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來得太突然,把陳慕云擊懵了,等到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變成了他在吻對方。
夏草被他壓在浴室的墻壁上,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那種沖動式的熱情,只是乖順的任由他予取予求。
陳慕云的腦中閃過一絲猶豫,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這種樣子有點像趁人之危,等到夏草清醒過來,肯定會后悔的。
“夏草”他松開對方,嘴唇貼著嘴唇輕聲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夏草慢慢的睜開眼睛,頭稍稍往后仰了一點點,在兩人之間稍微地拉開點距離后,愣愣地看了他幾秒鐘,然后忽然又重重的吻了上來。
她太用力,陳慕云覺得嘴唇都快被她咬破了,可是疼痛并沒有讓他變得清醒一點,他最后的一點清明終于在夏草這狠狠的一咬中徹底淪陷。
***
陳慕云早晨被一個電話吵醒時,天早已經(jīng)大亮。他的身邊是空的,夏草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
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卻立即看到床頭夏草留下的那張字條。
“不好意思,我忘了帶錢包,先借你一百塊,后面一定奉還。”
字還是陳慕云印象中夏草的字,一筆一劃,鐵畫銀鉤,力透紙背,完全不像女孩子的字,轉(zhuǎn)折處又尖銳鋒利,很像夏草有時候的性格。
陳慕云放下紙條,也不管電話響得快震翻天,只是迅速的下了床,隨意的洗漱了一下后就沖下樓去。
從他這里到可以攔到計程車的地方還有好長一段路必需步行,他希望夏草還在那段路上。
只是很可惜,一直追到那段路的盡頭,陳慕云也沒有看到夏草的身影。
打了她的電話,聽到提示關(guān)機的聲音,才想到夏草的手機昨晚就沒電了。
他將車停在路邊,太陽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明明是十分晴好的一個天氣,可是陳慕云心中,卻是陰云密布
他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陳慕云過了一會兒才接通這個電話。
是他母親打來的,一開口就問他回來了沒有。
陳慕云“嗯”了一聲。
她母親在那邊好像很開心,立即笑道:“回來就好。對了,今晚你簡伯伯的生日宴你一定要去。”
陳慕云又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她母親好像不太放心,不由地在那邊又叮囑了一次。
“你一定要去,喬琪都回國好多天了,你也不和人家見次面。今晚趁此機會,多和她說說話。”
陳慕云終于失去了耐心,說了句“再說吧,我還有事,先掛了”,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陳家和簡家是世交,交情可以追溯到他爺爺和簡喬琪爺爺那一輩。到了他們這一代,簡家只有簡喬琪這一個女孩子。幾乎從小到大,兩家的人都認定他們兩個長大后一定會在一起,他父親和簡喬琪的父親簡伯年甚至很早之前就以親家相稱。
陳慕云并不反感簡喬琪,雖然對方大小姐脾氣重了一點,但畢竟是這樣家世出來的人,也算是可以理解,而且在他面前,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但是他很反感兩家人總是將他和簡知琪放在一起。
感情這種事,其實有時候是連自己都說不清的。但是他知道,簡喬琪從來不是他心中那個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夏草走了很長一段路才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昨晚的事她其實都記得,為什么那樣做,她自己也說不清。
或許是太孤單了,想找一點慰藉,也或許是一時沖動。
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假如那個人不是陳慕云呢?在那種情況下,她還會這樣毫無廉恥的主動投懷送抱嗎?
