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聽得一怔。</br> 他下意識的左右四顧,望著四周茫茫的大海,又仿佛確認似的回頭望了望自己飛來的地方——沒錯,是東洋的海岸線。</br> 然后心里就泛起了一絲古怪的滋味,臉上錯愕無比。</br> “這是……你家門口?你確定?”</br> 雷蒙德都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凌云也太不要臉了吧,別處不說,至少這里,無論怎么看,都是東洋的家門口好不?</br> 凌云非常耐心的等他表演了個全程,然后抬手,用大拇指朝著自己身后指了指。</br> “雷蒙德,看好了,我身后的那片海島,大大小小至少一百二十七座,就是我們的。徐老先生?”</br> 徐祖蔭心說總算用到我了,立即踏前一步,來到了凌云身旁,滿眼欣慰,毫不掩飾臉上的笑容:“來了。”</br> “徐老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家的祖上應該是秦始皇時代,帶著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尋訪仙山的徐福仙長,對吧?”</br> “哎喲,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凌云哪,我就這么跟你說吧……”</br> 徐祖蔭吧啦吧啦一大堆,各種旁征博引慷慨陳詞,最后笑道:“所以,自信點兒,把如果去掉,我徐家,就是老祖宗徐福的后人!”</br> “兩千多年來,我們徐家,就世世代代居住在身后這片島嶼上……”</br>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但這時候,一定得是!</br> 凌云聽完,滿臉笑嘻嘻,對著雷蒙德一攤手,“你看,你說這里是不是我家門口嘛?”</br> 德古拉雷蒙德的一張老臉,已經由鐵青色徹底變成了醬紫色。</br> 我吃飽了撐的跟他掰扯什么誰家的家門口?</br>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規矩是強者定的,解釋權從來都在強者手里。</br> 凌云今夜,所有的作為,從頭到尾都在詮釋著這個亙古不破的道理。</br> 雷蒙德陰沉著臉,心念電閃,又仔細思索了一番,才開口:“話雖這么說,可如今時代不同,現在有國際法,國際公約,任何國家都應該遵守的。”</br> “另外,無論如何,這里距離華夏的海岸線隔著近千公里,反而距離東洋很近。而且,就算伱們剛才說的是事實,這整個艦隊也一直位于那片海島的百公里之外了,并沒有違反任何國際法……”</br> 雷蒙德一口氣說這么多,實際上還是想和凌云講一講法理。</br> 他真的不想打架,凌云很強,雷蒙德心里很清楚,他到此刻為止,都沒有興起一點兒想和凌云動手的念頭。</br> 卻見凌云微笑著擺擺手:“雷蒙德,你看清楚了,我就一個人,并非是什么國家。”</br> “而且這里是公海,你心里很清楚。”</br> 雷蒙德:“……”</br> 凌云說出這里是公海,意味著什么,雷蒙德心里當然清楚。</br> 公海從來都是無法之地,凌云無論做什么,都牽扯不到別人,更別說引發什么兩國戰爭了。</br> 明明知道就是他干的,誰也拿他沒辦法,除非能把他擒住。</br> “別難受。剛才說那些,只不過是讓你認清這個現實而已。”</br> “下面是我真正要跟你說的話,你可要仔細聽清了。”</br> “首先,我剛才說的你們米國的艦船總在我家門口晃悠的意思,并不是它在哪一片海域,在什么位置,而是它的打擊范圍。”</br> “聽懂了嗎,據我所知,一艘航母的打擊范圍至少有幾千公里,不管它在哪里,只要它的打擊范圍籠罩了我家門口,我就不爽。”</br> “這只是空間上的。”</br> “其次就是時間上的,過去多少年了,你們仗著擁有航母,在我華夏的周邊海域肆無忌憚,耀武揚威,動不動就搞個演習,穿個海峽什么的!”</br> “我告訴你,對于這一點,不只我不爽,我所有華夏人都不爽,早就看不慣了,我說這些話,你應該明白是什么意思。”</br> “所以今天,我在這里,只是簡單的略作小懲,給你們一點兒教訓而已,否則的話,信不信我一夜之間踏遍全球海洋,依法炮制,讓你們所有的艦船全部沉入海底?!”</br> 到了這一刻,凌云不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說出了今夜搞出這么大動作的真正理由!</br> 旁邊的百歲老人徐祖蔭聽得血脈賁張,熱血奔涌!</br> 而且,剛才這番話,凌云果斷施展了神龍嘯,讓這片海域上的所有人,尤其是他身后東海散修聯盟的上千條漁船上的幾千修煉者,聽得熱血沸騰!</br> “霸氣!”“牛逼!”“無敵了!”……</br> “犯我華夏這雖遠必誅!”</br> 壯志凌云,喊聲震天!</br> 雷蒙德被滔天的吶喊聲震懾的,身體不可控制的發抖,悄然后退了幾十米遠。