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郡主被噎個(gè)正著，半晌問：“您說什么？不要他們回來了？您的意思，讓我們凌家長孫在那破宅子里出生？“
    “孩子在哪生有何關(guān)系，“老侯爺翻頁書，“總歸抱回來養(yǎng)。“
    好像是這個(gè)道理，可平康郡主就覺得心里堵得慌，“可妾身認(rèn)為??“
    “行了，別認(rèn)為了，“老侯爺合上書，看眼琉璃窗外的天色，“睡前不宜多思，以免失眠。“
    話題強(qiáng)行結(jié)束，平康郡主滿腹牢騷只能憋回去。
    與此同時(shí)，凌驍回到小宅，剛脫下外衣，云琇就爬起來，似乎醒了很久。
    “你去哪兒了？“她不滿地看著他，“不說回侯府取東西，東西呢？兩手空空回來，是不是趁我睡著喝花酒去了？“
    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凌驍無奈道：“你睡得和豬一樣，我沒叫醒你，是我的過錯(cuò)。“
    “你才是豬！“云琇掀開被子，爬到床邊，“過來，讓我聞聞！“
    凌驍聽話過去，坐她旁邊，“聞吧。“
    云琇湊他衣襟處嗅了嗅，沒發(fā)現(xiàn)胭脂俗粉的香味。也沒聞到酒味，半信半疑問，“你真回侯府了？這么長時(shí)間沒見婆母和公爹，他們沒說我們兩句嗎？“
    “你想他們說什么？“凌驍拉過被子披她背上，“我們一聲不吭跑出來，有好話嗎？“
    肯定不合規(guī)矩，云琇心知肚明，可她不想回去，偃旗息鼓道，“大不了生了孩子，給二老賠罪，罰跪祠堂也認(rèn)了。“
    “瞧你個(gè)小樣兒，“凌驍學(xué)她的語氣，捏嗓子道，“罰跪祠堂也認(rèn)了。“
    “不許學(xué)我說話。“云琇推他一把。“別嚇到我兒子。“
    “行行行，你兒子，都是你的功勞。“凌驍懶得跟她爭，“熱水備好沒？“
    云琇說熱水不多，“這么冷的天，你還泡澡，小心風(fēng)寒。“
    “叫春柳去燒，“凌驍起身，伸個(gè)懶腰，“你先睡，不用管我。“
    半個(gè)時(shí)辰后，澡桶里的水冒著熱氣，凌驍覺得水溫適宜，跟在澡堂似的，嘩啦一聲。坐下去。
    他在稍間，離東屋隔著兩間房，云琇叫春柳坐床邊。
    春柳問，“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云琇總覺得凌驍有事瞞著她，“你明兒抽空回侯府問問，小侯爺今兒是不是回去過？“
    春柳點(diǎn)頭說明白。
    康媽媽被打，幾乎一夜傳遍府邸上下，以她為首的一眾婆子頓時(shí)樹倒猢猻散，再不敢把“外鄉(xiāng)人“三個(gè)字當(dāng)家常嚼來嚼去。
    剩下敢怒不敢言下人，暗暗稱快。
    掃灑的小丫頭躲在角門的巷子里，笑得真開心：“春柳姐姐，您昨兒不在，真該瞧瞧那死婆子的慫樣兒，見小侯爺跟老鼠見貓似的，兩邊臉腫成饅頭，眼睛瞇成縫，估摸得躺兩天。“
    “那是活該。“春柳笑著附和，尋思小侯爺昨天發(fā)脾氣了？沒見異常啊。
    小丫頭笑了會，又低聲說，“春柳姐姐，康婆子挨打，怕是記恨上了，你跟大奶奶不是京城的，日后回來提防些，大奶奶有小侯爺護(hù)著，姐姐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你還記得玉香嗎？“
    春柳說記得，“她怎么了？“
    小丫頭聲音壓更低，“玉香辦砸郡主娘娘的差事，被康媽媽罰到漿洗房，天天和粗使婆子們同吃同住，她細(xì)皮嫩肉，哪受過磋磨，想著方兒要回來。“
    “回來了嗎？“
    “想得美呢，“小丫頭嘖嘖嘴，“康媽媽這些年在后院呼風(fēng)喚雨慣了，漿洗房巴結(jié)還來不及，絞盡腦汁給玉香穿小鞋。“
