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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咱爹在搔首弄姿

    憐憐,是你嗎?你魂兮歸來了?你又把我忘了?
    勝楚衣的手肘撐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根手指抵在額角,靜靜看著越來越歡脫的月生。
    舉手投足之間,與他的憐憐一般無二。
    “你為何戴著面具?”
    眼看著鳳子燁就要取勝,月生激動地像個孩子,隨口答道:“我不喜歡這張臉。”
    勝楚衣靜靜道:“還可以,我不在意。”
    他聲音極輕,月生就只聽了個大概,當是戲文里那種人艱不拆的安慰,就也不多想。
    等到鳳子燁凱旋,奪得一尊黃金爵,所有人呼啦一下,擁了上去,歡天喜地。
    卻只有鳳子燁看到了在最后一排,圣朝的至尊正在勾搭那個街邊撿來的傻子,勝楚衣還有意無意地將手臂搭在月生的椅背上,就像將她攬在懷中的模樣。
    他當下背過身去,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勝楚衣看著月生艷羨的望著那尊金燦燦的黃金爵,眼巴巴的,想要摸摸的樣子。
    “你喜歡那個?”
    “哈?”月生緩過神來,覺得那是人家辛苦了一上午才得到的,她憑什么說喜歡不喜歡的,于是道:“沒什么,就是覺得怪好看的。”
    “回頭你也奪一個就是。”
    “我?”
    “有何不可?”
    在月生的記憶中,從來沒人這樣與她說過話,這樣看重她,于是頓時有了幾分自信,“說的也是。其實剛才鳳帝最后關頭若是棄了馬,以雙箭射出,該是能一次奪得兩尊才對。”
    勝楚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那若換了是你,行嗎?”
    “拉弓射箭的力道和準頭大概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騎馬,說不好。”
    勝楚衣沒不再說什么,也不告別,忽然突兀地起身,自顧自走了。
    身后月生喊道:“喂!你怎么走了?還沒聊完呢!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勝楚衣腳下一滯,回頭看她,雙眼之中,全沒有半點偽裝。
    原來她是真的今日不記前日之事!聊了這么半天,卻不知他是誰!
    “肅心。”他對她淺淺笑了笑。
    月生被這一笑,驚得當下有種魂飛天外的感覺,心頭一陣狂亂,暗暗拍胸脯,不能看!不能看!看了會死!
    等她回過神來,勝楚衣已經走遠了。
    接下來的午間休息,空桑的人都在興致勃勃討論這一上午他們的陛下是如何的勇猛,這黃金爵是如何的耀眼。
    至于月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傻子,又不記得事兒,今天結交了,明天就忘了,所以也沒什么人跟她說話。
    月生就自己在兵士奴婢的伙食里拿了個饅頭,尋了個僻靜的宮室,躍上向陽的屋頂,也不吃別的,只啃饅頭。
    吃著吃著,她鼻子動了動,好香啊!
    一只鴨腿遞了過來。
    “肅心!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她看到勝楚衣,立刻喜笑顏開。
    勝楚衣在她身邊坐下,看她手中已經涼了的饅頭,“你就吃這個?”
    “不然吃什么?”
    “為何不去與鳳子燁他們同桌用膳?”
    “我?我有饅頭就夠了。”
    “嘗嘗這燒鴨喜不喜歡?神皇殿最好的廚子做的。”勝楚衣看著她,極為專注。
    曾幾何時,他雖心如死灰,可始終隱約期盼著,有朝一日,她若歸來,就能馬上吃到自己最愛吃的東西,于是選了最好的燒鴨師傅,常年備在神皇殿中。
    月生接過去,先啃了一小口,立刻嘗到了味道,接著便大口大口地吃,該是許久沒吃過肉,狼吞虎咽的模樣,令勝楚衣心頭一陣抽搐。
    他的憐憐,該是受了多少苦……!
    他的手攥得骨節咯嘣咯嘣響。
    月生飛快地將一只鴨腿啃完,嘴上全是油,口中塞得鼓鼓的,含混道:“好吃!你還有嗎?”
