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琇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沒告訴覃清素，她來了小宅，便對春柳說：“一會你去趟侯府，把食盒里的東西送到覃家馬車上，別說誰送的，素素打開就知道了。“
    春柳哦一聲，蓋好盒蓋，叫小廝備車。
    她緊趕慢趕，在侯府大門口看見覃家馬車，把食盒拿過去，簡單交代車夫幾句，正打算走，角門出來個小丫頭，喊了聲：“春柳姐姐。“
    春柳回頭看一眼，是小侯爺院子負(fù)責(zé)灑掃的下人，不免幾分親切，過去打招呼：“你今兒怎么出來了？“
    小丫頭不好意思笑道：“小侯爺和大奶奶不在，媽媽見我事兒不多，就多放天假給我，春柳姐姐知道千萬別傳到大奶奶耳朵里，以為我們躲懶。“
    “這有什么可說的，“春柳叫她安心，又想起什么問，“哎，方才有沒有覃家姑娘去找大奶奶？“
    “沒啊，“小丫頭搖頭，“我一直在院里待著，這不才出門，沒見誰來。怎么？大奶奶有客人？“
    春柳說沒，留個心眼，“大奶奶現(xiàn)在認(rèn)識的人多，又懷著身子，少不得小主兒們探望，我看見你，想起來問一嘴。“
    小丫頭拍拍胸脯，保證：“姐姐放心，有人來，我肯定早說了。“
    “知道你實(shí)誠，“春柳說著，從腰里掏出八錢碎銀子，塞小丫頭手里，“喏，大奶奶賞的。你收著，她人雖不在府里，但時常掛念你們，就擔(dān)心康媽媽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拿人不當(dāng)數(shù)。“
    府里地位低下的仆役都受過康媽媽的編排，礙于她在平康郡主身邊，敢怒不敢言。
    小丫頭會意，連連點(diǎn)頭：“麻煩姐姐轉(zhuǎn)告大奶奶，奴婢賤命一條，只盼跟位好主子，大奶奶心慈，念著奴婢，奴婢打心里感激，叫奶奶只管放心，府里有奴婢這雙眼睛，什么雞零狗碎都不放過。“
    春柳很滿意拍拍她的手。“有你這話，大奶奶定然睡的香，我還有事，明兒這個時候來找你。“
    小丫頭說好。
    春柳回到小宅，把經(jīng)歷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云琇，又怕她多思多慮，轉(zhuǎn)圜道：“大奶奶，明兒奴婢再去一趟，聽聽怎么說。“
    云琇嗯了聲，“有陣子沒回府，是該找人盯著，你明天碰到那丫頭告訴她，從下個月起，每月多給八分碎銀，要她收好，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春柳點(diǎn)頭說明白。
    隔日，春柳如約來到角門附近，小丫頭已經(jīng)等著她。
    不等春柳問，小丫頭主動開口：“姐姐，大奶奶還要在外面住多久？“
    春柳：“好端端，怎么問起這個？“
    小丫頭說：“昨兒我打聽一圈，府上確實(shí)來了客人，不過不是來找大奶奶的，是找郡主娘娘。“
    春柳蹙蹙眉：“找郡主娘娘？是誰知道嗎？“
    “是位姑娘，說是覃家的。“小丫頭說，“媽媽交代過，說覃家是貴客，不可怠慢，但昨天那位姑娘好像不大受待見。“
    “怎么呢？“
    “侯府貴客，好歹留人吃頓飯，可那姑娘陪郡主娘娘坐會兒就走了。“小丫頭邊回憶邊說，“按理不應(yīng)該啊，我怕打聽錯了，又問了看大門的幾個小廝，他們說是覃家馬車，肯定沒錯。“
    春柳意味深長嗯一聲，“既不受待見，也沒什么大事。“
