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說走就走。</br> 他隔空喊了一聲，杰斯特化作人形大鳥，在夜空中，從天矛峰方向激射而來，最后懸停在兩人附近，七八米的空中，雙翅徐徐扇動。</br> 凌云微微一笑，扭頭看向夜星辰，面帶自得，問道：“你是怎么來的？”</br> 夜星辰抬頭，瞟了橫空的杰斯特一眼，心中暗暗承認凌云確實有得意的資本，她也不廢話，直接回答道：“跑來的。”</br> 凌云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嘿嘿壞笑，來了一句“我帶你飛”，然后腳尖輕點地面，身形一飄，就站在了杰斯特的后背之上。</br> 低頭沖著還在那里猶豫不定的夜星辰笑道：“敢不敢上來試試？”</br> 杰斯特自然害怕夜星辰，他立即輕輕振翅，愁眉苦臉道：“老板，真的馱不動兩個人啊……”</br> 主仆一問一答，一個出言相激，一個隱晦拒絕，卻反而激起了夜星辰的火氣，她冷哼一聲，曼妙腰肢一擰，已經踩上了杰斯特的后背，站在了凌云的身后，還不忘發泄似的，狠狠踩了杰斯特兩腳。</br> 杰斯特龐大的身軀，明顯被踩的下降了幾分，痛的他夸張哀嚎。</br> 凌云笑罵道：“真是自找苦吃！”</br> “趕緊走吧，我有急事。”</br> 隨著凌云一聲令下，吃了苦頭的杰斯特再也不敢造次，立即扇動寬大的翼展，馱著兩人身形迅速拔高，直到越過山頂，然后向東方激射而去。</br> 千米高空中，人生第一次經歷如此飛行的夜星辰，低頭俯瞰著下面黑黢黢的群山，心情震撼，竟是忍不住伸手，悄悄扶住了凌云的肩頭。</br> 凌云唇角兒輕抿，不可察覺的勾起一絲壞笑，迎著撲面而來的呼嘯狂風，開口說道：“美女，要是感覺害怕，可以到我前面來，我抱著你。”</br> 夜星辰面紗后面的俏臉泛紅，不敢松手，口中卻嘴硬道：“誰害怕了？才這么點兒高度，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人……”</br> 凌云淡然一笑，暗中傳音，杰斯特得到指令，冷不丁驟然加速！</br> 夜星辰猛然一聲驚呼，嬌軀一下子后仰，嚇得她本能的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凌云的腰，就算要掉下去摔死，也得拉著凌云這個壞蛋一起！</br> 凌云總算讓夜星辰吃癟，忍不住哈哈大笑。</br> 夜星辰吃了大虧，臉色更紅，卻根本不敢松開摟著凌云的手，只好暗暗咬牙，抬腳踢著凌云的小腿肚，恨聲道：“往前挪挪！”</br> 然后還不解氣，又狠狠踩了杰斯特兩腳，怒聲道：“死蝙蝠你給我飛的慢一點兒！”</br> 這一次杰斯特答應的是真痛快，雙翅一振，飛行速度驟然減慢。</br> 夜星辰在巨大的慣性之下，嬌軀冷不防向前一傾，一下子撞向了凌云的堅實后背。</br> “嘶……”凌云虎軀一震，身形竭力向后擠壓，立即覺得今晚就算真的傾家蕩產，都不虛此行了。</br> 夜星辰整個嬌軀從未有過的一麻，再加上被杰斯特一個猛然加速又一個猛然減速，心神慌亂之下，差點兒當場就趴在凌云的身上。</br> 杰斯特配合的很好，凌云賺盡了便宜，他怕夜星辰真的發飆，趕緊開口放馬后炮勸慰：“第一次在天上飛，肯定不適應，不過，飛過一次之后就好多了。”</br> 然后又裝作斥責杰斯特，狠狠罵道：“杰斯特，你他嗎的就不知道飛穩當一點兒？！給我好好飛！”</br> 杰斯特心領神會，唯唯諾諾，終于穩定飛行。</br> 凌云微笑，罵完之后，暗中對杰斯特傳音道：“剛才表現不錯，回去重重有賞！”</br> 死死拽著凌云衣服不敢撒手的夜星辰，此時卻是面紅耳赤，恨不得祭出天魔雙斬，把這主仆二人當場斬殺，才能消解心頭之恨。</br> 杰斯特就算減慢飛行速度，那也只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不過一會兒，三人已經飛出了仙人嶺的地界，把茫茫群山甩在了身后。</br> 魔宗圣女夜星辰，境界實力在那兒擺著，她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飛行狀態，不再去扶凌云的肩膀摟他的腰，心神也逐漸穩定，開始享受這種特殊的樂趣。</br> 千米高空的視野是何等的遼闊，夜星辰在俯瞰著下面飛退的風景的同時，卻不忘好奇問話。</br> “凌云，這幾只小蝙蝠，你是從哪兒抓來的？他們怎么這么聽你的話？”</br> 凌云嘿嘿一樂，還不等他回答，就聽悶頭飛行的杰斯特不滿道：“什么小蝙蝠，我們是血族，還是比人更高等的生物好不好？”</br> 夜星辰冷笑：“你們也是人？見過吸血，怕陽光，還長著翅膀的人嗎？明明就是一群吸血鬼，還說比人更高等，切！”