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猛真是喝醉了,一身的酒糟氣,但這小子有一個很奇葩的特點,就是不管喝的多么難受,肚子里再怎么翻江倒海,他愣是咬著牙堅持著不吐!</br> 用他的話說,吃到他肚子里的東西,誰也別想讓他再吐出來!</br> 唐猛解決醉酒的辦法,醒酒藥或者是醒酒湯自然是必須的,除此之外,就是不停的喝水,一趟趟的跑廁所,越跑越清醒。</br> 這小子剛到家,就喝了一肚子的濃茶水,正準備跑廁所呢,冷不丁就接到了阿兵的電話,聽說平凡診所和服裝店被人炸了,他的酒當時就醒了一半兒,也不跑廁所了,蹬蹬蹬沖出門去下樓,開著他的悍馬就沖過來了,比唐天豪來的還快!</br> 唐猛趕到了現場,看到凌云的平凡診所和服裝店斷壁殘垣,火光沖天的樣,直接就氣炸了肺,冷汗熱汗一出,酒意又醒了三分!</br> 凌云的平凡診所從選址到裝修,從辦理各種證件到開業,可以說是唐猛親手把它給辦起來的,這里面傾注了他的心血和精力,更是凌云一步步逆天發展起來的見證,現在說毀就毀了,唐猛恨不得抓到兇手之后,將之千刀萬剮!</br> 現在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唐猛看到罪魁禍首竟然是勾俊發和謝俊彥,那還不跟他們新帳舊賬一起算個明白?!</br> 斷肢之仇,這股子怒氣,他已經足足憋了三個月了!</br> 唐猛怒氣沖天,他一語不發,大踏步向前,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驚人的殺氣!</br> 路過一名荷槍實彈的刑警身旁的時候,這小子劈手一奪,猛地就把那刑警手中的槍給硬奪了過來!</br> “嘩啦!”唐猛熟練的子彈上膛,殺氣更盛!</br> “草你嗎的傻逼,老子今天崩了你們!”唐猛怒喝狂罵,身形狂沖,端著槍就要瞄準!</br> 唐猛的怒氣和殺機,凌云心里是有數的,不過,現場這么多公安部門的領導和刑警,他也不允許唐猛信手胡來,因為那樣的話,唐猛勢必會惹出大亂子不可!</br> 凌云微微皺眉,剛想上前阻攔,就聽到唐天豪略帶怒氣的聲音響起:“唐猛!”</br> 唐天豪知道自己兒子心里的苦衷嗎?知道!唐天豪想替自己的兒子報仇嗎?想!</br> 要不是顧忌自己現在的身份,要不是為了照顧清水市的大局,唐天豪絕對不會等到今天,他早就會在暗地里動手,把這個仇幫兒子給報了!</br> 但他現在是清水市的公安局長,一切行為,必須遵照法律,按照規章制度辦事。</br> 唐天豪和唐猛父子情深,他根本無需多說,只喊了唐猛的名字,唐猛就身形一滯,腳步放緩了下來。</br> “還給你!”</br> 唐猛暴喝一聲,看也不看,把手中的沖鋒槍往身后一拋,那名被奪走槍的警察雙手接住。</br> 唐猛一邊向前,一邊低頭在地上尋找著什么,不遠處,他看到了一塊被炸飛了的磚頭,搶上前去,一彎腰就撿了起來。</br> 唐天豪臉色凝重,剛想再次開口喊住唐猛,耳邊卻傳來了凌云的聲音:“唐叔叔,您不用管了,由他去吧。”</br> 唐天豪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喊出來,他干脆扭頭看向了別處,大聲的吩咐身邊的人,命令他們加強警戒。</br> 血仇自然要用血來償,唐天豪只等收場的時候,隨便給唐猛安一個罪名,把他帶回警局,“關上”兩天也就是了。</br> 這時候,那些跪在地上痛哭的家屬,已經知道凌云抓來的兩人,正是實施爆炸案的兇手了,他們不顧身邊的警察阻攔,發了瘋,拼了命的沖了上來,劈頭蓋臉的,對著謝俊彥和勾俊發就是一陣猛打猛踹!</br> “你們,你們還我女兒的命來!還我女兒的命來!我的女兒,她今年才十九歲啊!”</br> 女兒慘死,死無全尸,一個母親哭到了暈厥,嗓子都哭啞了。</br> “打,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他們為我的孩子報仇!”</br> 這是一名傷心的父親,他勢若瘋虎,拼命的推開阻攔他的兩名警察,對著這倆惡少就是一陣猛踹!</br> 他的女兒剛剛大學畢業,找了一份會計的工作,收入不錯,還相當穩定,現在正談婚論嫁,就因為晚上突下暴雨,留在服裝店里住了一晚,卻沒想到竟是永別!</br> 兩個如花的少女,年紀輕輕的就喪失了生命,化作了焦黑的尸骨,哪個做家長的看了也受不了!</br> “閃開,讓我來!”唐猛拿著板磚沖了過來,血紅的雙目中射出徹骨的仇恨,聲音冷漠的不帶一絲情感。</br> “唐……唐猛,你,你想做什么?!”</br> 臉上鮮血長流,褲子早已被磨爛了,又被打的鼻青臉腫,上衣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謝俊彥和勾俊發,看到唐猛手里拿著的板磚,他們嚇得不寒而栗!</br> “問我想做什么?先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你們做的惡事!”</br> 唐猛一步步上前,用右手中的板磚,分別對著冒煙的平凡診所和服裝店,又對著不遠處的兩堆焦黑尸骨指了指,咬牙切齒說道:</br> “那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平凡診所怎么得罪你們了?”