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之所以動容,并不是因為車禍,而是他發現這個世界的車禍實在是太多了!</br> 前方五十米遠處,是個十字路口,車禍就發生在路口中央,一輛黑色轎車結結實實的頂在了一輛白色轎車的右側車身上!</br> 凌云不懂車,如果他懂,一眼就能看出黑色轎車是奧迪Q7,而被撞的白色轎車是寶馬X5。</br> 很快,前面的車主紛紛下車向前涌去,很多路人也開始駐足,朝著十字路口匯聚了過去。</br> 凌云敲了敲車窗:“下來吧,前面發生車禍了,一時半會兒走不了。”</br> “哦,原來是發生車禍了……什么?!車禍?!”</br> 薛美凝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直接從車里出來了。</br> 她先往前猛的一看,卻發現前面車禍現場早已圍滿了人,到底什么情況,她根本看不到了。</br> “走,過去看看。”</br> 凌云微微皺眉,并沒有挪動腳步,淡淡問道:“看什么?”</br> 薛美凝驚愕的看了他一眼,納悶道:“我說大哥,好歹咱們也是醫生哎,有點兒專業素養好不好?過去看看前面有沒有人受傷啊!”</br> 凌云有些無語,心說我們只是學生好不好?什么時候成了醫生了?</br> 薛美凝見凌云無所謂的樣子,她生氣的白了凌云一眼,過來就抱起了他的胳膊。</br> “去看看嘛,反正在這里也是干等!”</br> “好慘啊!那輛奧迪車主醉酒駕駛闖紅燈,連撞三個橫穿馬路的行人之后,又撞到這輛寶馬車上,才停了下來!”</br> “是啊,一個老頭直接被撞飛,兩個女學生被撞倒,寶馬車里那個女的現在還昏迷不醒呢!”</br> “有人叫救護車了!”</br> “沒用,堵成這樣,救護車能進的來才怪!”</br> 凌云被薛美凝抱著胳膊拉過去以后,才知道車禍比他看到的要嚴重的多。</br> 車禍現場已經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眾人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br> 薛美凝擠了半天都擠不進去,她搖著凌云的胳膊央求道:“凌云哥哥,你個子高力氣大,咱們擠進去吧!”</br> 從小受到薛神醫的諄諄教導,薛美凝不可能見死不救,此時,她潛意識里認為自己就是個醫生,醫者父母心,聽到有人受傷,她心急如焚。</br> 凌云卻不這么想,修真大世界生生死死見得太多了,他無瑕去考慮別人的生死,人各有命,所以他淡定得很。</br> 他正要勸薛美凝不要多管閑事,卻忽覺遠處有人在盯著自己,忍不住回頭朝右后方看了一眼。</br> 有三四個人正從凌云身后走過來要看熱鬧,凌云的目光直接掠過他們,便看到十幾米外一個中年男子正好偏過頭去。</br> 似乎沒有什么異常。</br> 但凌云卻不這么想,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那是一種對于潛在危險感知的本能,這種直覺曾經幫助他無數次死里逃生。</br> “有人在盯我的梢?”凌云心底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br> 只是遠處那個中年男子表現得沒有什么特別,他正掏出手機在打電話,眼睛再也沒往這里看一眼。</br> “喂,凌云哥哥,你看什么哪,咱們……”</br> 薛美凝見凌云這時候還四處張望,忍不住出聲催促。</br> “走,進去看看!”凌云右手一伸,輕松撥開前面的人群,牽著薛美凝的手就來到了人群最里面。</br> “有沒有醫生?你們之中有沒有醫生?這個老人快不行了,請先過來幫忙做一下急救!”一個女交警臉色焦急的沖人群喊道。</br> 一男一女兩個交警正在里面維持秩序,男的正在盤問肇事司機,女的則蹲在被撞飛的老人身前,手足無措。</br> “天哪!”薛美凝看了慘烈的現場,捂著嘴巴驚呼!</br> 那個老人頭破血流,口鼻也同樣出血,顯然外傷和內傷都很嚴重,整個人早已昏迷不醒,倒在自己的血泊里。</br> 兩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學生,一個被撞斷了腿,痛的臉色蒼白而扭曲,連哭都哭不出來了!</br> 另一個女學生情況稍好,似乎只是被刮傷了胳膊,不過她卻被突如其來的車禍給嚇傻了,什么也不會做,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哭。</br> 至于寶馬車主,駕駛座那一側的車窗是落下的,人早已昏迷,腦袋就趴在了方向盤上,一頭如瀑布的酒紅色長發擋在了她的臉,看不清長相。</br> “快救人!”</br> 薛美凝想也不想就沖到了躺地的老人身旁,蹲下身子就要給他把脈。</br> 把脈,實在是中醫的習慣,似乎不管什么病,都要先把一把脈再說。</br> 凌云看的眉頭直皺。</br> 不是醫生你逞什么能,人的胸膛還在起伏,顯然沒死,這時候應該先想辦法止血才對嘛!</br> 果然,女交警抬手就攔住了薛美凝的動作。</br> “喂,你要干什么?這老人傷的很重,不能輕易妄動!”</br> 這時候,她只相信醫生。</br> 薛美凝著急道:“我,我會……”可她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除了能辨識各種藥材,會號脈,會針灸之外,其他什么也不會!</br> 她這才傻了眼!</br> “你也是學生吧?