    勝楚衣本是隨手拿了一只鴨腿來哄她,就有些尷尬,“沒有了。”
    月生使勁將嘴里的鴨肉咽下去,噎得夠嗆,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啊,太好吃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很高興了!你幫我偷了鴨腿,也是不容易,我也不該要求太多。”
    偷……
    好吧。
    勝楚衣默認了。
    月生的確沒吃飽,就又就著手上的油花,將饅頭啃光,這才有些滿足,隨手用袖子擦了嘴,再在衣襟兒上抹了抹手,“我吃飽了!舒服!”
    她向后一躺,雙臂交疊在腦后,翹起二郎腿,曬太陽。
    勝楚衣靜靜打量她,憐憐最悠閑自在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她該是她,確定無疑了吧?
    “你坐著干嘛?多累?躺下,一起曬太陽!”
    “好。”
    他在她身邊,與她并肩躺下,轉頭目不轉睛地看她,想把這么多年失去的時光都看回來一樣。
    月生太陽曬得舒服,閉著眼,看不見他的神情,卻是極滿足,“我流浪了許多年,旁人都叫我傻子,可是你知道嗎?流浪的傻子,其實很開心。”
    勝楚衣側過身,在有點硌的琉璃瓦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對著她道:“為什么?”
    “因為我什么都不記得,就沒有煩惱,吃飽了就曬太陽,要多逍遙就有多逍遙。”
    她換了一條腿在上面,晃啊晃,張開眼,轉過臉來對著他笑,“而且,現在,我一直以來想要看到活的芳尊也看過了,人生沒什么遺憾了。”
    勝楚衣的聲音有些輕,“可惜他已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樣子。”
    月生晃啊晃的腿忽然停住了,“糟了!”
    “怎么了?”
    “我忘了他長什么樣子了,怎么辦?”
    “你可還想見他?”
    月生重新仰面望天,看著碧藍的天空上,淡淡的云,“不看了,既然沒記住,也該是沒什么好看的。”
    勝楚衣也轉過身平躺,望著天上的云,“是啊,真的沒什么好看的。”
    他有些寥落。
    原來她已經不喜歡現在的他了。
    不由得悠悠一聲輕嘆。
    身邊,卻聽到月生道:“就是說啊,說不定都沒你好看,我覺得你很好看。”
    勝楚衣原本落寞的眼光就又有了光亮,“那你喜歡看見我嗎?”
    “喜歡啊!至少今天很喜歡!至于明天,就不知道了。”
    勝楚衣坐起身,向她伸手,“那不如就活在今日可好?”
    月生看了看他的手,“干什么?”
    “帶你去騎馬。”
    “我可能沒騎過啊。”
    “我教你。”
    月生想了想,將手遞了過去,剛觸碰到勝楚衣的手掌,又立刻被扎了一般縮了回來,“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你生病了?”
    勝楚衣不說話,停在空中的手掌緩緩收了起來,他果然是不會再被她喜歡了啊。
    連他的手,她都嫌棄。
    誰知,那手被一雙熱乎乎的小手又給抓了回去。
    月生掀起衣襟兒,將他的手塞進腰間,貼肉兒放在肚子上,“真是可憐,這么熱的太陽都暖不了你!”
    她這么多年,從未與人親近,也不懂男女大妨,就覺得他既然涼,那就替他暖暖。
    勝楚衣整個人僵住了,直愣愣看著自己被她貼身塞進衣襟的手,“你……”
    月生憨厚笑道:“我沒事,我不怕涼!冬天的時候,我都這樣。”
    一瞬間的五雷轟頂之后,勝楚衣馬上心念一轉,臉色沉了下來,“那你也經常替別人這樣暖手?”
    月生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沒有啊,沒人需要我暖手。”
    沒有,那就放心了。
    勝楚衣整個人的氣息溫柔下來,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由著她抱著他的手,藏在衣襟兒里,觸碰到小腹柔軟的肉兒。
    “憐憐……”
    他試著又喚她一聲。
    月生抬頭,“你干嘛總說這兩個字?”
    勝楚衣向她近了一分,強按著心頭的悸動,“你有沒有想過,你從前是誰?”
    “想也沒用,沒人認得我,我也誰都不認得。而且……”月生所謂道:“而且就算我曾經知道自己是誰,第二天一覺醒來就又忘了,所以,無所謂了。”
    她坦蕩隨性的模樣,與他記憶深處的那人如出一轍。
    勝楚衣被她窩在衣襟兒里的手動了動,反手抓住她的小手,聲音有些顫,“憐憐,你回來了……”
    他雙瞳有些泛紅,盯著她,等著她應,只要她應一聲,他就將她死死抱住,再也不放開!
