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圣主?</br> 凌云故意左右扭頭,甚至還轉過身向著自己身后看了看,自然是空無一人。</br> 他這才轉過頭來,望著對面三人,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們,是叫我嗎?”</br> “圣主說笑了。”</br> 白袍大長老聞墨見狀,威嚴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容:“我們圣宗千年以來,自打前圣主殷九幽前輩失蹤之后,便再無一人有資格登上圣主寶座。”</br> “吾等教眾,群龍無首,恪守圣訓,苦盼千年,終于等來了圣主的大駕,除了你之外,這里又有何人能當得起我等如此參拜?”</br> “恩。”</br> 凌云點點頭,對于對方強送給自己的這個“圣主”的身份,并沒有斷然拒絕,而是笑著問道:“既然如此,那我這個圣主,在你們魔宗總壇,說話好使不?”</br> 聞墨立刻正色說道:“圣主之言,對我圣宗就是法旨,自然是令出如山!”</br> 凌云哈哈一樂,反問道:“你們這么做,會不會太草率了?都不用驗證我的身份嗎?我好心提醒你們一下,可別認錯了人?”</br> 聞墨搖了搖頭:“我等既已撤了大陣,前來迎接圣主了,自然就無需多做驗證。”</br> “好!”</br> 凌云突然神色一斂,冷然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三人即刻自裁吧!”</br> “這……”</br> 聞墨,孔粹,余孤三人做夢都沒想到凌云還沒說幾句話,竟然會直接讓他們自殺,頓時都目瞪口呆。</br> 凌云不屑笑道:“怎么,這就是你們說的圣主的話就是法旨,令出如山?看來我的話也不怎么好使嘛。”</br> 凌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在強人所難,純屬找茬,想看看自己這個便宜圣主,在這些魔宗大長老的心里,到底值幾分幾兩。</br> 兩邊素不相識,剛一見面,便讓人家三個人無緣無故去死,這樣的無理要求,別說什么圣主,就是皇帝老子也當不了多久。</br> 哪知,白袍大長老聞墨,聽了凌云的無理要求之后,只是略微一呆,臉色就立刻恢復了正常,他淡然道:“圣主大人,我等教眾,祖祖輩輩在此守候千年之久,便是為了等候你的出現,既然我等愿意尊你為圣主,自然就愿意聽候你的差遣!”</br> “圣主無緣無故要我三人自裁,雖說這不符合我圣宗的規矩,但我等三人,愿意為了維護新圣主的威望,就此自裁。”</br> “只希望新圣主入主我圣宗之后,能夠恪守圣訓,帶領我圣宗發揚光大,完成我圣宗千年以來的大業!”</br> 聞墨說完,左右扭頭看向孔粹和余孤兩人,沉聲道:“孔粹,余孤,你兩人可愿陪我赴死?”</br> 花花綠綠高瘦青年,隨意晃了晃腦袋,將一頭長發甩的漫天飛舞,嘿嘿一笑道:“苦修百年,金丹無望,早活夠了啊……”</br> 高大威猛,漆黑長袍的壯漢則是握拳冷笑:“死不怕,只是沒想到咱們等來的新圣主竟然是這么個玩意兒,沒意思。”</br> 說話同時,余孤竟將自身氣勢瞬間提升到頂點,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凌云,眼中寫滿了失望與不屑。</br> 凌云對此視若無睹,嘴角含笑,眼睛興奮,臉上完全就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br> “哎……”</br> 其實聞墨剛才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凌云的表情,可不管他剛才話說的多么漂亮,卻見凌云都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只能喟然長嘆,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神色。</br> “老夫去也!動手!”</br> 聞墨驟然暴喝,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金色匕首,對著自己的額頭正中,閃電般刺下!</br> 孔粹手中多了一把煞氣極重的碧綠色長劍,橫劍自刎!</br> 余孤則是反手握著一把漆黑色的長刀,刀身樣式像極了當初的冥血魔刀,他橫刀抹向自己的脖子!</br> 三個人說動手就動手,而且是一起動手,以他們的動作速度,就算這時候凌云再開口制止,都已經晚了。</br> “三位大長老!”</br> 下方巨大高臺上,看到這一幕,有不少人肝膽欲裂,大聲驚呼!</br> 更有大多數人直接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這三人血灑當空!</br> 可就在這時,高臺上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br> 定睛再看。</br> 三位大長老竟然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動作全部僵住了,他們都保持著自殺的動作,各自的兵刃距離自己的要害,只有毫厘之差!</br>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凌云出手制住了三人,緊接著神念一動,三人兵刃全部脫手飛向高空,然后他眉頭大皺:“讓你們死你們就死???