    “姐姐好生糊涂。“對方別別嘴，“連我都看得清的事，姐姐看不清？這覃家姑娘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大奶奶不在的時候找郡主娘娘，誰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總之你繼續(xù)盯著。“春柳告訴她小宅地址，“萬一真有什么事，你出不來叫管事身邊的小廝跑個腿，他出府比你方便。“
    小丫頭連聲說好。
    轉(zhuǎn)頭，春柳再回小宅，主動給云琇回話。
    “素素去找平康郡主？“云琇有點(diǎn)不可思議，“你沒問清何事嗎？“
    春柳搖搖頭：“大奶奶，那小丫頭是個明白的，能打聽早打聽出來了，奴婢要她先盯著，人丫頭還勸您早些回去，怕素素姑娘沒安好心。“
    可覃清素的家世背景，平康郡主看不上才對，云琇心想，又能如何呢？
    “大奶奶，以奴婢淺見，就別給那勞什子的覃家姑娘送吃的，“春柳替她抱不平，“您好心好意惦念，人未必接您這份體面，這會子巴巴跑去郡主娘娘面前現(xiàn)眼，一個姑娘家沒臉沒皮上桿子。“
    “誰沒臉沒皮上桿子？“門口突然出現(xiàn)凌驍?shù)穆曇簦盐堇镏髌蛡z嚇一跳。
    春柳馬上退一旁，囁喏道：“回小侯爺話，奴婢沒說誰。“
    云琇叫她下去，起身迎人進(jìn)來：“不到午時，你怎么回來了？“
    凌驍摟著她的腰，低頭吻了吻：“突擊察看你們干什么壞事，果然我不在就開始罵人，說，剛才春柳罵誰？“
    “哎呀，她一使喚丫頭心直口快，你還計(jì)較這些，“云琇叫人擺飯，“餓了吧，先盥手。“
    “春柳這嘴，夠利的。“凌驍擦擦手上的水，“你教出來的吧。“
    “我可沒教，“云琇白他一眼，諷刺道，“當(dāng)初見這丫頭說話利索，便要過來伺候，揚(yáng)州的時候好好的，來京城進(jìn)侯府就變了，我也納悶。“
    “別拐著彎兒罵人啊。“凌驍樂得不行，擠兌她，“你在揚(yáng)州沒工夫教，來京城教唄。“
    “你再胡說八道？“云琇瞪他，“下午就把你東西搬到東廂房去。“
    凌驍不惱：“晚上冷，我去東廂房，你一個人睡冷被窩多可憐。“
    說完，還給她一個同情的眼神：“小可憐兒。“
    “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搬。“云琇咬死他的心都有，“你再說，再說啊！“
    凌驍不吱聲了，哼著小曲拿筷子吃飯。
    飯吃一半，云琇想了想，把覃清素去侯府的事提一嘴，她想看看凌驍?shù)姆磻?yīng)。
    凌驍似乎見怪不怪，“侯府一年收不少拜帖，各個見，門檻早踏平了，我娘興許不愿意，但覃家旁支也姓覃，看在覃將軍的面子上。留三分薄面。“
    云琇不樂意：“可她為什么趁我們不在府邸的時候，一聲不吭去找婆母？“
    “求個好前程？誰知道吶。“凌驍要她快吃，“我娘在京圈兒活躍，又常在宮里行走，巴結(jié)的人海了去了，什么人都有，計(jì)較不完，我成日陪你，你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她老人家就想往你身邊塞人。“云琇沒好氣道，“一個家生子，變著方塞兩次，我都快成驚弓之鳥。“
    凌驍心想醋壇子又來勁，“該說的，我跟老爺子早說了，我娘不聽，我能如何，你不能讓我背個不忠不孝的罵名吧。“
    “趕緊當(dāng)你的大孝子。“云琇不吃了，起身去榻上窩著，“快些回去，別管我們娘倆。“
    “不回去，不回去。“凌驍趕緊哄，挑塊她最喜歡的紅燒肘子，端著碗過來，“我知道你沒吃飽，來來，我喂你。“
    “我不要你喂，“云琇邊說邊咬口肉，強(qiáng)詞奪理，“是你兒子要吃，不是我。“
    “都一樣。“凌驍把筷子湊過去，“上桌吃，別賭氣了。“
    云琇伸直雙手，忸怩道：“抱我過去。“