    “我會注意的。“春柳出來有一會了，她怕被其他下人發(fā)現(xiàn)，摸出八分碎銀塞的對方手里，“這是大奶奶賞你，總之盡心替奶奶辦事，少不了你好處。“
    “奴婢謝過大奶奶，“小丫頭收好銀錢，誠懇道，“煩請姐姐帶話，叫奶奶只管安心養(yǎng)胎，奴婢們盼著小公子早日回府。“
    春柳說好，與她話別，回到小宅，匆匆進(jìn)屋，一字不漏告訴云琇。
    云琇當(dāng)下說不上來什么想法，只覺得凌驍背后的維護(hù)讓她心暖。
    晚飯，她叫廚房做幾道他愛吃的菜，吃飯時(shí)，也不戳破，裝作若無其事說笑，趁對方毫無防備表露心跡，“凌驍，我以后保證不踹你，不打你，但你嘴欠兒，我還是要說的。“
    突如其來的溫柔，殺凌驍措手不及，他看她一會，放下筷子，扯住她的臉，“什么精怪，變誰不好，變我家老虎精。“
    云琇沒忍住，給他一腳。
    凌驍拍拍褲腿，哦一聲：“是本尊，我以為家里進(jìn)妖怪。“
    云琇飛出第二腳。
    就不能給好臉子。
    至于康媽媽被打，為什么被打，她不提，他也不說，心照不宣，風(fēng)過無痕。
    幾天后侯府派來五個(gè)手腳勤快的婆子，都有伺候過生產(chǎn)和月子的經(jīng)驗(yàn)。
    于是一進(jìn)一出的小宅頓時(shí)住滿了人，云琇和凌驍再不能像之前隨意笑鬧，屋里不行，門廊下更不行。
    凌驍摟著她，靠在床上嘆氣，“早知如此，不如去暢春園，別說五人，就是五十人都住不滿。“
    “父親忙，難得替我們操心一回，你忍忍吧。“云琇肚子大，不方便卿卿我我，靠在軟枕里，低頭摸肚子，“春柳說，這幾個(gè)婆子面生得很，問了才知道是前院管家買的，直接送來，我仔細(xì)盤問過，和后院沒瓜葛，挺好。“
    凌驍抓著她的手：“你覺得用得上，就留下帶回侯府，用不上的就遣到莊子上。“
    “知道了。“云琇心里甜絲絲的，笨拙爬起來，主動親了親。
    凌驍正想反擊，不知哪個(gè)沒眼力勁的不停敲門。
    “何事？“他煩躁放開她。
    外面應(yīng)聲：“小侯爺。奴婢春柳，有急事稟告大奶奶。“
    云琇知道這個(gè)時(shí)辰，春柳沒有急事，萬不會打擾他們，“你進(jìn)來，在抱夏廳等會。“
    春柳哎一聲，推門進(jìn)來。
    云琇坐起來，挪到床邊穿鞋，又叫凌驍把外套拿過來。
    凌驍嫌她不消停，“你叫她進(jìn)來回話不就完了。“
    “你看看你什么樣子，“云琇在他光溜溜的上身拍兩巴掌，數(shù)落道，“你嫌熱，少夾兩塊碳就是，這會子丫頭婆子進(jìn)來，眼睛放哪，看你一身腱子肉？“
    “得得，你趕緊去，“凌驍嫌她事多，“別耽誤睡覺。“
    云琇笑笑，說知道。
    她去堂屋，春柳從抱夏廳的隔斷屏風(fēng)繞過來，僅用兩個(gè)人聽得見的聲音說：“大奶奶，奴婢就怕小侯爺跟出來。“
    云琇也擔(dān)心這個(gè)，蹙眉問，“這么晚，發(fā)生什么事？“
    “是大爺，“春柳直搖頭，“他身邊小廝，站在大門外磕頭，求小侯爺過去救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人還跪著呢。“
    “你沒問他怎么找到這兒的？“
    “奴婢問了，“春柳嘆氣，“那小廝是大爺從揚(yáng)州帶來的，人生地不熟，聽不懂京腔，只說大爺在酒樓被人扣下，非要小侯爺去救。他哪敢去侯府，回新宅問其他人得知地址。“
    云子軒什么德行，云琇知曉一二，眼下被人扣在酒樓，八成喝多了撒酒瘋?cè)桥裁慈恕?br/>     云琇并不想驚動凌驍，“還說其他的沒？“
    春柳搖頭，“沒說。“
    “這么著。“云琇思量片刻，“我放你的銀票還在嗎？“
    “在，奴婢沒用上。“
    “你先湊一百兩，交給小廝，盡量拿銀子辦事。“
    “大奶奶放心，奴婢知道怎么說，“春柳起身福禮，“您歇著吧，若一百兩贖不回來，只能委屈大爺一晚，明兒再想法子。“