    可月生卻向后避讓了一分,他雙眼之中泛起血色的模樣有些?人,“我……內個……,你可能認錯人了也說不定!”
    “憐憐,別躲著我……”他幾乎哀求著伸手想抓住她,月生卻直接扔了原本抱著的那只手,向后又退了許多,“喂!我只是給你暖暖手,你別這樣!你也傻了?”
    勝楚衣怕嚇跑了她,只好停下,退了回來,強行穩定了心神,對她勉強笑了笑,“對不起,我可能真的也是傻了。”
    月生噗嗤一聲就樂了,“原來也有人跟我一樣,喜歡說自己是傻子。”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向他伸手,“走!你不是說教我去騎馬嗎?”
    勝楚衣握住那小手,借著她手上的力道站起來,“你不怕我了嗎?”
    月生瞪眼睛,白了他一眼,“誰怕你,我是擔心自己控制不住,會打你!以前在流風城我打架很有名的!我很兇!真的!超兇!”
    她一本正經,還帶著威嚇的意味,勝楚衣就有些忍俊,“是啊,真的超兇。”
    勝楚衣先行從屋頂跳了下去,之后轉身仰頭看她,敞開懷抱道,“來。”
    只是一個字,便是極盡了他所有的溫柔。
    她若是真的來了,便是真的還喜歡他,信任他。
    月生站在屋檐上,忽然間莫名覺得有些臉紅心跳,抿了抿唇,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立在下面的勝楚衣就有些失望,張開的手臂便要尷尬地收起來。
    可上面卻是月生輕笑,道:“你接好了!我來了!”
    說著張開雙臂,倒仰著向后倒了下去!
    勝楚衣受寵若驚般的匆忙迎上去,將從天而降的人接入懷中,見她面具后面那雙眼睛還緊緊閉著,嘴角一咧,咯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她在他懷中笑得花枝亂顫,比之從前消瘦了許多的身子卻觸之令人心疼。
    那是她的笑聲,只有跟他在一起使壞的時候,才有的笑聲。
    “憐憐……”
    勝楚衣仿佛這十年噩夢,忽然間驚醒了一般,多少哀傷、痛苦、思念,頃刻間煙消云散。
    他低頭,想去觸碰她的唇,一潭死水般的心瞬間野火燒天。
    可是!
    啪!
    被只小手糊在臉上,“你干什么!揍你啊!我超兇的!”
    月生從他臂彎里逃出去,跳出幾步開外,倒退著往前走,“我見過一個紈绔子弟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就是你剛才那樣,不過我估計啊,現在那個人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勝楚衣笑著跟著她,“為什么?”
    “因為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他臉上揍了三拳啊!當時那個嘴,腫起來那么高,豬一樣的!”
    勝楚衣哄她,“果然是超兇的啊!”
    “那當然,為了這個事,我還被衙門的捕快追了三個月。”
    勝楚衣忽然疑惑道:“為什么這件事,你會記得這么清楚?”
    月生也停了腳步,“哎?對呀,為什么這件事我會記得?難道是因為我當時特別爽?”
    勝楚衣當下剛預感到情況不太對,退了兩步,離她遠點,果然月生快了兩步追了上來,“喂!你別跑,給我打三拳啊,打爽了明天我就記得你了!”
    勝楚衣引著月生,逗著她,專挑背人的地方走,一路七拐八拐,出了神皇殿。
    一個小小的身形從遠處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不得了了!
    那還是他爹爹嗎?
    光天化日,跟空桑來的那個傻子,摟摟抱抱,打情罵俏!
    北珩愣在原地,小小的心靈受到一萬點暴擊。
    這時,頭頂一個爆栗子,“發什么呆呢?下午的大賽都開始了。”
    北珩見是梨棠來了,“姐!不得了了!有人勾搭咱爹!”
    梨棠擺擺手,“放心吧,敢在爹爹面前搔首弄姿的人,早就死光了!”
    “不是不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咱爹搔首弄姿!”
    “……!有這種事!”
    “就是昨天被賜了花冠的那個傻子!”
    “什么!這么快就下手了!”梨棠雙手在小腰上一掐,“搶我花冠就算了,還敢搶我爹!老二!咱們必須代表娘親消滅她!”
