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癸飛回他藏身的那處峭壁的時候,凌云帶著曹珊珊,已經到達了云蒙山的山腳下,正在加緊往山間的公路上疾馳。</br> 并不是逃,曹珊珊已經回到了凌云的懷抱,他沒有必要逃,為了這一戰,他準備的很充分。</br> 凌云之所以這么快往山外沖,只是為了讓曹珊珊早點兒進入車里,少淋一點兒雨而已。</br> 今夜的雨實在是太大了,放眼望去,整個燕山山脈水霧彌漫,白茫茫的,全是雨幕,山體表面水流成河,恍如山洪暴發,到處都在隆隆作響。</br> 這樣的大雨,絕對影響了陳建癸的視線,雖然他已經達到了先天六層巔峰的修為,可他的目光,也被這重重雨幕遮擋,難以看清百米之外的視野。</br> 陳建癸幾乎是貼著山林的樹梢在低飛,可云蒙山太大了,山巖上到處都是水流,雨水遮擋了視線,雨落和水流聲影響了他的聽覺,這讓他憤怒的直欲咆哮。</br> 沒辦法,他只能飛回到了懸崖峭壁處,在那一處的密林上空盤旋,盡可能的尋找蛛絲馬跡。</br> 可以說,成功救出曹珊珊,凌云已經真正拿到了這場戰斗的主動權,是打還是走,都是他說了算,他一心想走的話,還真的沒有幾個人能夠攔得住他。</br> “找到了!”</br> 陳建癸貼著樹梢飛行,很快就看到了皮爾斯一路沖過來,踩斷的那些樹冠樹枝,斷口都是新的,一目了然。</br> “氣死我了!”</br> 陳建癸咆哮一聲,立即沿著那些被踩折的樹木,一路狂追了過去,這確實也是凌云等人離去的路線。</br> 崔老開來的,赫然是杰斯特那輛銀灰色的豪華轎車,杰斯特昨晚急于救走凌岳,并沒有來得及去開車,直到凌家風平浪靜,接近早晨的時候,他才化身蝙蝠,悄悄地返回了陳家的南郊大宅,把隱藏在暗處的轎車給開了回來,這可是杰斯特的寶貝,當然不能丟。</br> 凌云摟著曹珊珊,沖出了公路旁的密林,身形一晃,直接來到了銀灰色轎車旁邊,終于止住了身形。</br> 公路已經被兩邊的山上,流下來的雨水給淹沒了,水流直沒人的膝蓋,宛如一條洶涌的小河,水流湍急。</br> 凌云單手舉著傘,另一只手環著曹珊珊的腰肢,他默運一氣陰陽訣,再次把曹珊珊身上的雨水蒸干,防止她著涼,同時對崔老說道:“崔老,您來開車吧……”</br> 打開車門,把曹珊珊的嬌軀放進車后座,然后凌云把剩下的所有火靈符都掏了出來,扔給了崔老。</br> “崔老,如果有血族敢對付這輛車,您就使用火靈符,千萬別客氣!”</br> “四少爺,我這里也帶來了不少,都是你以前給我的,足有兩三捆呢!”</br> “拿著吧,我用不著!”</br> 凌云說完,沖曹珊珊微微一笑,就要關上車門。</br> 曹珊珊見凌云竟然不進汽車,她頓時有些慌亂,趕緊問道:“凌云,你,你不上車?”</br> 凌云沖她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珊珊,敵人馬上就到了,我要保護著你,一路殺回去!”</br> 凌云用屁股想,都知道今晚必有一場惡戰,救人,他當然要用最穩妥的辦法,但是要說打架嗎,凌云誰也不怕!</br> 他怒火熊熊,在這無人的深山內,在這如注的暴雨中,他準備要大殺四方,今夜誰來誰死!</br> 曹珊珊眼看著凌云把雨傘丟入了車內,抬手戴上了黑色的蒙面巾,只露出一雙隱含殺氣,卻又充滿深情的眼睛,她忍不住心房急顫,柔聲安慰道:“凌云,你,你要小心些……”</br> 不知道為什么,曹珊珊忽然想起了清明節的那個夜晚,凌云同樣也是在雨中,聲震山河,一指奪命的霸氣與威風!</br> 只是那一次,凌云是救莊美鳳,今夜,被救的人,卻變成了她曹珊珊!</br> 凌云紅口白牙,沖曹珊珊燦爛一笑:“放心吧!”</br> “嘭!”</br> 車門重重的關上,崔老同樣蒙面,他踩下油門,銀灰色轎車掉頭返回,向著京城的方向,緩緩駛去。</br> 距離懷柔區,還有三十多公里!</br> 凌云抬手一招,讓一直在空中盤旋監視的皮爾斯降落下來,他飛身而上,再次站立于皮爾斯的后背上。</br> “車開多快,你就飛多快,不管來多少敵人,你都不用管,只管飛就是!”</br> 凌云負手,傲然站立在皮爾斯的后背之上,淡淡說道。</br> “是!尊敬的老板!皮爾斯愿意為您效勞!”</br> 皮爾斯恭敬應了一聲,雙翅一展,很快追上了疾馳的轎車,在它的上空十幾米之處,躲開了公路上可能的攝像頭,低空飛行。</br> 大搖大擺!</br> 汽車剛剛開出了兩公里,凌云心中微微一動,心說來了,他卻不回頭,只是把神識放到了最大,靜靜等著敵人的靠近。</br> 第一個追來的,自然是陳建癸。</br> 陳建癸急速低飛,一直追出了山林,來到了公路上空,立即就看到了那輛銀灰色的轎車,以及轎車上空,傲然站在血族后背上的凌云。</br> “竟然又是他!”</br> 陳建癸大驚失色!