    主仆倆挺有默契，云琇笑了笑，“去吧，你也早睡。“
    大門外，小廝揣好銀票，轉(zhuǎn)身回到夜色里，飛奔離開。
    “什么事兒，神神秘秘？“凌驍見她回來，扶人上床，“春柳是你調(diào)教出來的，不會沒分寸。“
    云琇不想多提，隨口編個(gè)理由，“云家一些雞毛蒜皮罷了，春柳不敢怠慢祖母身邊的下人，才打擾我。“
    凌驍哦一聲，起身剪燭心，說睡吧。
    ***
    與此同時(shí)，酒樓那邊。
    “錢錢錢，來了！“小廝跑一路，沖進(jìn)扣押云子軒的雅間。氣都沒喘勻，用揚(yáng)州話說，“大，大爺，這是一百兩，春柳說是侯爺給的。“
    扣押他們的人聽不懂，踹了云子軒一腳：“他說什么玩意兒？嘰嘰咕咕的。“
    云子軒見對方以多欺少，立馬認(rèn)慫，回答，“各位爺，我家小廝說，侯爺給一百兩，算賠不是。“
    “是侯爺賠不是？還是你賠不是？“說話的人又踹他一腳，皮笑肉不笑，“侯爺?shù)牟皇侵登Ы穑憔褪莻€(gè)屁！“
    眾人哄笑一團(tuán)。
    云子軒的酒早嚇醒了，疊聲說是，“我是個(gè)屁，請各位高抬貴手，放了我。“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對方起身，張開腿，指著地上，“從我襠里鉆過去，就當(dāng)什么事兒沒發(fā)生，不然還得請你侯爺妹夫來一趟。“
    有人吼：“別和他廢話！什么侯爺妹夫，京城的侯爺瞎了眼，和這種狗不拾的玩意結(jié)親，京圈兒的姑娘死絕了怎么著？！“
    云子軒被人按住頭，鉆也得鉆，不鉆也得鉆，不管不顧嚷道：“我妹夫是忠毅侯！忠毅侯凌家！你們聽過沒！“
    “凌小侯爺是你妹夫？“為首的幾人經(jīng)常去馬場打球，認(rèn)識凌驍，“我們怎么沒聽他提起，有你這號人物？“
    云子軒見對方停手，趕緊道，“你們沒聽過我，總知道他夫人是誰吧？“
    “凌爺?shù)姆蛉耸钦l？“有人真不知道。
    另有人遲疑：“是不是和趙家還有覃家兩位姑娘常一起看戲的，姓，姓什么來著？“
    “云！姓云！“云子軒趁機(jī)再拉個(gè)人出來，“定國公府的齊三爺也是我妹夫！“
    齊三奶奶的名聲，圈兒里都有耳聞。
    至于齊三爺，在京圈兒人緣極好，據(jù)說黑白兩道通吃，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兒。
    當(dāng)然，這和他有個(gè)刑部尚書的親爹脫不開關(guān)系。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啊，“方才要他鉆褲襠的人笑起來，給旁邊使個(gè)眼色，立馬有人搬把椅子，扶云子軒起來坐下，“原來京圈兒兩位人物都是您妹夫，怎么不早說呢？“
    云子軒腿肚子打顫，干笑道：“我低調(diào)，低調(diào)。“
    “這有什么好低調(diào)，“對方換個(gè)臉色，笑道，“平日都認(rèn)識，咱今兒不打不相識，來來來，拿酒來，跟齊三爺還有凌爺?shù)拇缶烁绾纫槐　?br/>     云子軒又被一群人擠在中間，連灌三杯酒，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哎哎，你們別胡來，“為首的叫停下，又對云子軒說，“今兒相識一場，不過兄臺，酒局有酒局的規(guī)矩，你壞規(guī)矩，不能不罰，看你二位妹夫的面子，我只收你五十兩，就此揭過成嗎？“
    “成成成！“云子軒小雞啄米似點(diǎn)頭，起身抓起一張銀票塞對方懷里，“您拿好，這頓酒錢也算我的。“
    說著，叫小廝拿另一張銀票做抵押賒賬。
    花錢消災(zāi)，對方?jīng)]為難云子軒，放他走。
    “就便宜這小子？剛才不是你們攔著，非卸他條胳膊！“眾人聚在窗口，有人出聲，“你們信，我可不信，別他娘扯犢子。“