    “你也不怕摔了。“凌驍覺得她這幾個月肉沒白長，死沉死沉，“一缸米百斤，你快趕上兩缸。“
    當(dāng)下云琇沒動，等坐好，歸位，狠狠補(bǔ)兩腳。
    之后兩人沒再提起覃清素這個名字，春柳隔三差五去侯府找小丫頭打聽府里情況，覃清素倒成了平康郡主身邊的常客，只要郡主在府上，她便過來聊天解悶，捶腿捏肩。
    “倒生了雙極好看的手。“平康郡主認(rèn)為覃清素雖沒有云琇明艷，可一雙纖纖玉手。勝過許多姑娘，“就是托生在姨娘肚子里可惜了。“
    “郡主娘娘明鑒，身體膚發(fā)受之父母，小女怨不得任何人，“覃清素笑不露齒，輕聲細(xì)語，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舉手投足拼命顯出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
    “這話沒錯，“平康郡主流露出幾分疼惜，“難得你這般胸懷，不記恨你的大娘。“
    覃清素睜著眼睛說瞎話：“大娘不偏心，對家里孩子一視同仁。“
    這是場面話，平康郡主見不少嫡母虐打庶出，對眼前的姑娘生出惻隱之心，“好孩子，你以后叫上颯丫頭，一同來侯府玩兒。“
    覃清素輕輕點(diǎn)頭，嘴上推辭：“小女怕叨擾郡主娘娘和老侯爺，您別嫌聒噪就好。“
    平康郡主被哄得開心，笑著對康媽媽說：“這孩子，怪疼人的。“
    康媽媽應(yīng)和：“郡主娘娘喜歡覃姑娘，叫人常來串門子就是。“
    屋里一眾婆子跟著應(yīng)和。
    再等送走覃清素，平康郡主支走其他下人，問康媽媽：“你覺得覃家旁支的姑娘如何？“
    康媽媽知冷知熱道：“奴才不會看人，郡主娘娘滿意最重要。“
    平康郡主收了笑，端起茶盞道：“溫夫人外柔內(nèi)剛，明事理，可旁支那位和云琇一樣，容不得偏房，打壓得厲害。方才素丫頭說不偏心，我聽著揪心。“
    “奴才就說您心慈，“康媽媽提點(diǎn)，“當(dāng)初您也可憐大奶奶，大奶奶剛進(jìn)府那程子，老侯爺問她委不委屈，她說不委屈，您忘了。“
    “嗯，你提醒得對。“平康郡主品口茶，“知人知面難知心，先觀察一陣子再說，這次不能魯莽從事。“
    至于覃清素，自打得了平康郡主的邀請，回去說予大夫人聽，大夫人對她態(tài)度改善，哪怕僅僅浮于表面，她覺得日子好過許多。
    而郡主提及覃颯颯，覃清素不敢妄自菲薄，抽空去趟將軍府，和這位姑奶奶打商量。
    “我不去。“覃颯颯不耐煩道，“上次跟你說過，我討厭繁文縟節(jié)那套，你聽不懂人話啊？“
    “可郡主請你我同去，你不去，我一人不好意思。“覃清素求她，“你全當(dāng)幫我成不成？“
    覃颯颯心大，卻不傻，冷哼：“我娘說過，平康郡主平日是個端著的人，她能開口請你，證明看好你，可見你不止去過侯府一次，這會子說不好意思，虛不虛偽？“
    “我??“覃清素被戳破心思，膛目結(jié)舌，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
    覃颯颯不是好惹的主兒，“素素，我娘說你日子苦，要我?guī)е悖瑒e讓人欺負(fù)你，你可好，動心思動我頭上來了，既如此，打明兒起，別再來找我，也別和我說話，我們一別兩寬，江湖不見！“
    “不是的，颯颯，颯??“
    覃清素話音未落，覃颯颯飛身上瓦，從抄手游廊的屋頂跑走。
    沒料想，覃颯颯不僅不配合，兩人關(guān)系也鬧僵了。
    覃清素悶悶不樂窩在屋里好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滿心回想堂會上凌驍?shù)谋秤埃较朐饺朊裕袅栩斈贸鰧υ片L一半的好，對她，大夫人和滿后院婆子絕不敢再打壓她。
    ??