    北珩向來唯梨棠馬首是瞻,義憤填膺道:“對!削她!”
    ——
    勝楚衣牽著月生的手,如初嘗情滋味的少年牽著心愛的人偷偷私奔,腳下似踩了云朵般的輕快,興沖沖帶著她從神皇殿的角門出去,來到宮墻腳下海邊的一方如茵草地。
    那里早就安置了一匹馬,卻沒有人。
    “怎么只有一匹?”
    “大概是跑了一匹吧。”勝楚衣瞇著眼笑,有種狐貍誘捕到獵物才有的光。
    我能告訴你只準備了一匹馬?
    當然不能。
    “我扶你上去。”
    “好!”
    他扶著她的腰,將她送上馬,手掌的動作略顯纏綿了瞬間,月生就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她因為消瘦,腰身比之從前更加不盈一握,勝楚衣暗暗決定,接下來的首要任務,就是給她好好地補一補。
    月生上了馬,才發現自己并不生疏,仿佛天生就會一般,可也不想說破,萬一他知道她會騎馬,就不陪她了怎么辦呢?
    于是就由著勝楚衣為她牽著馬,兩人信步來到海邊,馬蹄立在沙灘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碧波海。
    勝楚衣將韁繩在手掌上挽了一圈,似是想連同身邊馬上這個人一起牢牢挽住,怕再一個不小心,就又不見了。
    她是如何回來的?
    她可是為他而來?
    還好是這個時候,若是再遲些,只怕他已經忍受不得那種無邊無際的相思和孤獨,棄了這個世界去陪她了。
    若是那樣,她回來了,他卻不在了,又該是何等心碎哀傷。
    他凝望著大海,眼光晃動,既是慶幸,又是一陣心悸地后怕。
    心思千回百轉之間,回首看向馬上的人,卻發現月生一直在專注地看著他。
    勝楚衣心頭一動,“你在看什么?”
    月生道:“我想知道,你不是真的也是傻的。”
    “我怎么了?”
    “漲潮了,你的鞋襪都濕了,難道不知道?”
    “……”勝楚衣啞然失笑,“是啊,我的確是個傻子。”
    月生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馬背上俯身去看他的臉,“真的嗎?讓我看看!”
    她離他這樣近,觸手可及。
    他忍著沒有動,就像孩子生怕驚走了肩頭的蝴蝶。
    “你這樣古靈精怪,他們卻為何都叫你傻子?”
    月生眨眨眼,“因為我懶得跟他們說話,他們才是真正的傻子,卻不自知。”
    “那我呢?”他微微仰面看著她,含著微笑,那樣美好,日光之下,炫目的容顏。
    “你……”
    月生將身子俯得更低,湊近他,呼吸相聞的距離。
    她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勒馬掉頭就跑!
    “肅心,我該回去了!陛下找不到我,會以為我又惹事了!”
    她干了壞事,就這么把他給扔在這兒,自己騎馬一溜煙兒地逃了!
    勝楚衣一個人立在漸漸漲潮的海水中,唇角好看的勾了起來。
    她果然還是喜歡他的,即便什么都忘了,依然還是喜歡他的。
    這樣真好。
    他緩步走向沙灘,打算徒步回神皇殿去,可沒走多遠,前面就傳來馬蹄聲。
    月生又騎著馬回來了。
    勝楚衣兩眼彎彎對著她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月生摸摸頭,“內個,我不認得回去的路。”
    勝楚衣走到馬前,牽過韁繩,“巧得很,剛好我認得。”
    他的鞋襪和衣角濕透,沾了細沙,有些狼狽,踏在沙灘上,替她牽著馬,向雄偉高聳的神皇殿走去。
    “你的鞋子都濕了。”月生坐在馬上,有些過意不去,“不如你來騎馬?”
    勝楚衣眼中泛著狡黠的光,“不必了,沙地并不好走,如何能讓你一個女子步行。”
    月生抿著嘴,下定決心,“那你也上來吧。”
    勝楚衣停住腳步,假裝沒聽清,“潮聲太大,沒聽清,你說什么?”