    “行了，這會功夫，拿一百兩，就算不是忠毅侯，也不是善茬，萬一真把齊三爺再找來，就等著別人扯你犢子。“
    京圈兒別的事兒傳得不快，狗屁倒灶的茶余飯后傳得最快，云子軒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第二天消息傳到樞密院的同時(shí)，也傳到都察院。
    齊俞恒聽著丟人，轉(zhuǎn)頭去找凌驍，凌驍提前走了。
    云琇見他臉色不大對，端杯茶，擱他手邊，“在樞密院遇到不舒心的事了？“
    “昨晚到底是誰？“凌驍開門見山，“你沒進(jìn)屋，哪來一百兩銀票？“
    云琇眼見瞞不住，老實(shí)交代，“我平日放在春柳手上以備不時(shí)之需。“
    “你這招狡兔三窟用得好啊，“凌驍氣不順，“你少吃還是少穿，屋里銀子隨你花，還在下人手上藏錢？“
    “昨兒確實(shí)急用。“云琇抓著他的手，據(jù)實(shí)已告，“我大哥的貼身小廝在門外哭著求，我怕出事。“
    凌驍不信，“我問過你，你說是雞毛蒜皮小事。“
    “不然呢？難道真要你出去贖人？“云琇丟開他的手，坐到一旁，“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到頭還是成話柄。
    “我不去，找人去不就行了。“凌驍叫春柳擺飯，“是我誤會你的好意，我們先吃飯，不提糟心的事兒。“
    “不想吃。“云琇賭氣，“你的臉面大過天，我和兒子靠邊。“
    “別誣陷好人，“凌驍扶她起來，哄道，“你成日說我沒臉沒皮，我拿什么大過天。“
    “反正我娘家什么情況，你見過，“云琇嘆氣，“原想我嫁給你，娘家事與我無關(guān)，沒想到丁姨娘屋里兩兄妹跑京城戳人眼窩子，也不嫌累。“
    凌驍作為旁觀者，理解幾分，“眼紅你和云瓔吧。“
    云琇：“主要眼紅林小娘，她原來最不受我爹待見，誰成想瞎子穿針百穿百過，最不受待見的當(dāng)了續(xù)弦夫人，再加上我父親替李家填窟窿這事??“
    有些話點(diǎn)到為止，挑明就成是非。
    凌驍拉長尾音哦一聲，“你大哥尋思老丈人那邊幫了凌家，你們一家都是恩人。“
    “我沒這么想！“云琇提高音量，“我就知道不該告訴你，說了肯定誤會。“
    “行了，我又沒說你，“凌驍要她吃飯，“以后少和這種親戚來往，我娘和李家是前車之鑒，有些事我能替你遮擋，紙包不住火。別鬧到老爺子眼跟前，他不好說話。“
    “我知道了。“云琇給他夾菜，討好道，“那一百兩就算了啊，你別和我二五眼的大哥計(jì)較。“
    凌驍不說算了能如何，“我給你二百兩，補(bǔ)齊你的損失，另一百兩留著慢慢用，錢我不計(jì)較，但你心里有數(shù)。“
    云琇說是，心里憋屈，云子軒和她同姓，背地里和不和一碼事，對外，別人只看你們是一家人。
    春柳隔日勸：“大奶奶。您就當(dāng)被狗咬一口，畜生咬您，您不能咬畜生。“
    “云子軒是個(gè)壞事兒的東西。“云琇頭疼，一手撫肚子，一手揉眉心，“他好了傷疤忘了疼，遲早還得闖禍。“
    春柳出主意：“不然奴婢找方媽媽，方媽媽肯定告訴老太太，定然訓(xùn)斥要大爺一番。“
    “祖母身體不好，何必她老人家勞心。“云琇嘆氣，“你現(xiàn)在差人去趟齊府，找三奶奶，她得空，就說我說的，一起回新宅拜見父親。“
    春柳領(lǐng)命。
    云瓔也吃啞巴虧。在車上怪云琇：“你真善良，白白給他一百兩，凌驍沒跟你烏雞眼？“
    云琇不服氣，“二姐，我要不管，你信不信云子軒能把姐夫請去？“
    “他敢！“云瓔瞪大眼睛，“他害我在齊府下臉面，我非撕了他不可！“
    “別說賭氣的話，我的好姐姐。“云琇往茶盞里添水，向她取經(jīng)，“以前大哥三哥在京城讀書，和你往來嗎？盧夫人知不知這事兒？“
