信息誤導他。</br> 該死的,沈湛吃準他必須維持形象不敢對外聲張,他聞景修絕對不會就此罷休!</br> *</br> 回到家的云喬當真補了一覺,睡到晚飯時間才被趙姨喚醒。</br> 到飯桌前發現沈湛的座位空空無人,趙姨解釋,“沈湛下午就出門了,說是去俱樂部。”</br> “噢。”她倒是知道沈湛最近一直在忙俱樂部的事。</br> 她一個人待在家沒事,吃完飯帶嬌嬌在附近溜達兩圈,來回走了幾趟,背后滲出層薄薄的汗。</br> 為了緩解自己的“夢游癥”,她給自己規定在九點鐘左右睡覺,八點多開始洗漱。</br> 云喬抱起睡衣進浴室,將東西擱進柜子里再去放水,卻意外發現淋浴的水龍頭落下幾滴水便不再出水,不知哪里出現問題。</br> 二樓左右分別建有兩間浴室,趙姨跟柳叔的住宿在一樓,其他地方平時沒人使用,設備不全。</br> 猶豫片刻,云喬打了通電話給沈湛,說明情況向他暫借地方沐浴。</br> “可以,你隨便用,晚點我這邊有朋友到家,不過你還是盡量早睡。”也沒多聊什么,簡單兩句結束了通話。</br> 一回頭,只見一群隊友圍在旁邊露出八卦臉,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句細致入微的溫和關切出自沈湛口中。</br> 沈湛抬眸,懶懶一眼掃過全場,“商量出結果了?”</br> “咳咳。”景衡握拳清理嗓子,“湛哥,大家一致認為,你家就是我們今晚最合適的選擇。”</br> 經過兩天溝通,戰隊隊員達成和解,由于這段時間眾人精神太過緊繃,大家提議團聚放松。</br> 在比賽之前也不能玩得太瘋,某些場合需要預約,雖然俱樂部地盤足夠大,大家每天都待在這里自然而然有種局促感,玩不開。</br> 另選環境合適的私人會所又覺麻煩,干脆的,他們把目標移到沈湛家的小花園上。</br> 其實他們不是第一次去,沈湛家的后花園很適合朋友小聚,每次大家都玩得愉快,沈湛也大大方方的貢獻地盤。</br> 有人提議,沈湛沉默了會兒便答應下來,“那就去唄。”</br> 反正他們已經見過喬喬。</br> 雖然喬喬現在情況特殊,但他并不打算把喬喬藏起來永遠躲在暗無天日的黑夜中,孤孤單單的生活。</br> 喬喬喜歡熱鬧,這樣的小聚會或許能給她帶來不同的快樂。</br> -</br> 此刻家中還未變成喬喬的云喬并不知道沈湛打的什么注意。</br> 淋浴不算接觸私人物品,在哪個浴室沒差別,反正沈湛不在家,她抱起睡衣跟自用的沐浴露直接過去。</br> 簡單的淋浴最多十幾分鐘,云喬順便洗了頭發,在里面整整耗上四十分鐘。</br> 拉開腕間發繩隨手扎起濕漉漉的長發,云喬擦干身體穿上底褲,又取出睡裙。正當她試圖牽開睡裙分辨正反面時,忽然感覺渾身一顫。</br> 在那短暫的幾秒鐘里,她感覺耳邊仿佛竄過一道電流聲,所有的記憶與意識在頃刻間被顛覆。</br> 不過一會兒,女孩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睡裙,拎著裙袖舉高,卻發現裙子大片都被地面的水跡打濕。</br> 隔著霧氣透出女孩一雙水汪汪的眼,像小鹿般干凈,她呆呆的盯著裙子看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濕了。”</br> 喬喬盯著長裙歪頭看,明白打濕的衣服不能穿,隨手放下。</br> 旁邊有浴巾,喬喬一眼掠過。在她的認知里,洗完澡是要穿衣服的,沒有裹浴巾這個選項。</br> 喬喬東張西望打量四周,這里的洗漱用具一目了然,只有玻璃隔間的柜子看不見。</br> 喬喬拉開柜門,里面很空曠,除了干凈的浴巾和毛巾,唯一特別的是掛在側面那件黑色T恤。</br> 她記得上次見沈湛穿過。</br> 哥哥對她那么好,給她買了那么多新衣服,那她借穿一下也沒關系吧?大不了她用零花錢給哥哥買新的!</br> 喬喬說服自己,墊腳取下高高的衣架。</br> T恤很長,對著身體一比劃,衣擺直接到她膝蓋往上,比穿短褲還長。</br> 于是套頭穿在身上,布料寬松舒適,喬喬走到鏡子前欣賞自己的“新衣服”,對新風格十分滿意。</br> 她是冷白皮,本就生得白皙,烏發與黑T恤相互映襯,燈光下她裸在外面的手臂跟大腿都白生生的發著光。</br> 那是一種介于性感與溫柔之間的魅力。</br> 喬喬心思簡單,浮于表面的漂亮是她能觀賞到的,樂滋滋的對著鏡子露出笑臉。</br> 這種風格好像不錯,以前怎么沒發現呢?</br> 回頭買!一定買!</br> 地上全是水,她差點又忘記換拖鞋,想起沈湛幾次三番的叮囑,喬喬在門口特意換上干燥的那雙,這才出門。</br> 她一如往常去找沈湛,路過走廊隱約聽見樓下傳來男聲在講話,喬喬眼睛一亮,扶著樓梯欄桿往下跑。</br> “哥哥!”喉間發出脆生生的一聲喊,是那樣的迫不及待想見到那人。</br> 即將邁下最后三步臺階,喬喬突然停下腳步,這才發現前面幾雙眼睛直直望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