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依舊未醒的四阿哥塞進黑狗那糞叉一樣的機械爪子里,讓四周鼓噪的官兵不敢輕舉妄動,我無視八旗勇士們構建起來的包圍圈,目光徑直投向架在城門上的大將軍炮。
但只看了一眼,我就沮喪起來,這大將軍炮確實當的起一個“大”字,長度約為兩米,口徑超過一尺,通體銅鑄的話重量恐怕得有三千多斤,就這么一坨銅疙瘩你讓我怎么從城墻上面搬下來?
就在這時,避雷針指著遠處緩緩行來的大隊人馬,又開始喊話勸降:“看見沒有!皇上連架在皇宮其他各門的七門銅炮也拉來了!槍炮齊鳴將爾等化作齏粉不過反手之間!再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后面的話我沒仔細聽,順著避雷針指的方向運足目力看去,果然在大隊人馬的最前列,整齊排列著一排跟城門樓子上一模一樣的大將軍炮,不過跟城門上固定在炮架上的火炮不同,這些大炮為了搬運方便都架在了兩個輪子的炮車上,由官兵們分為四五個一組,連推帶拽哼哧哼哧的朝前挪動。
帶輪子的?我瞇起眼睛笑了,好人啊,不僅幫我從城門上把炮吊下來,還主動送貨上門,省我多少麻煩!
大吼一聲誰敢靠近就讓黑狗捏碎四阿哥的腦瓜,我像蠻牛一樣徑直撞開包圍圈朝著向這邊緩緩涌來的援軍沖去,避雷針這樣的老兵油子帶出來的兵痞,自然不愿跟我拼命,倉惶后退讓開道路,只是在我身后虛虛的揮舞幾下長矛腰刀算是追趕,就任由我破陣而出。
“找死!”這是幾個被我撞翻的倒霉蛋罵罵咧咧對我的評價,而事實也似乎確實如此,此時的炮車技術已經相對成熟,勉強可以承受開炮時所產生的巨大后坐力,所以這些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炮在運過來之前都已經塞好火藥裝好炮彈并拉出了引信,隨時保持在可以擊發的狀態,而我這種隔著老遠朝炮兵陣地直線沖鋒,直接把自己暴露在火炮射擊視野的行為,基本可以被簡單歸納為腦子有坑。
不過,我卻對自己的選擇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無比確認自己必定安然無恙逢兇化吉,如此篤定的原因,除了對自己現在的實力的自信之外,更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火炮,實在是沒有像樣的威力。
不管所謂康熙正史、康熙秘史、康熙野史將那威風凜凜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吹噓成什么樣,也改變不了這“鎮國利器”不過就是最簡陋最原始的前裝滑膛炮的事實:炮子出膛速度緩慢且只能射兩里遠,炮彈不能爆炸只能用來砸人,更重要的是,瞄準工具和發射炮表一概沒有,手工澆筑打磨的炮管更是誤差巨大,一炮打出去,能不能打中完全看天意。
這樣的笨家伙,也就欺負欺負李黑狗這種腿腳不便的,咱這種敏捷型英雄要想會被這種龜速的大鐵坨子砸中,那不僅得腦子有坑,運氣還得特別衰才行!
見一位高手突破侍衛封鎖直奔炮陣而來,對面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果然下令開炮,步兵停止推進,讓兩臺炮車突前,拉著炮的炮兵草草瞄準之后將炮車固定,用火把點燃引信轉身就跑,這是因為大將軍炮雖然用密度更高延展性更好的銅代替了生鐵,但還是非常容易炸膛,而且爆炸時的聲音和后坐力極其恐怖,那些敢在開炮時站在炮后的勇士,或者說傻子,要么被炸死,要么被炸聾,要么就被震成二等傷殘,久而久之自然沒人愿意靠近一門點了火的大炮。
“轟!轟!”,兩門炮相繼開火,炮彈劃著拋物線朝我襲來,帶起尖銳的破空聲和扭曲的氣流,在常人看來被大炮迎面轟擊這就是末日降臨的景象,但對哥而言,哥的動態視力都能看到炮彈的運動軌跡,難道還會躲不過嗎?
稍稍向左偏偏身子便遠遠躲開了飛向我的一顆炮彈,我的沖鋒毫不停歇,至于另一顆炮彈,出膛不就便一路跑偏,一頭撞在了甬道宮墻上,沖進不知誰的院子壓壞了不少花花草草,我就說這炮打中誰得看天意吧?
使用大將軍炮多年,八旗勇士們也早就習慣了這炮打不中目標的情況,絲毫沒有氣餒,立刻有人從后面沖出,把完成使命的兩門炮拖下去,又推上兩門新的來,重復瞄準、固定、點火、逃跑的流程,雖然他們動作嫻熟速度很快,但顯然我跑得更快,引信還沒燒完呢我就已經沖到兩門炮跟前!
非人的移動速度,引起后面大軍一陣驚亂,不過他們并不恐慌,因為他們不僅有炮,還有槍,隨著帶兵都統一聲令下,百十桿鳥槍同時舉了起來,不過他們也沒想到兩輪炮擊還沒完我就已經沖到近前,槍上火繩尚未點起,所以他們暫時沒有直接將我亂槍射成馬蜂窩,而是手忙腳亂的掏火鐮點火繩,為我爭取了一點兒時間。
有這點兒時間就夠了,雖然我不可能在幾十秒鐘內放倒這么多人,但這里不是有炮嗎?
一手托住一門炮的炮管,我大喝一聲,雙臂發力,竟然硬生生的把兩門炮掀了起來,調轉炮口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正忙著打火鐮開槍的兵將們都嚇傻了,看著黑洞洞的炮口指著自己,傻乎乎的不知所措,我卻已經三兩下爬上周圍高墻,翻過去往角落一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這炮用起來太危險,還是躲遠點兒好。
“媽~!”這一聲哭叫便是天子親軍發出的最后聲音,緊接著就是兩聲巨響震得我耳鼓發麻,也掩蓋了那響起的慘叫……
當我再從墻頭翻出去的時候,原本如鋼鐵洪流般整齊激蕩的隊伍已經像風中柳絮一樣破敗不堪,大隊人馬距離炮陣不過二三十步,這么近的距離內人群被兩個噴出去的大鐵球碾過,會是什么景象請自行想象。
其實這兩枚炮彈最多造成了一二十人的殺傷,但造成的恐懼卻是致命的,幾百人把原本寬闊的甬道堵得水泄不通,有人哭叫有人怒喝,有人前擁有人后退,軍隊的秩序一旦崩潰,那就是一群亂糟糟的鴨子,人推人人擠人,不知有多少人被踩在了腳底下,也不知有多少人為了爭生路不得不朝同伴拔刀劈砍,場面也因此徹底失控。
“那啥,抱歉??!”雖說是敵對關系,但我還是對自己引起這么大的傷亡和混亂而心懷愧疚,不過現在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所以我很沒誠意的嘀咕一句讓自己心安,便拖起因為剛才的潰亂而丟在路旁的一門大將軍炮,趁所有人都沒功夫搭理我的機會,推著炮車一溜小跑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