    平康郡主有陣子沒見覃清素，生出幾分想念，叫來康媽媽：“你去覃家看看素丫頭，是不是病了，還是她家大娘打壓這孩子，若沒事，叫她來我屋里坐坐。“
    康媽媽領(lǐng)命下去。
    覃家旁支的大夫人千算萬算，沒算到麻雀也有登高枝兒的一天，忙把覃清素叫來，交給康媽媽。
    人帶來了，平康郡主見小姑娘情緒不高，關(guān)心道：“這程子沒見你，可是身體不適？“
    覃清素抿著嘴，搖搖頭。
    平康郡主又問：“怎么不見你來？“
    覃清素猶豫會，低頭絞著帕子說，“上次郡主娘娘叫小女和颯颯一同來，小女找她，她有事來不了，小女沒辦好交代，不敢來。“
    “哎喲，這傻孩子。“平康郡主以為多大的事，笑道，“我要你姐倆來有個伴兒，哪是給你交差，別站著了，快坐下。“
    又叫康媽媽上茶水果子，“這是宮里送來的果宗玉乳，清甜生津，你快嘗嘗。“
    覃清素用帕子擋住嘴，咬一小口，果然比家里普通水梨香甜，忙起身言謝，“小女頭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果宗。“
    “你喜歡，拿些回去。“平康郡主覺得她比云琇乖巧聽話多了，很是滿意，“本來給驍哥兒他們也留了，他們既不在府，也別吃了。“
    “不然小女給小侯爺和大奶奶送去吧。“覃清素抓住一切可以見到凌驍?shù)臋C(jī)會，“只要郡主娘娘不嫌小女粗笨。“
    有人主動提出給自己兒子跑腿，平康郡主何樂不為：“也好，一會叫康媽媽給你個地址，把這半框果宗送過去。“
    覃清素笑著點(diǎn)頭。
    她站在小宅正門口，圓形的朱漆大門上，銅制門環(huán)擦的锃亮，兩側(cè)門枕石雕刻“并蒂同心“的花案，和京城稍有地位的人戶門面并無差別，絲毫看不出宅子的主人貴胄加身，和帝王家沾親帶故。
    可越是這樣，覃清素心里越?jīng)]底，她以為凌驍和大多世家子弟一樣，張揚(yáng)愛顯擺。
    “姑娘找誰？“開門的小廝，探出頭，不露痕跡打量她，客氣問。
    覃清素笑道：“請問，小侯爺在嗎？我是來送果宗玉乳的。“
    “您是侯府來的吧？“小廝見她衣著不像仆役，打開半扇門，請她進(jìn)去，“姑娘稍等，待小的通傳。“
    云琇沒想到覃清素會來小宅，更沒想到平康郡主會托她帶來宮里水梨，一邊叫春柳上茶，一邊問，“你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多準(zhǔn)備幾個菜，正好小侯爺快回了，一起用飯?jiān)僮摺！?br/>     一聽凌驍不在，覃清素不免失落，搖搖頭，“大奶奶好意心領(lǐng)了，大娘還等著我回去吃飯，不叨擾二位。“
    正說話，門外傳來春柳的聲音：“大奶奶，小侯爺回了。“
    “說曹操曹操到，“云琇迎出去，撫著肚子接過凌驍手里的馬鞭，笑道，“素素來了，我正說留她吃飯。“
    凌驍哦一聲，看眼坐在堂屋的人，招呼懶得打，只對云琇說，“你想留就留，菜飯好沒，我餓死了。“
    覃清素本來要走，見凌驍回來，又不想走了，坐立不安，進(jìn)退兩難。
    云琇見她并非真心要走，叫春柳多添副碗筷，又叫管事婆子用公筷給凌驍和客人夾菜。
    覃清素全程吃得很安靜，偷偷留意身旁兩人。好幾次發(fā)現(xiàn)桌下，凌驍扶在膝蓋上的手，不露痕跡轉(zhuǎn)移到云琇大腿上。
    云琇礙于有客人，不好發(fā)作，只能借挪動身子避開毛手毛腳。
    “你是不是成心不讓我吃飯？“送走覃清素，云琇的繡眉快打結(jié)，瞪著嬉皮笑臉的人，火大，“笑什么？問你話呢！“
    凌驍接住砸過來的軟枕：“下次別瞎客氣。“
    云琇滿眼嘲諷，“以為都跟你一樣，京圈兒小霸王，誰敢招惹啊。“
    “我不是霸王，“凌驍很認(rèn)真的否定，“就算是，也是過去。現(xiàn)在被拖進(jìn)盤絲洞，啃得剩骨頭渣子。“
