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談這家作坊的勞動主體,就要談一談這家人的人口構(gòu)成問題。
他們家姓何,去世的老頭兒親手建起這片作坊,那兩個老婆子是親姐妹,一個人稱“春婆婆”、一個人稱“秋婆婆”,都是他的妻子。“為什么會這樣?”青蘭曾吃驚的問。
“窮啊!總要吃飯吧。咋的過日子不是日子?就嫁了那個老棺材板兒!”春婆婆啐道。“我們兩姐妹有什么奇怪的?我們的媳婦還是三姐妹呢!”秋婆婆接著道。
青蘭的目光“噌”的轉(zhuǎn)向那三個女人。
那三個女人怪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們也是三姐妹,嫁了何家的三個兒子,何家兒子們不久陸續(xù)死去,她們成了寡婦,拉扯著四個孩子長大。“不要緊,大不了再跟四小子成親。”春婆婆斬釘截鐵的說。青蘭幾乎沒嗆著,看著房中所有人都表情復(fù)雜,她不知怎么接口,只好再岔開話去:“這幾個小孩真可愛,各自是誰的孩子呀?”
“大孫是大房的,小孫是三房的,二孫和三孫不知哪個是二房哪個是三房的。”這就是回答。
“不知是什么意思?”青蘭明顯覺得腦筋不夠用。
“差不多時候出生的,抱來抱去就弄混了。”春婆婆和秋婆婆很平淡的回答,并且為了青蘭的詫異而感到詫異,“這有什么奇怪的?當(dāng)年我們生三兒和四兒時,是同時生產(chǎn),從生下來的開始就抱混了,從來沒弄清過。也沒什么嘛!”女人們小小聲在旁邊陪笑,她們的腦子都不是特別好,是鄉(xiāng)間說的那種“傻婆娘”,不然,也不至于家里不看重她們,一家伙就齊綁著嫁出去、許給了何家三個。
謝扶蘇當(dāng)時就想勸青蘭離開。這種得過且過、破敗灰沉的人家,幾乎是沒希望了。他不覺得青蘭應(yīng)該留下來受苦。
但是青蘭堅持著留下來,她雖然總是那么溫柔、還老是自卑又緊張,但如果決定了某件事情是“應(yīng)該做的”,就幾乎絕不改變。
她出去問:“請問誰還會做扇子么?”每個人看著他,都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巨人何鐵生比較憨厚,抬起巴掌撓撓腦袋,告訴她:“除了爹和幾個哥哥,沒人會全套手藝?yán)玻髮殹⒍殹⑷龑殹⑺膶毸麄兌继。瑳]學(xué)全。我手笨,會是會一點,做不快。當(dāng)年我?guī)偷黄鹱觯嵉腻X也根本養(yǎng)不活全家。沒用的啦!”
原來,當(dāng)初是因為傳統(tǒng)的蒲扇也養(yǎng)不活全家,何老先生才想換新手藝試試的呵?青蘭道:“明白了!所以,我們會再想辦法,但現(xiàn)在,先把老法子的扇子做出來吧。”
春婆婆盯著她:“你沒聽見嗎?做了也賺不夠錢的。”
“是。可是先做一批,就可以先把材料的帳付掉一些吧,然后還可以買一些米和菜吧?吃飽飯,就有了力氣、也多一些時間可以思考。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們撐過去的!”青蘭道。
秋婆婆嗤笑了一聲。鐵生道:“姑娘你不必跟我們一起熬苦日子啊。你只是個過路人。”
“可是老先生捉住了我的手不是嗎?”青蘭理所當(dāng)然道,“而且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所以,一定要想法子幫忙的!”說得那么斬釘截鐵。
二寶拉了拉鐵生的衣襟,道:“四叔,我們遇到了仙女嗎?”青蘭聽在耳里,臉一紅:“我其實不會做什么,但請教我吧!我能做什么,都會幫你們做!”
春婆婆嘆了口氣:“我們兩姐妹會侍候蒲葉。”一指三個媳婦:“她們會劈扇柄。”再指指大寶和二寶:“他們會幫一點兒忙。”最后指著鐵生:“你就坐爹從前的位置吧。”
“可是娘,我手笨!做得又慢”鐵生慌張道。
“癩驢子也要上磨了。”春婆婆嘆道,“這位姑娘說的沒錯。米缸里快沒米了,我們總不能空著兩只手闔家逃出去躲債吧?先把眼前的關(guān)挨過去再說。”
大家都動起來了!青蘭笑著,向鐵生深深鞠下一躬:“我手也很笨。麻煩你教我了!”鐵生不慣這種禮數(shù),手足無措的也彎彎腰,把臉漲紅了。
謝扶蘇看著他們,無話可說。用這種笨辦法想救一個作坊,而且是負(fù)擔(dān)如此之重的作坊,怎么可能?頭疼!他真希望當(dāng)初那何老頭兒坐起來時,他狠狠心發(fā)掌在第一時間把老頭兒劈死,別叫他說什么臨終遺言,那世界就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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