    月生只好又重復了一遍,“我說,你也上馬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勝楚衣就已經身子一躍,翻身上馬,落在了她身后。
    “抓好了。”
    “哈?”月生還沒反應過來,她拿著馬鞭的手已經被人抓住,向后狠狠抽了一下。
    馬兒吃痛,前蹄揚起,嘶鳴一聲,之后踏著白浪翻滾的沙灘,帶著月生咯咯咯咯地笑聲,一路飛奔而去。
    ——
    昊天校場上,鳳子燁又拿下一尊黃金爵,正新高彩烈,合計著怎么跟梨棠炫耀,秋慕白過來,低聲道:“陛下,那個人,又丟了。”
    “神馬?”
    鳳子燁手一抖,黃金爵差點掉到地上。
    上次丟了,捅了多大的簍子,難道沒點逼數!
    “你的人怎么看著她的?”他擺出皇帝的架勢,責備秋慕白。
    秋慕白不咸不淡道:“我以為是陛下的人在看著他。”
    “你……!那現在怎么辦?”鳳子燁急得轉圈,她那拳頭,說揍就揍,這要是拆了神皇殿哪個宮殿,或者糊爛了哪國皇親貴戚的臉,都是個大麻煩。
    雖然至尊今天早上跟她膩膩歪歪,但是那是至尊,至尊是用來信仰的,是用來膜拜的,是用來磕頭的!不是用來擋刀的!
    他正發愁,秋慕白戳了戳他,“不用急了,回來了。”
    鳳子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立刻收回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誰說至尊只能用來磕頭?
    至尊還可以用來牽馬啊!
    這會兒,勝楚衣在昊天校場門口下了馬,正替月生牽著馬,極其低調的進了校場,卻依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和暗濤。
    月生該是心智單純,就從不在意別人怎么想,怎么看,不顧成千上萬雙眼睛驚異或艷羨地盯著,只是將目光落在勝楚衣的脊背上。
    勝楚衣該是感受到那束目光,回頭看她,向她微微彎了彎眼睛,她本來盯著他的眼光就趕緊逃開。
    他將她的馬牽到鳳子燁面前,將韁繩遞過去,“你們的人丟了,幫你撿回來,下次記得看牢了。”
    “哎!”鳳子燁趕緊點頭!
    尊上話里有話啊!
    什么你們的人丟了,分明就是再說:這個人,以后是本座的,暫且放你這兒保管,要是沒伺候好,或者給弄丟了,當心本座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勝楚衣說完,也不再看月生一眼,徑直離去。
    他怕若是再多看她一眼,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將她搶回廣木蘭神宮!
    月生對著他的背影憨厚地揮揮手,“喂!謝謝你啊,下次一起玩!”
    勝楚衣莞爾一笑,再未回頭,而是從空桑的觀禮臺躍下,橫穿賽場,直接徒步走向中央的至尊之位。
    場上,賽事正是激烈,數十匹戰馬橫沖直撞,煙塵四起,卻沒人靠近得他分毫。
    月生急了,跳下馬,“喂!你是不是真的傻!喂……”
    鳳子燁趕緊將她按住,“好了好了,你看,他這不是沒事!”
    勝楚衣登上中央觀禮臺的玉階,立在自己那把交椅前,俯視全場。
    整個昊天校場上數萬人這才齊刷刷跪下,“拜見至尊!”
    所有人都跪了,只有月生還傻乎乎站著。
    “至……至……至……”
    她結結巴巴說不出來那最后一個字,原來他是……
    勝楚衣立在上方,對著她笑。
    月生喃喃道:“這么說,我又看到木蘭芳尊了?他還幫我偷了一只鴨腿?”
    ……
    這一日剩下的賽事,還有兩個時辰,勝楚衣罕有地從頭到尾都端坐在觀禮臺上。
    他不看向空桑那邊,那邊就有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望著他。
    可他若是稍微有看過去的意思,那人就立刻看向別處。
    于是他索性目不斜視,雙眼注視著賽場,余光中卻始終有那個消瘦的身影。
    鳳子燁悄咪咪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發覺月生的身形,不知為何沒有了昨日那種清冷寂寞,而勝楚衣周身的氣息,也再沒有那樣肅殺和壓抑。
    愛情的魔力!
    奧耶!
    他覺得,給至尊找個媳婦的計劃果然比想象中還要順利,等到勝楚衣每天忙著討好小媳婦,就沒空把梨棠盯得那么緊了,然后……,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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