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云……哪……哪個凌云?”</br> 龍天驕跌坐在地,半邊沒有被凌云扇腫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無比,血色全無,他勉強仰起頭,目瞪口呆的問道。</br> 凌云見龍天驕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竟然會嚇成了這樣,也是忍不住有些錯愕,心說我現在的名頭,難道有這么恐怖嗎?</br> 龍天驕肯定在哪兒聽過自己的名字,凌云心念電閃,腦海中瞬間蹦出了一個名字,龍天宇!</br> 薛美凝過生日的那一晚,凌云扮豬吃虎,連踩李家的李佑民,龍家的龍天宇,還有神醫谷的少谷主胡少白,當時他的逆天表現曾經讓包括三大紈绔在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撼連連,龍天宇返回家族之后,不可能不跟家族中的長老稟報這件事情。</br>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凌云心中暗暗想道。</br> 其實,凌云還真想錯了!</br> 龍家是多么龐大,底蘊多么深厚的一個家族,雖然號稱華夏第一世俗家族,但是其真正的底蘊,就連很多古武家族和隱世門派都比不了!</br> 正因為龍家家族太過龐大,所以直系旁系的子弟眾多,雖然這些子弟的輩分都一樣,可也有嫡出和庶出之分。</br> 家族內部的各個支脈之間,也是分成了多個派系,派系與派系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和資源,從來都是明爭暗斗,互相傾軋,紛爭根本就沒斷過。</br> 龍天宇和龍天驕,雖然都是“天”字輩,按說是堂兄弟的關系,可他們兩人,龍天宇是庶出,龍天驕卻是嫡出,兩人雖然同屬龍家,卻不屬于同一個派系!</br> 只從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同樣是一個多月之前,龍天宇是要來跟薛美凝提親,而龍天驕卻直接讓家族出面,要求跟林夢寒定下婚約。</br> 這其中的區別,是和尚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br> 薛神醫雖然是華夏第一神醫,還是先天一層的高手,可他早已是閑云野鶴,隱居清水市頤養天年,他的后代,只有一個兒子薛承業繼承了他的衣缽,卻也只是憑借醫術和薛神醫的人脈,在經商而已。</br> 而到了薛美凝這一輩,已經只剩薛美凝一個女孩子了,只要薛美凝將來一嫁人,薛家的一切產業,自然會落到別人的手中。</br> 但是,林夢寒這邊呢?林家雖然沒有一個古武高手,卻是一門三將,林夢寒的爺爺,那是華夏軍方赫赫有名的老將軍,曾經的軍區總司令員;</br> 林夢寒的父親,乃是華夏某軍區集團軍的軍長,至于她的伯父,軍銜比她父親還要高一級!</br> 這樣的林家,在華夏的地位可見一斑,可以說,林夢寒是真正的軍三代!</br> 龍天驕如果能娶林夢寒為妻的話,龍家勢必能得到林家的支持,這自然是如虎添翼,讓龍家在華夏世俗界中的地位,固若金湯,牢不可破!</br> 龍家善于布局,更善于平衡,所以才能夠屹立于華夏各大家族之林,坐擁華夏中樞,千百年而不倒!</br> 薛神醫縱然能憑借神奇醫術治好百人、千人,可一個集團軍,卻有幾萬虎狼之師!</br> 薛家的影響力,當然不能跟林家相比,同樣的,龍天宇在龍家的地位,也無法跟龍天驕相比!</br> 龍家家族之內,龍天宇和龍天驕分屬不同的派系,就算是相同的派系之內,兄弟之間都有競爭,更何況不同的派系了。</br> 龍天宇回到京城龍家之后,雖然確實是向上頭的長老稟報了凌云的事情,可他稟報的卻是自己派系的長老,憑他的身份,還接觸不到龍家的核心層面。</br> 而龍天驕接到的家族密令,卻是龍家核心層面給他下達的命令,跟龍天宇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br> “如遇凌云,只能盡力交好,萬萬不可招惹得罪!”</br> 這里面當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可龍天驕卻沒有任何詢問的資格,他只要完全按照家族密令行事即可。</br> 凌云不了解龍家,當然不知道這里面錯綜復雜的關系,他見龍天驕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好笑道:“還能是哪個凌云?就是我這個凌云啊!整個華夏叫凌云的人也許有很多,不過,能兩下把你打成這樣的,恐怕不是很多吧?”</br> 無論是情場還是戰場,龍天驕都是凌云的手下敗將,凌云根本不會對他客氣,有什么說什么。</br> 確實不多,就算是有,在知道了龍天驕的身份之后,估計也不敢對他動手。</br> 龍天驕張口結舌,臉色慘白的看了凌云半天之后,突然面如死灰,頹喪的垂下了頭去。</br> 龍家家族讓龍天驕盡力交好,萬萬不可招惹得罪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個凡人,而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把自己這個先天一層高手打的沒有還手之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br> 那么,眼前這個凌云,不是家族密令中,讓自己只能盡力交好的人,又會是誰呢?</br> 龍天驕垂下頭去,萬念俱灰之下,心思卻前所未有的活泛了起來。</br> 凌云對龍天驕有奪妻之恨,羞辱之仇,龍天驕恨不恨凌云?當然恨,他恨凌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腦袋踢下來當球踢!