</br> “這家服裝店又怎么得罪你們了?!你們平白無故的,把它們炸了算怎么回事?!”</br> “兩條鮮活的人命,你們竟然把她們活活炸死!引爆炸彈的時候,難道你們就不想想,這么大的店里面,可能會有人嗎?!”</br> “你們難道就不怕,她們的冤魂會來找你們,索你們的命嗎?!”</br> 唐猛連聲質問,已經在謝俊彥的身邊蹲了下來,他手里的板磚,對著謝俊彥的腦袋,毫不客氣的砸下!</br> “啪!”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呼,謝俊彥的腦袋直接被開瓢,血花四濺!</br> “謝俊彥,你還記得三個月前,是怎么把我打的頭破血流的嗎?!”</br>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br> 唐猛當然用不著謝俊彥回答,他說一句,心中就暢快一分,左手一伸,猛地按住了謝俊彥的右手!</br> 唐猛右手板磚高高舉過頭頂,謝俊彥拼命掙扎,奈何被凌云拖死狗似的拖了一路,身上早已沒有了半分力氣,再也掙扎不開。</br> “住手!”</br> 就在這時,一聲焦急的大喝傳來,謝振庭和勾連城,終于趕到了現場!</br> 這兩個人離開了凱旋大酒店之后,一出了酒店大門,就各自打起了電話,可他們的兒子的電話卻都關機,根本打不通。</br> 兩人情知不妙,立即給自己的親朋好友,以及各自的下屬打電話,發動所有的人,要不顧一切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在他們的兒子鑄成大錯之前,把他們給找到!</br> 只是可惜,謝俊彥和勾俊發實在是太聰明了,藏的也太嚴實了,他們既然要做出這么驚人的大案子,又怎么可能會被別人找到?</br> 謝振庭和勾連城分頭行動,各自派人,去他們的兒子平常愛去的地方,到處找了個遍,足足找了四個多小時,卻毫無結果。</br> 最后兩人以為,都過了午夜十二點了,清水市還是風平浪靜,也許他們的兒子還沒有回到清水,于是,就自欺欺人的認為,或許今晚能平安度過,等天亮了,再發動所有人去尋找他們的兒子。</br> 可誰曾想,還不等兩人分開,他們就聽到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聽到爆炸之后,他們的反應,和凌云幾乎一模一樣,本能的就知道,出事了!</br> 謝振庭職位所在,很快,他就接到了下邊打來的電話,說是古峰路和清溪路的十字路口出事了,凌云的診所和服裝店被炸!</br> 兩人一聽,大腦同時就是嗡的一聲,二話不說,拼命的坐車趕來,恰好看到唐猛掄起磚頭的一幕!</br> 父子連心,謝振庭本能的就覺得,地上躺著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他當然大喊住手。</br> 等兩人沖進警戒線,來到唐猛身邊一看,果不其然,地上躺著的那兩個凄慘無比的少年,正是他們的兒子!</br> “小……小唐,有……有話好好說,你,你這是干什么?!”</br> 謝振庭和勾連城是何等樣人,他們到現場一看,立即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不過形勢比人強,他該裝糊涂還是得裝糊涂,無論如何,得先保住自己的兒子一條命再說,他現在寧愿謝俊彥被警察帶走,然后走法律程序,也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活活打死!</br> 唐猛冷笑,手中磚頭依舊高舉,淡淡道:“我干什么?你仔細看著不就知道了?”</br> 不等說完,右手板磚再次迅猛砸落,“啪”的一聲,謝俊彥的手腕咔嚓一聲脆響,血肉模糊,筋斷骨折!</br> “啊!”謝振庭沒想到唐猛說動手就動手,他來不及阻攔,猛地眼睛一閉,替兒子發出了一聲慘呼!</br> “還有三下!”唐猛往另一邊挪了兩步,又按住了謝俊彥的另一只手。</br> “唐天豪,你身為公安局長,竟敢縱子行兇?!”</br> 謝振庭眼看兒子被砸斷了手臂,他心痛如絞,扭頭不顧一切的沖著遠處的唐天豪怒吼,身形卻向自己的兒子撲了過去。</br> 謝振庭以為,無論如何,自己現在還是堂堂的清水市副市長,唐猛絕不可能對他動手。</br> 可他想錯了,不等他撲到謝俊彥身上,他的身體,就被受害者的親屬給拉住了。</br> 唐天豪冷冷的聲音恰巧傳了過來:“謝振庭,你很快就知道,到底是誰在縱子行兇了!”</br> “啪!”“咔嚓!”“啪!”“咔嚓!”……</br> 伴隨著一聲聲砸落的聲音,以及謝俊彥殺豬似的慘嚎,唐猛終于大仇得報!</br> 謝俊彥四肢全斷,死去活來,到最后徹底昏厥了過去,身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br> 唐猛被濺了一身血,他仿佛變作了嗜血的狂魔,站起身來,走向勾俊發。</br> “還有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