夏草搖了下頭,不管答案是什么,發(fā)生過的事就已經(jīng)無法挽回。她從來都不會在已經(jīng)沒辦法改變的事上太過糾結(jié)。現(xiàn)在對她來說,最緊要的一件事是,她得先去趟藥店。
昨晚她并不是安全期,那種情況下,兩人都沒有做安全措施,她害怕會再度懷孕。
夏草在離酒店不遠的一家藥店附近下了車。時間還早,藥店剛剛開門,里面只有她一個客人。
“請問,這里有……事后避孕藥嗎?”她說這話時,覺得很羞恥,臉上發(fā)熱。
導(dǎo)購小姐卻好像完全沒感覺到她的局促,很是自然的往一個方向一指,“在那邊。”
夏草道了謝,匆匆地跑過去找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電視上曾經(jīng)有做過廣告的那個東西。
她低著頭付了錢,然后將藥往口袋里一塞,匆匆的跑出了藥店。
夏天的褲子太貼身,那盒藥放在口袋里太過顯眼,夏草找了個角落把藥拿出來,匆匆看了眼說明書,然后就將包裝盒扔到了垃圾桶里。
等像個小偷一般做完這些事之后,夏草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后忽然想到,她手機沒有電,張安逸他們聯(lián)系不到她,該急壞了。
還有她家里,那一老一少大概也急得不行了。
夏草暗自罵了自己一聲,忙匆匆地往酒店那邊跑去。
后面就是一片混亂。
張安逸他們這邊還好,她總算來得正是時候,可是家里那一老一少是真的快急壞了。夏母都想著是不是要報警,小姑娘對著電話一個勁的叫媽媽,聲音又委屈又氣憤,甚至還說了幾次“壞媽媽”。夏草忙不迭認下這個罪名,又費了點口舌,總算是安撫下這兩個人。
然后她們兩個就陪著文家二老去了殯儀館,難免又是一陣傷心,幾個人的眼睛都哭得腫如爛桃,文母幾乎哭得暈了過去。
夏草看著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如果當年她想不開的話,她肯定也是這般難過吧。
或許對于父母來說,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固然最好,如果不能,能夠平平安安,就已經(jīng)是一種安慰了。
親情才是這世上最不容易變質(zhì)的感情,也是最能安心依靠的東西。
***
陳慕云晚上還是去了簡伯年的生日宴。
畢竟是世交,這種場合不能不給面子。
禮物他是讓助理給準備的,大致也就是那幾樣,每年如此,也難有什么新意。
簡伯年雖然已經(jīng)近六十歲,因保養(yǎng)得當 ,看起來還不到五十歲。
“每年都這么客氣。”簡伯年收下禮物,微笑著向他道了謝,態(tài)度很是和藹可親。“對了,喬琪在那邊,她可念叨你好多天了,你一直忙。”
陳慕云笑得僵硬,說了聲“那我過去一下”,就匆匆地往簡喬琪那邊走去。
他其實并不想見簡喬琪,不過在剛才,他看到他父親和大哥走了進來,所以才有意回避。
就算是父子或兄弟,也不一定就一定會相親相愛的。有時候見面還真的不如不見。
簡喬琪正在和她大哥簡喬南說話,見到他過來,立即飛撲上來,一把抱住他。
“慕云哥哥,好久沒見了。”
陳慕云心中不悅,面上卻不動聲色,在心中數(shù)了三下之后,微笑著推開了她。
“我看看,嗯,長大了。”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也漂亮了。”
這一句也不算是恭維。簡家的人都長得不錯,而且最奇特的是,都長得很像。
簡喬南曾經(jīng)笑言,說簡家的遺傳基因很強,所以不管是嫁還是娶,生的孩子都會像簡家的人。他還曾經(jīng)笑著說,以后陳慕云和簡喬琪的孩子肯定也是像簡喬琪。
雖然他和簡喬琪絕不可能有孩子,可是陳慕云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幾乎就是事實。
簡喬琪笑得更甜,挽著他的手臂,“你總是忙,我回來這么久,你都不來找我。”
陳慕云笑道:“你也說了我忙啊。”
簡喬琪立即不滿的嘟起了嘴唇,“那也可以抽出來一點點空嘛,我又不麻煩的。”
她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做出這種表情時卻像個孩子一樣。
陳慕云一時有點恍惚,他忽然想起來,好幾年前,二十歲的夏草也曾經(jīng)有過這種表情。
夏草長得像簡飛菲,簡飛菲是簡伯年最小的妹妹。因為簡家的人都長得很像,所以從某些角度來看,簡喬琪和夏草也有一點相像。
或者說,夏草和簡家的人都有幾分相似。
陳慕云的腦中忽然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卻又馬上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他記得夏草提過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她那么像簡家的人,而夏雪晨,也遺傳的是夏草的樣貌而不是自己的,那……
陳慕云僵硬的偏過頭去看簡家上一代唯一的男人,今天的壽星--簡伯年。
他一直覺得夏草像簡飛菲,那是因為她們都是女人,更容易放到一起去比較,可是現(xiàn)在這樣看來,夏草其實更像簡伯年。無論是笑,還是沉默著不茍言笑時,她都幾乎是簡伯年的翻版。
她甚至比簡喬南和簡喬琪這兩個人更像簡伯年。
夏草難道是簡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