    “極少，“云瓔搖頭，“那會子我正學(xué)著管家，天天屋里屋外轉(zhuǎn)，哪有時(shí)間見娘家人。倒是你姐夫，替云子軒收拾過爛攤子，當(dāng)下沒告訴我，也沒和家里提及，盧夫人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
    云琇笑：“姐夫挺為你著想。“
    “我沒說他不好，“云瓔嘆氣，“前兒個(gè)從都察院回來，氣得夠嗆，他說找凌驍，凌驍跑了，我估摸你那也沒好臉子。“
    “所以我心思，未雨綢繆和父親說一聲，“云琇喝口熱茶，暖暖身子，“今時(shí)不同往日，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大哥再胡鬧下去，我們怕是在婆家沒好日子過。“
    云瓔：“我也這么心思。“
    馬車緊趕慢趕，趕在未時(shí)到了云府新宅。
    云之洞在京城尚有公務(wù)未處理完，一時(shí)半會不著急回?fù)P州，聽聞兩位出嫁的嫡女回來，心頭甚喜，叫人在花廳擺好茶點(diǎn)等著。
    云瓔、云琇福禮問吉祥，而后入座。
    云之洞高興道：“如今難得見你們姐妹倆一眼，為父甚是掛念，近日可好？“
    “回父親的話，我和妹妹都好，“云瓔笑道，“今兒來，有件事想和父親商量。“
    云之洞：“何事？不妨說。不妨說。“
    “父親，“再次開口是云琇，“大哥近日可好？“
    “你怎么想起問他，“云之洞以為兄妹倆改善關(guān)系，“鮮少聽你提及大哥。“
    云琇下面的話，讓云御史明白自己完全會錯(cuò)意。
    兩個(gè)女兒看他是順便，主要來告狀。
    云瓔等云琇說完，添油加醋道：“父親，如今齊家對大哥一無所知，更不提凌家，小侯爺與琇琇新婚，自是向著她，琇琇怕您和祖母擔(dān)心一直沒說，今兒女兒透露兩句。“
    云之洞問，“什么事？“
    云瓔：“父親。凌家一根獨(dú)苗您知道的，平康郡主成日想往小侯爺屋里塞人，這會子凌老侯爺不想影響琇琇生產(chǎn)，允許他倆出來住，往后呢？大哥如今身份不同，不僅代表云家，還關(guān)系女兒和八妹的臉面，您千辛萬苦把我們送進(jìn)京圈兒，不就希望將來能在仕途上提攜幾位兄弟嗎？“
    她一語中的戳中云御史心事。
    云琇見他不說話，和云瓔唱雙簧：“父親，我抬成大奶奶，您拼了多少金子，這些錢不能白花，女兒費(fèi)勁心思就期盼您外孫襲爵，繼承下任忠毅侯，若孩子舅舅不爭氣，女兒一切努力全白費(fèi)。“
    一邊前程似錦，一邊勛爵加身，云之洞多喜歡兒子，也不能讓人壞了兩個(gè)女兒掙來的榮耀。
    “為父知道了，你們今兒先回，“他心里火冒三丈，“等會你大哥下學(xué)，我自會找他。“
    云琇和云瓔對看一眼，起身告辭。
    她們走后沒多久，云子軒一步三晃從垂花門進(jìn)來，哼著小曲，準(zhǔn)備找通房丫頭快活。
    可人剛到前院，就被管家請去書房，他進(jìn)屋子，尚未看清，就被云之洞一巴掌從屋里扇到屋外，打個(gè)天旋地轉(zhuǎn)。
    緊接著，篾條抽過來，在空中發(fā)出“咻咻“的風(fēng)響，五六下便出血痕。
    云子軒抱頭鼠竄，圍著院子跑，邊跑邊喊：“爹！兒子又沒犯錯(cuò)，您今兒怎么了！啊喲！別打了！別打了！“
    云之洞不管，攆他好幾圈，最后累了，用篾條指著他吼：“你給我站住，個(gè)不成器的東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您要打死我，咋這么心狠！“云子軒趁機(jī)沖出書房院子，直奔老太太屋里，跪在地上哀嚎，“祖母！您快救救孫兒！父親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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