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br> 凌家祖宅第五重院落。</br> 刷!</br> 夜色中,一個修長飄逸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院子中間,那棵巨大的鬼神柳樹下,正是凌云。</br> 因為回到家中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所以凌云這次并沒有大張旗鼓,而是悄無聲息現(xiàn)身,并不想打擾別人的休息或者修煉。</br> 然而事與愿違。</br> 凌云現(xiàn)身的瞬間,就有兩道金光從茂密的巨大樹冠中透射而出,狠狠盯住了他,緊接著,撲棱棱,一只通體漆黑的大鳥從茂密樹冠里閃電般沖出,對著凌云的腦袋兇狠啄來。</br> 陽氣熾盛,勁風撲面!</br> “大金,是我!”</br> 凌云無奈,只得沉聲低喝,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同時伸手一抓,就捏住了金線烏鴉的鳥頸,將它拎在了手里。</br> 金線烏鴉成長極快,如今它的身體已經(jīng)接近一米長,翼展更是超過了兩米,體重也接近百斤了。</br> “什么人?!”</br> 刷刷刷刷刷……</br> 聽到這邊動靜,一下子竟有十幾道身影,從凌家各重院落里飛掠而來,有人直落院中,有人站立墻頭,瞬間就把凌家第五重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br> 直落院中的,是凌嘯,凌烈,王沖霄三人,他們來的最快,幾乎是凌云抓住金線烏鴉的瞬間,三人就出現(xiàn)了。</br> 站立墻頭的,則是愛德華,保羅,杰斯特等五大血族,以及凌一,凌七為首的凌家死士。</br> 比他們來的稍慢一些的,則是凌秀,凌勇,凌鋒,凌雪等,凌家的后輩子弟。</br> 十幾個人,一個個散發(fā)著極為強橫的氣息,如臨大敵!</br> “大家不要緊張,是我,我回來了啊。”</br> 凌云一看這陣仗,只能苦笑著先跟大伙招呼一聲,然后猛地一捏鳥脖子:“都是你這蠢貨壞事,我離家才不過一月,竟然連我的氣息都認不出來了!”</br> 金線烏鴉此刻才認出了凌云,早已放棄掙扎了,卻被凌云捏的發(fā)出了一聲哀鳴。</br> “原來是云兒回來了。”</br> 凌嘯微笑著開口了,渡劫成功之后,如今他又連破兩境,已經(jīng)是練氣八層的境界了。</br> “哈哈哈哈,竟然是云兒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夜闖我凌家,害我白高興了一場。”</br> 凌烈原本戰(zhàn)意熊熊,待看清了是凌云返家之后,他立刻收了氣息,又是高興,又是帶著一絲遺憾說道。</br> 凌烈也破了一境,進入了練氣后期,停留在練氣七層中期境界。</br> “參見少主。”</br> “老板!”</br> “拜見家主!”</br> “弟弟!”</br> “哥哥!”</br> 在兩人開口之后,其他人自然也立刻開口跟凌云打招呼,一時間七嘴八舌,什么稱呼都有。</br> 凌云只得一一點頭應答,笑著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瞅了手中裝死的鳥兒,欣慰笑道:“大家的警惕心不錯,想不到這只鳥兒,竟然學會了看家護院了,著實不錯,沒有白養(yǎng)。”</br> 說完,凌云隨手一拋,將金線烏鴉往空中一丟。</br> “呱呱,呱呱!”</br> 金線烏鴉立刻振翅騰空,在凌云頭頂上空急速盤旋起來,興奮鳴叫不已,只是這鳴叫聲音,實在不堪入耳。</br> 凌云自然知道它為什么叫喚,這是在跟他要吃的呢,于是也不耽擱,神念一動,手中就出現(xiàn)了一個足球大小的純陽氣光球,直接打向空中,投喂金烏。</br> 那金線烏鴉果然立即就停止了叫喚,猛地沖向純陽氣熾盛的光球,連啄三口,卻只能吃下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卻是被它叼著,閃電般又沖進了鬼神柳的巨大樹冠之中,生怕別人和它搶了似的。</br> “這么貪吃,撐不死你!”</br> 凌云笑著罵了一句,這才扭頭對大家說道:“行了,今天實在是太晚了,大家該修煉修煉,該休息就休息,不管有什么事情,等明天白天再說。”</br> 許是凌云讓王沖霄和五大血族提前返家,將他這段時間在外面的主要經(jīng)歷說的差不多了,這里每個人心里都有數(shù),所以這次并沒有人一上來就對凌云七嘴八舌詢問一通。</br> 尤其是凌秀凌雪,凌勇凌鋒等,跟凌云平輩的這些兄弟姐妹,均是一改常態(tài)。</br> 規(guī)矩。</br> 到底是被二伯凌岳給立起來了。</br> 只是凌云神念籠罩,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凌岳和唐猛兩人,此刻均不在凌家祖宅。</br> 曹珊珊也不在。</br> “那今晚我們就先放過你,臭小子,等明天白天,你哪兒也不許去,我有事要跟你說。”