小妹妹,樂于助人是對的,但你不是醫生就不要亂來,如果人出了問題,誰也擔不了責任!”</br> 女交警繼續道:“麻煩你幫我去照顧一下那兩個女同學,她們一個斷了腿,一個傷了胳膊,都嚇壞了!”</br> “有沒有醫生?現在救護車還沒趕來,懂護理的請過來幫這位老人檢查一下,做一下急救護理,止止血!”</br> 女交警又對著人群喊了起來,她慌而不亂,顯然平時有過這方面的訓練。</br> “我是外科醫生!”</br> 人群中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終于走出了人群,他顯然是周六休班,只是穿著平時的衣服,看上去很白凈,沉穩。</br> 他徑直來到女交警身旁,蹲下身子,先扒開老人的眼皮仔細看了看,又把耳朵貼在老人的胸口仔細聽了一會兒。</br> 他的面色忽然很沉重。</br> “同志,這位老人摔傷了大腦,他的瞳孔正在放大,呼吸和心跳都已經很微弱了,外傷和內傷都很嚴重,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給他止血!”</br> “救護車什么時候能到?”</br> 女交警著急道:“已經打了120了,都五六分鐘了,今天周六,這里距離步行街又很近,還不知道需要多久!”</br> 男醫生欲言又止,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br> 他已經判斷出,再不對老人施救,這個老人隨時都可能死亡。</br> 可是一個現代的外科醫生,一沒有醫療設備,二沒有急救工具,他也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老人命喪黃泉!</br> 薛美凝忽的抬起頭來,沖凌云喊道:“凌云哥哥,這個老人快不行了,你快來救他啊!”</br> 薛美凝知道,如果說現在有誰能救這個老人的性命,那這個人一定是凌云!</br> 男醫生和女交警順著薛美凝的目光看過去,卻只是看到了一個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大胖子。</br> 他的目光散漫的很,似乎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到這些昏迷和掙扎痛哭的傷者身上!</br> 凌云的目光看似散漫,其實他正在用心感覺。</br>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剛才就是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他之所以改變主意帶薛美凝進入人群,目的就是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跟著進來!</br> 可惜,自打剛才驚鴻一瞥之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那種很不舒服的危險感徹底消失了。</br> “也許是我太小心了吧?這個世界哪有修真大世界那么危險,動不動就打打殺殺?”</br> “凌云哥哥,你想什么呢,快過來救人啊!”</br> 薛美凝焦急的呼喊終于被凌云聽到。</br> 凌云的目光看了過去,恰好看到男醫生和女交警的表情變化,那是從期待到失望的變化。</br> 他沒有在意這些,目光直接落到了老人的身上。</br> “這老人摔傷了頭,肋骨至少斷兩根,內出血很嚴重,失血過多。不過二十分鐘之內還死不了。”</br> 凌云很快在心中做出了精準的判斷。</br> “算了,還是救一救吧,誰讓自己趕上了呢!”</br> 凌云雖然知道自己只要做好事就肯定會有麻煩,可他還是無奈的跨出了一步。</br> 去的卻不是老人的方向。</br> 他先來到了兩個少女身旁,對那個坐著痛哭的女學生道:“有沒有手帕?”</br> “嗚嗚……”女學生正哭著呢,卻忽然發現一個大胖子來到了自己跟前。</br> “有……”說著就掏出了一方手帕。</br> 凌云左手抓住她受傷的胳膊,右手食指輕拂,對著少女胳膊上幾處穴道輕輕點了幾下,然后拿手帕往她傷口一纏。</br> “不要哭了,你沒事了!”凌云淡淡一笑,給了小女孩一個鼓勵的笑容。</br> 然后他轉身,對著人群說道:“過來兩個人按住這個姑娘,我要為她接腿骨。”</br> 沒有人出來。</br> 凌云的心倏地冷卻至冰點!</br> 他不再期待這些人,抬手沖那個男交警一指,喝道:“這時候你不過來照顧人,對那個垃圾問什么問?快過來幫忙!”</br> 男交警這時候正被奧迪Q7的司機破口大罵呢,人都快被罵傻了,凌云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在耳邊響起,他才反應過來。</br> 撞人的司機二十四五歲,明顯喝了酒,不過卻喝的不多,神智清醒的很,只從他的罵聲就可以聽得出來!</br> “草尼瑪的,就你也敢來盤問我?不就撞了幾個人嗎?老子有的是錢,就算把他們全撞死,一千萬夠不夠?你他嗎的再啰嗦我找人把你這身警服給扒了!”</br> 凌云剛才聽了半天了,這司機根本就是個人渣,所以他才說是垃圾。</br> 估計這也是那么多圍觀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幫忙的原因。</br> 人家撞了人還敢對處理事故的交警那么橫,家里肯定有錢有勢,誰惹得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