</br> 這個凌云,實在是太厲害了,絕對不能惹!根本惹不起!</br> 他無視任何規則,他自己就是規則!</br> 不過,雷蒙德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知道今晚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前提是自己不能先動手。</br> 因為,凌云剛才說那番話,很明顯就是讓他把話帶回去的。</br> 話說到了這里,既然凌云不想殺他,而他當然也不會對凌云動手,那么就什么都不用多講了,因為凌云已經把話說透,說絕了。</br> “來自東方的修真者,凌云,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br> 潛臺詞就是,我會把你的話帶回去的。</br> 雷蒙德說話的同時,也難免豎著耳朵,動用血族秘法,感知著自己身后的方向,心里破口大罵。</br> “這些東洋的蠢豬,廢物,縮頭烏龜,和我密談的時候一個個吹得那么厲害,現在這里出了這么大的事,竟然到現在都不見你們過來!”</br> 不說米國的這個航母編隊,單說你們東洋,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凌云把你們的十幾艘艦船弄沉了,你們的那些大佬級人物,這時候也該趕過來了吧?</br> 望著雷蒙德一臉便秘的樣子,凌云忍不住心中暗笑,他知道雷蒙德是在拖延時間,所以很想告訴對方,別著急,東洋的真正高手,已經在往這里趕了,而且來的人還不少。</br> 這不是凌云判斷出來的,而是他看見的,在他的神念之中,足有幾十名東洋的忍者,黑衣蒙面,正在御空飛行,急速向這里趕來。</br> 根據凌云對東洋忍者的了解,此刻急速飛來的這些人,能一口氣御空跨海飛行一百多公里,那肯定都是神影級別,最差的實力也應該和德川次郎的實力相仿。</br> 凌云在心里邊暗暗估量了一下,心知現在趕來的這些東洋神影,就算不是東洋修煉界的全部核心高手,也至少有一大半了。</br> “八嘎……”</br> 此時,在極遠處的海域上空,隱隱約約有極其憤怒的咆哮聲傳來!</br> “轟轟轟轟……”</br> 同時,由于那些東洋忍者的急速飛行,帶起的音爆聲,已經響徹整片海域上空。</br> “凌云,他們來了。”</br> 徐祖蔭望著敵人來勢,雙目一凝,臉色稍有變化,忍不住對凌云說道。</br> “來唄,來多少死多少,來的越多越好。”</br> 凌云笑得很燦爛,肆無忌憚說道,聲音并不大,恰好讓雷蒙德聽得見。</br> 等的就是他們。</br> 果然,雷蒙德聽了以后,又不動聲色的悄悄后退,直接遠離了凌云一公里之遙,方便隨時逃跑。</br> 他活了一千多年了,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這里。</br> 什么,紳士風度?丟人?不存在的。</br> 就這一會兒工夫,東洋的神影已經飛到了眾人肉眼可見的距離了,來勢極快。</br> 他們每個人的武器都早已舉在手中,雪亮長刀劃破夜空,刀芒熾盛,擺明了根本不會像雷蒙德那樣和凌云廢話,而是打算直接沖陣,圍殺凌云!</br> 這叫仇敵相見分外眼紅,還有什么好說的,德川次郎帶著十幾名影忍在東海散修聯盟徹底失聯,對東海散修聯盟的收服行動,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被徹底逆轉。</br> 這片海域,東海散修聯盟千舟競發,斗志昂揚喊殺震天。</br> 東洋專門派出來震懾的十幾艘軍艦,被凌云全部一刀兩斷,沉入了大海!</br> 除此之外,東洋的主子,米國的一個完整的航母戰斗群,被凌云一個人全部弄沉了,想都不用想,他們的米國主子一定會把這筆賬全部算到他們東洋的頭上!</br>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說什么了,打就是了,打不過也要拼命!</br> 凌云好整以暇,神念籠罩,望著敵人的來勢,只從他們的氣勢,和血紅的眼睛里,就知道什么都不用說了。</br> “徐老,這一戰,您無需參與。”</br> 凌云笑道:“等我出手,您就立即和老朱,還有老王他們一起,保護好海面上我們東海散修聯盟的人,免得對方等會兒泄憤濫殺。”</br> “凌云,我得提醒你一下,對方來勢洶洶,根據我的了解,這些人應該是東洋本土最強的一批高手,這次至少來了七成。”</br> 徐祖蔭提醒凌云小心,頓了頓,他又極為認真傳音說道:“還有,他們既然敢傾巢出動,絕對有了不得的后手,要知道,這可是一國的頂端戰力。”</br> 凌云聞聽灑然一樂:“多謝徐老,放心吧。”</br> 此時,最快的敵人已經來到距離凌云二十公里以內。</br> “八嘎……死啦給給!”</br> 沖在最前面的東洋高手厲聲暴喝,揮刀示意所有人沖鋒。</br> 凌云凜然一笑,手持化血神刀,一步踏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