</br> 但是,他自己打不過凌云,眼下除了忍氣吞聲,他根本沒有任何其他辦法!</br> 本來,他問凌云的名字,是準備先忍下這一口氣,等離開之后,馬上找自己的兄弟,朋友,甚至不惜請龍組和天組的人幫忙,也要把凌云碎尸萬段,把自己的面子找回來!</br> 林夢寒早已成了凌云的女人,就算她不能和凌云成親,憑借龍天驕的驕傲,他也絕對不會再娶她為妻了,他龍天驕有的是女人。</br> 但是,女人可以不要,但這個大仇,龍天驕是一定要報的!</br> 可現在,龍天驕聽到了凌云的名字,確認了凌云的身份,他在萬念俱灰之后,突然不那么想了。</br> 因為能讓龍家的核心高層,發出那種密令的人,龍天驕還是第一次聽說!</br> 林家那么大的軍方勢力,龍家都可以用半協商半脅迫的方式,讓龍天驕跟林夢寒訂婚,可是對凌云呢?</br> 只能盡力交好,萬萬不可招惹得罪!</br> 龍天驕雖然打不過凌云,那是因為凌云的實力太過恐怖,可不代表龍天驕是個不學無術的普通角色,他和孫家的傻逼紈绔孫星不一樣,恰恰相反,他是龍家后輩當中,不折不扣的佼佼者之一。</br> 不然的話,他也沒有資格做上華夏神鷹組副組長的位置!</br> 一頭是林家,一頭是凌云,哪頭輕哪頭重,龍天驕用屁股都能想的出來!</br> 跟一個能打的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先天高手相比,林家算什么?跟自己在龍家未來的地位相比,一個林夢寒算什么?!</br> 女人,他龍天驕玩兒過的美女還算少嗎?他龍天驕睡處女,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個了!</br> 龍天驕當機立斷,放棄林夢寒,討好凌云!</br> 既然林夢寒和凌云兩人郎情妾意,自己又必須要結交凌云,那自己為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呢?</br> 想到這里,龍天驕忽然發現自己挨得凌云這一巴掌和這一腳,挨的真值!</br> 這就是龍家對于后輩子弟的教育,家族至上,利益至上!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br> 龍天驕忽然身形一飄,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輕輕抬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動作非常優雅。</br> 然后,龍天驕抬起頭來,目光再看向凌云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討好的笑容,看向凌云的眼神,猶如看向自己的親兄弟那般親切與真誠!</br> 看到龍天驕突然變成了這樣,著實把凌云弄得云山霧罩,心說難道這龍天驕這是什么眼神啊,難道氣瘋了?</br> 龍天驕抬手擦干凈嘴角兒的血跡,突然上前一步,沖著凌云一抱拳,忍著臉上的疼痛笑道:“京城龍家,龍天驕,久仰凌云的大名,不想今日竟在這里遇上了,實在是幸會,幸會!”</br> 龍天驕語氣誠懇至極,眼神真誠至極,仿佛兩人是神交已久,剛剛見面,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似的!</br> 可以說,龍天驕這一手,極其厲害,這種變臉的速度,尤其是在經過了剛才的暴怒與恥辱之后,瞬間忘掉了一切,立即能做到這樣,就算是龍家的其他紈绔都很難做到!</br> 說好聽一點兒,這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說難聽一點兒,這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口蜜腹劍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才能做出龍天驕的舉動!</br> 龍天驕這么一說,凌云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比這個還要匪夷所思的大場面,凌云見得多了去了,他依舊不動聲色,淡淡笑道:“哦?原來是京城龍家的人,幸會就免了,有什么事,直接說吧……”</br> 凌云倒要看看,龍天驕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br> 龍天驕微微扭頭,看了看已經從別墅里走出來的林夢寒,目光卻不停留,立即回到了凌云的臉上,誠懇說道:“既然凌兄聽過我們龍家,那么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今天這一切,看來只是個美麗的誤會!”</br> 凌云沒有說話,心中冷笑。</br> 龍天驕繼續說道:“我龍天驕是龍家的嫡系子弟,今年虛度二十五歲,在大家族,有些事情實在是身不由己,到了應該要成婚的年齡,家族給我安排了婚事,我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力,相信這一點,凌兄應該能夠體諒。”</br> 凌云只是微微一笑。</br> 龍天驕道:“可今天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林家千金對凌兄早已心有所屬,非君不嫁!龍天驕雖然不才,可是卻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br> 龍天驕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之后,突然展顏一笑,對凌云和站在他身邊的林夢寒說道:</br> “因此,在這里,我正式宣布:我和林姑娘的婚約,即時取消,祝你們兩位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