    “你臉皮是水沙糨子糊出來的吧，不止厚，連風(fēng)都吹不透。“云琇肚子大夠不著鞋，不然真想一鞋飛他臉上，聽聽聲響。
    凌驍?shù)帽阋速u乖，突然想到一種魚，很適合比喻，“哎，你見過河豚沒？就是那種一戳就鼓成球的河鮮，你現(xiàn)在肚子好圓，很像。“
    云琇隨手抄起腰后的軟枕，連砸兩個。
    凌驍不躲，連挨兩下，挨完擠到榻上要補(bǔ)償。小侯爺不能白挨打，不疼也不行。
    云琇拼力氣不是對手，只能等著對方罷休。
    她肚子長得極快，凌驍不敢像以前快活，點(diǎn)到為止，再拉她進(jìn)里間，坐床上說話。
    “熱水備好了，你泡個澡再來。“云琇拿起繡了一半的小肚兜，對他說，“我一會要睡了，大夫也要我早早休息，養(yǎng)足精神，便于生產(chǎn)。“
    “不行多請幾個大夫來，最好請?zhí)t(yī)院老大夫把把脈。“其實(shí)凌驍心里比云琇還緊張，齊俞恒說女人生孩子是鬼門關(guān)走一遭，他以前沒體會，現(xiàn)在看著云琇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越想越慌。
    “要不你現(xiàn)在睡。“他想做什么小衣服，京城多少繡娘，還怕兒子沒衣服穿，攤開被子催促，“趕緊睡，我洗完就來。“
    夜里寒涼，屋里燃上鑄銅鎏金的熏籠，下面是銀碳，頂上鎏金的圓帽里可以放香料，熱氣烘烤，安息香碾成粉末，沉穩(wěn)內(nèi)斂的香氣緩慢散開，云琇聞著聞著便睡過去。
    凌驍來時，叫春柳倒掉剩余香料，再把人躺平睡好，摟著小嬌妻入眠。
    其實(shí)云琇不是沒看出來，覃清素替平康郡主跑腿的用意，可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她諸多不便，人也容易疲累，心有余力不足。
    平康郡主的成算，她猜到七八分。
    玉香出身低，抬通房，生出來的孩子不如庶出，可覃家旁支可以正兒八經(jīng)抬妾進(jìn)府，而且覃清素庶出，做侯府貴妾，是極大臉面。
    婆母真是賊心不死啊??
    云琇慢慢揉著眉心。既不想回府給自己添堵，又得想法子把覃清素支走。
    她思來想去，在暢春園辦堂會，請來昆曲名角兒，又叫京圈兒關(guān)系好的，和凌驍?shù)耐牛榔涿唬硕酂狒[。
    這天確實(shí)熱鬧，凌驍和一群小爺聊天打屁，胡侃山侃，游廊對面是京圈兒姑娘家，兩撥人一邊圍半圈，中庭搭戲臺子，樂弦?guī)煾底_下，既不擋視線。還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也請了云瓔，齊三奶奶圈子以小夫人居多，沒事坐一起嗑瓜子喝茶，聽?wèi)蚱浯危腥藢俸檬拢腥吮е嫘值苓x弟媳的目的，相互間竊竊私語。
    云琇如今的身份，自然坐在小夫人中間，旁邊湊過來，問：“那個坐覃姑娘身邊的姑娘，看著面生，誰家的？“
    “覃家的。“云琇瞥一眼，笑著答，“以前出來得少，這不，覃將軍從冀州回來，颯颯帶著這個堂親姐妹出來玩。“
    “堂親？覃家旁支？“對方會意笑笑，“我說，沒見過這姑娘，合著旁支家的，庶出還是嫡出？“
    “庶出。“云琇說，“覃家旁支嫡出沒姑娘。“
    “倒想起來了，“語氣透出滿滿不屑，“覃家旁支的夫人，早先聽說，人仗著一肚子兒子，是個厲害正室，沒想到這會子讓一個庶出露面，八成有意巴結(jié)覃將軍一家子，不得已為之。“
    云琇頭一次聽說旁支：“此話何解？“
    對方諱莫如深笑道，“覃將軍一個寶貝閨女，姑娘大了不能和小子一起玩，旁支近水樓臺，讓自家姑娘做玩伴，巴結(jié)京圈兒的名門小爺，之前尋思宋家，不想想，嫡長子娶庶出，不鬧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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