</br> 凌云知道，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夜星辰算是恨上杰斯特了，他也不解釋，只是淡淡回答了夜星辰的問題。</br> “他們三個追殺京城曹家的曹天龍，被我給打服了，還給殺了一個，保羅和杰斯特就選擇認我為主。后來到了京城，救曹珊珊的時候，又被我收服了三個，至于他們為什么這么聽我的話，不好意思，暫時無可奉告。”</br> 夜星辰也沒指望凌云能全盤作答，只是哦了一聲，就不再問。</br> 在高空中飛行，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兩人談話不用擔心被任何人聽了秘密去，因此凌云開始發問。</br> “夜星辰，我很想知道，你現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可以說說么？”</br> 凌云確實很好奇這個問題，他自打修煉以來，至今為止，碰到的實力最強的高手，毫無疑問的，除了剛剛被他殺死的東洋忍者德川武藤，陳家陳建豪之外，就是眼前的魔宗圣女夜星辰。</br> 凌云倒不是在乎這些人的真正實力如何，而是他想搞清楚，在這個神秘的地球上，尤其是明顯的高手層出不窮的華夏古武界，修煉者的修煉體系，到底是怎樣的。</br> 他需要一個明確的標準，做到心中有數。</br> 這個問題，其實凌云在天坑之下，跟獨孤墨和東方庭討論過，后來也跟小姨秦冬雪和爺爺凌烈詳細談論過，可限于這些人的實力境界，他都沒有得出想要的答案，現在有夜星辰在身旁，他當然想弄清楚，看看自己到底達到了何等境界，是否可以就此小覷天下群雄。</br> 誰知夜星辰不答反問：“凌云，你又是什么境界？”</br> 凌云毫無隱瞞的必要，直接回道：“按照我個人的修煉來說，應該是后天九層巔峰吧。”</br> “什么？！”</br> 夜星辰震驚，瞠目結舌中，卻發現身前的凌云竟然緩緩轉過身，正面含微笑盯著自己。</br> 驚呆半晌，夜星辰悄悄呼出一口氣，喃喃說道：“可是你能斬殺先天九層的東洋忍者……”</br> 凌云認真道：“境界是境界，實力是實力。越境界殺人，難道很奇怪嗎？”</br> 這個道理，夜星辰自然比誰都懂，她的實力在那里擺著，當然早已知道凌云是數百年不遇的武學天才，之所以震驚，是沒有想到凌云竟能跨越一個完整的大境界殺人！</br> 后九殺先九，這得妖孽到什么程度？！</br> 想到這里，夜星辰點了點頭，忽然自嘲一笑，淡淡道：“其實我是先天七層巔峰。”</br> 這回終于輪到凌云吃驚了，先天七層巔峰，不是他一直想象的先天九層之上！</br> 看了凌云的樣子，夜星辰噗嗤一笑：“不用表現的那么夸張，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跨越境界殺人的。”</br> 頓了頓，夜星辰又道：“而且，華夏很多明面兒上的先天九層高手，都不過是偽境而已，虛有境界罷了，真要論起殺人手段，未必能上的了臺面。”</br> 凌云點頭認可，心中總算是對夜星辰的境界有了確定的了解，大致有譜了，他轉而問道：“那神通又是怎么回事兒？”</br> 夜星辰微笑道：“神通，說簡單一些，其實就是達到某種境界之后，真氣可以離體，只要能把離體的真氣操控自如，在常人眼里自然就是神通……但在你我眼里，這并不算什么稀奇事。”</br> “一般來說，對華夏古武修煉者而言，只有達到先天九層，才可以完美自如的操控自身的真氣，可以離體的真氣越多，能夠操控真氣的距離越遠，操控的越嫻熟，神通也就越大。”</br> “當然，也有許許多多的特殊情況，那就無法言傳，只能意會了。”</br> 夜星辰不加隱瞞，解釋的很清楚，凌云笑了笑，隨即問道：“那么你覺得，擁有神通者會不會來找我的麻煩？比如陳家的老祖宗陳敬玄？”</br> 夜星辰嫣然一笑，抬手作出掩唇的姿態，盯著凌云道：“怎么，問來問去，還是因為害怕陳敬玄？”</br> 凌云唯有苦笑，雙手抱胸道：“陳家后輩，我殺了陳海鯤陳海山，又殺了陳建豪陳建杰，家里還關著陳森和陳建癸，這樣的死仇，換你你不怕？”</br> 凌云隨口說出，就連夜星辰都聽得一陣頭大，不過她并無懼意，竟是少有的抬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嬌笑道：“放心，他要是來找你的麻煩，我幫你一起打他！”</br> 說完，夜星辰往下方的山林瞟了一眼，抬手一指，對埋頭飛行的杰斯特說道：</br> “下去吧，到了。”</br> 凌云一聽，知道馬上就要見到林夢寒和姚柔了，他心頭一熱，跟著低頭，向著夜星辰手指的下方望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