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宛回來了,臉紅通通的,那么有活力的樣子,像個終于瘋夠了的男孩子,發(fā)泄完了,又可以有足夠的精神面對一切牛鬼蛇神。文爺陪著你們休息畢,護送回院里去。
路上經(jīng)過品茗精舍,見到關鎮(zhèn)波正打馬過去。文爺忙打起轎簾叫了一聲,下轎見禮,關鎮(zhèn)波待要也下馬來,文爺止住了他,笑呵呵只管打趣寒喧,又問:“今晚這邊的席,世子是跟瑞先生一起來罷?”
“哪兒能夠!”關鎮(zhèn)波訴苦道,“她這陣子不舒服呢,整天拘在院子里頭,不出來了。”
文爺聽此語,臉上略呆了呆,旋即點點頭,尚未說話,就見精舍邊門有個丫頭出來招呼馬車,好像是瑞香院子里的人,文爺有些認得,關鎮(zhèn)波自然更熟了,兩個人看著,都一愣。丫頭并沒看見他們。關鎮(zhèn)波忽然把文爺一拉:“到那邊躲著。”
文爺還在吃驚:“怎么?”關鎮(zhèn)波怒沖沖道:“兵法,不能放過可疑的動靜,不能叫敵人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丫頭能隨便亂跑嗎?前幾天田菁的丫頭偷偷溜出去給她前頭的主子買紙錢,害得田菁跑到媽媽那邊幫她丫頭求情。多委屈!你看這個丫頭,是該伺侯瑞香的!瑞香房里就她一個會手好推拿,瑞香心口不舒服又犯了,當然要她揉揉,她怎么好跑出來?我看看她玩什么花樣,別害得瑞香又委屈了!”
他性子是一根筋,糊涂起來時,碰個三歲小孩也能被耍得團團轉,認起真來時,卻連九條牛都拉不回。文爺哪兒攔得住?踉踉蹌蹌就給拉到一邊躲起來了。你和紫宛的轎子本就跟在后頭,自然也不再向前,只停住等著。
不曉得紫宛此時此刻在她轎子里有什么感想。反正你是湊著簾縫兒,眼睛都舍不得眨。關于瑞香的謠言,你耳朵里也曾刮到過幾句,倘若是真的,這次說不定能看場大戲。
很快,有丫頭扶著個女子出來了。可不就是瑞香貼身的寫云丫頭!再看那女子,蒙著青色頭帕避人耳目,但那個身段兒、腳步兒,瞞得過哪個?關鎮(zhèn)波一個虎步蹦過去,愣愣看著她:“你你不是在房里歇著嗎?”
女子仰起頭來,青色頭帕滑到一邊,果然是瑞香,神色已然大變,雙唇顫抖兩下,不解釋,反而惱了,冷冷道:“你跟蹤我嗎?”摔手走到一邊。
關鎮(zhèn)波滿頭霧水,呆站著不知所措,想了想,一把拉住旁邊的寫云道:“好姐姐,我沒跟蹤啊!你家先生不是在家歇著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瑞香還是背對著他,一跺腳,嗔道:“你才在家歇著!”語氣比方才已和緩許多。寫云察顏觀色,已有分數(shù),對關鎮(zhèn)波笑道:“先生來辦事呢,累著了。倒是爺怎么到這兒來?”關鎮(zhèn)波道:“我隨便走走嘛!碰見人就站住了。先生辦什么事?”
瑞香回過身來就怒道:“還不是年下唱曲兒的事!你幫不上半分的忙,活該我受著累罷了。想拜托怡雯社的人幫忙扶襯,要我親自請酒,他們還半路里翻了盤不答應,這不,跑出去了,你見著的人影就是他!這像話嗎,你說?端的是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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