</br> 這身衣服,這個身影,陳建癸實在是太熟悉了,他被凌云重傷兩次,當然知道凌云的厲害。</br> “嗎的,昨晚從我陳家的南郊大宅,一口氣殺了上百名古武高手,救走了凌岳,今天就過來救了曹珊珊,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專門跟我陳家作對?!”</br> 陳建癸恢復的是很快,并且靠著血元珠以及無數處女的鮮血,實力還有所提升,可凌云帶給他的恐懼實在是太大了,他都怕了。</br> 最讓陳建癸震驚的,還是凌云他,竟然……竟然踩在了血族的后背上!</br> 這他嗎的是怎么回事,這得多么逆天?!</br> 血族什么時候甘愿讓人當鳥騎了?</br> 陳建癸吃驚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br> 可是,沒辦法,總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曹珊珊救走,陳建癸只能硬著頭皮上。</br> 而且,陳建癸可是知道,凌云身上有數不清的寶貝,冥血魔刀,黑暗風暴,還有一把削鐵如泥的軟劍,只要把凌云宰了,他可就真的發了。</br> 想到這里,陳建癸眼色一狠,雙翅一震,黑色的身影立即劃破了重重雨幕,風馳電掣向著凌云沖了過來,一下超越了皮爾斯幾十米,保持飛行高度一樣,然后他掉轉了身形,倒著向后飛。</br> “原來是你,皮爾斯!”</br> 陳建癸這下看清了,凌云踩著的人形大鳥,赫然就是昨天晚上還跟他并肩作戰的皮爾斯!</br> “皮爾斯,你,你為什么要背叛我,難道我為你提供的鮮血不夠嗎?”</br> 陳建癸這下真的是活見鬼了,他抬手指著皮爾斯,暴怒喝罵道,幾乎就是在咆哮。</br> 凌云的神識,就能籠罩百米方圓,可以說,就算百米之外,這茫茫的雨水也無法阻擋凌云的視線,他練的可是陰陽神眼!</br> 陳建癸的動作和表情,凌云看的是清清楚楚,他甚至都在心里默默盤算著,自己一箭是不是能射瞎陳建癸的眼睛。</br> 可是,凌云知道,別人都能死,唯獨這個陳建癸,一時半會兒卻是殺不得,他還需要他的血,用來研究藥物配方,想辦法把曹家的那十個人變成人。</br> 只能想個辦法,先把他給生擒活捉才行。</br> 崔老顯然也注意到了前方低空倒飛的陳建癸,他的車速稍稍放緩了下來,卻聽凌云傳音道:“崔老,不要減速,該怎么開就怎么開!”</br> 崔老點了點頭,車速加快。</br> 凌云盯著前方的陳建癸,改用沙啞蒼老的聲音代替皮爾斯回答道:“背叛你?姓陳的,你壞事做盡惡事做絕,就連血族都容不下你,哪里來的背叛這一說?”</br> “想打架就放馬過來,不敢打就給我滾蛋,省的在我前面讓我看著生氣!”</br> 陳建癸瞠目結舌,他現在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在逃走,這是慢悠悠的等他追過來呢。</br> 這救人的,也太囂張了!</br> 當然囂張了,凌云昨晚只身一人,在陳家大宅,也是把陳家大宅里的所有敵人,殺的一個不剩才離去的,現在能讓凌云落荒而逃的人,還沒出現呢!</br> “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陳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為何要跟我們陳家處處作對?”</br> 陳建癸很狡猾,他知道凌云能斬殺先天七層的忍者,他絲毫不敢托大,在想辦法拖延時間。</br> “嘿嘿,老子愿意!”</br> 凌云灑然一樂,他看出了陳建癸的目的,卻不以為意,今天晚上,返回京城的這一路,他就是要盡可能多的消滅陳家的有生力量!</br> 殺一個是一個,直到最終滅了陳家!</br> 陳建癸想在凌云這里套出什么來,那根本就是白費心機,他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空中暴跳如雷。</br> “嗖!”</br> 一支利箭閃電般劃破了雨幕,直接貫穿了陳建癸的右肩,疼的他呲牙咧嘴,雙翅一震,就飛上了高空。</br> 凌云純粹就是在欺負人,他看著陳建癸慌不擇路的逃往高空,隨手收起了黃金長弓,嘿嘿笑道:“讓你再跟我得瑟!我讓你會飛!”</br> 實話實說,凌云現在還沒達到練氣中期,還不會飛行,他見著會飛的生物,心里多多少少總是有些不爽的。</br> 陳建癸一直沒有敢再飛下來,只能在高空中,慢慢跟隨著銀灰色轎車飛行,默默忍痛流淚。</br> 近身,凌云有冥血魔刀和黑暗風暴,還有詭異的純陽真氣,實力能斬殺先天七層高手;</br> 遠攻,凌云有弓箭在手,速度勝過閃電,根本防不勝防,無法躲避。</br> 他徹底被凌云給震懾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