你們這的人要是都這么笨,我當你們的圣主還不得累死……”</br> 凌云神念何等強橫,天眼通更是已經達到了入微的境界,眼前三位長老,剛才是真死還是做樣子給他看,他看的真真切切。</br> 三位長老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剛才凌云不出手阻攔,或者自身實力稍有不足,這三位長老立刻就會命喪當場。</br> 因為這三位長老,剛才的自殺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完全沒有收勢或者停頓的意思。</br> 有了這番驗證,一切便已經足夠了。</br> 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圣主,說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br> 發完了牢騷之后,凌云笑著抬手,屈指連彈,解除了三位大長老的禁錮。</br> “多謝圣主救命之恩!”</br> 聞墨身體一松,立刻對凌云抱拳躬身。</br> “圣主大人好手段!”</br> 孔粹強壓心頭震駭,難以置信說道。</br> 余孤卻是抬頭,望著高空自己的兵刃,神色復雜,閉口不言。</br> “三位大長老的性命,是自己救的,與我無關。”</br> 凌云目光深深,注視著對面三人,笑著說道,緊接著又順著孔粹的話補充了一句:“三位大長老才是好手段,想必早已將我的一切,調查的清清楚楚了吧?”</br> 剛才一幕。</br> 凌云提出無理要求,三名大長老慷慨赴死。</br> 這其實是雙方最為激烈的一次交鋒!</br> 真死可活。</br> 假死必死。</br> 如果這三位大長老剛才有一個只是在做樣子,在臨死絕望之際,有收勢停頓動作,或者干脆對凌云暴起發難,那么凌云絕對不會客氣,必然出手將三人秒殺!</br> 因為這一點,關乎到凌家十八年前的那一樁慘案!</br> 要說十八年前正邪兩道攻打凌家,逼迫凌嘯和殷青璇分開一事,跟眼前這三位大長老完全無關,打死凌云都不會相信的。</br> 至少,是這三名大長老其中之一發出的命令。</br> 當年魔宗發號施令之人,為了圣宗圣訓,對殷青璇和凌嘯何等冷血殘酷?</br> 既然如此恪守圣宗規矩,那么現在凌云來了,他們愿意尊凌云為圣主,凌云發出的命令,對他們同樣冷血殘酷,就看眼前三人到底聽還是不聽!</br> 聽就得立刻死!</br> 如果不聽,就說明魔宗這些長老,只對殷青璇和凌嘯用規矩,等事情落到自己頭上,規矩就不再是規矩了。</br> 那凌云自然就有了光明正大殺他們的理由!</br> 凌云可不是為了個魔宗的便宜圣主,就抹不開面子,放棄為父母報仇的那種人。</br> 初相見,雙方對當年事都只字不提,可凌云卻已出手,聞墨也敢接招,完成了一次生死交鋒!</br> 這次博弈的籌碼,自然是三大長老的性命!</br> 結果顯而易見,三大長老賭對了,事實上,凌云也已經點明了,這是因為過去這段時間,他們早已將凌云的一切,調查的十分清楚。</br> 不然的話,三大長老怎么可能不見化血神刀,不看殷九幽在天坑之下留下的那些對魔宗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就直接尊他為圣主?</br> 也正是因此,凌云才會說三名大長老的性命是他們自己救的,說他們才是好手段。</br> 雙方皆是陽謀。</br> 聞墨再次抱拳,躬身肅然說道:“圣主不肯借機取我等性命,以報當年老朽擅自下令,軟禁公主之仇,果然宅心仁厚,此乃我圣宗之福!”</br> 凌云聽了直接冷哼一聲,心說你倒是干脆。</br> 兩旁的孔粹和余孤卻是明顯大急,同時說道:“聞叔,十八年前那件事,乃是我等眾位長老共同商議的結果,您千萬不能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br> 凌云目光掃了三人一眼,知道凌家當年慘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眼前三人更是“死過一次”的人,也不怕他們逃跑,于是也懶得理他們怎么說。</br> 他現在最著急的,自然是想盡快見到自己的母親殷青璇,到時候,所有是非恩怨,一切由她做主便是了。</br> 于是凌云傳音,讓凌嘯和青鳥來到自己身邊,然后看向白袍大長老聞墨:“聞長老,我身邊兩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br> 以聞墨的境界,哪怕他們剛才在千米之外,自然也早已看到他們了,此刻兩人來到面前,聞墨望著凌嘯,神色十分復雜。</br> 半晌之后。</br> 聞墨躬身回答:“屬下認識。”</br> “認識就好。”</br> 凌云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再次問道:“那既然如此,我們今夜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可知道?”</br> “屬下知道。”</br> “很好!”</br> 凌云點點頭,強橫神念猛地放出,籠罩四面八方百里范圍:“那么現在,我娘,還有夜星辰,到底在哪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