</br> 大姐凌秀,拿出了大姐風范,代表凌家小輩開口了,笑盈盈對凌云使了個眼色,然后硬拽著還沒來得及跟凌云說上話的凌雪,率先回屋。</br> 凌秀早已清楚,根據(jù)慣例,凌云返家之后,定然要先跟爺爺?shù)燃依锏拈L輩談論家族要事,然后才能輪到別人去找他說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所以不會多呆,浪費凌云的時間。</br> 凌秀做出了表率,其他人自然有樣學樣,跟凌云打過招呼以后,各自哪兒來回哪兒去了,只是這些人都不可能休息,都是回去拼命修煉的。</br> 于是第五重院落當中,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了凌烈,凌嘯,以及凌云,祖孫三人。</br> 凌云上前,略帶一絲歉意道:“爺爺,父親,沒想到這次返家,還是打擾你們休息了。”</br> “休息個屁!”</br> 凌烈大手一揮:“凌家現(xiàn)在,但凡修煉之人,哪有時間顧得上休息?每個人都在拼命修煉!”</br> “你們兩個跟我來!”</br> 說完,凌烈身影直接原地消失,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去了。</br> 凌嘯和凌云相視一眼,點點頭,立刻也跟了過去。</br> 來到凌烈的小院,凌云神念一動,先在院中布下了小御神陣,然后才對凌烈和凌嘯重新見禮。</br> “這里就我們爺仨兒,哪來的那么多禮節(jié)?”</br> 凌烈一閃身來到了凌云的身邊,拽著凌云胳膊讓他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同時示意凌嘯也坐下說話。</br> 坐下是坐下了,可凌烈卻依舊緊緊攥著凌云的胳膊不舍得松開,他也不說話,對著凌云仔細打量一番,然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藏不住,最后竟然直接放聲大笑。</br> 凌云就很無奈。</br> “爺爺,到底什么事情讓您老人家這么高興?”</br> “這你別管,你先告訴爺爺,你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了?”</br> 凌烈笑過之后,手上就多了一瓶老酒,打開瓶蓋,仰頭一口氣怕不得喝了半瓶,然后抬手用手背抹去嘴邊的酒漬,這才問凌云。</br> “心動初期。”</br> 凌云沒有必要隱瞞,很坦然就說了自己的境界。</br> “恩!”</br> 凌烈對這個答案毫不驚訝,然后說道:“我記得你曾為我們講述修真者的修真境界,心動期過后,就要結金丹了吧?”</br> “確實如此。”</br> 凌云笑著點頭。</br> “還要多久?”老爺子緊接問道。</br> “快的話,也就半年時間,但是就算再慢,再有一年時間也就夠了。”</br> “唔……”</br> 凌烈微微吃驚,卻又立刻釋然,他扭頭瞟了凌嘯一眼,略作沉吟,又問道:“云兒,那你現(xiàn)在的真正戰(zhàn)力?”</br> “不需任何底牌,赤手空拳,可殺元嬰境!”</br> “這……”</br> 凌烈終于動容,他霍然起身,抬頭隨意看向一處夜空,久久出神,可他使勁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個赤手空拳殺元嬰的戰(zhàn)力,到底是多么強。</br> 就像一個小學生,不管他如何想象,也想象不出一個博士生,或者教授,到底擁有多大的知識量。</br>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br> 凌烈忽然低頭,笑著看向凌嘯:“老三,聽到云兒現(xiàn)在的實力了吧,看來你和青璇的事情,該有個圓滿結果了!”</br> 凌嘯登時就是一陣局促,一下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br> “爹,云兒才剛到家,您這時候說這個做什么?”</br> 凌烈卻是猛地瞪眼:“說這個做什么?你說做什么?云兒這趟出去一月,先是一戰(zhàn)定南洋,為國家,為天組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立下了不世之功;緊接著又去了苗疆十萬大山,給我們凌家和三苗的關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最后又去了昆侖,一夜之間挽救了昆侖五宗十一派,更是解決了寧靈雨那丫頭的身體麻煩!”</br> “現(xiàn)在京城平靜,我們凌家再無他事,卻人人都在拼命修煉,你以為大家為的是什么?”</br> 凌烈說完,不再管凌嘯,而是又看向凌云:“云兒你自己說,這趟回來,所為何事?”</br> 凌云聽了心說好嘛,本來是我該說的話,結果老爺子一口氣全替他給說了,于是淡然說道:“確實就一件事。”</br> “去魔宗總壇,接母親,回凌家。”</br> “哈哈哈哈哈……”</br> 凌烈仰天長笑,然后對著凌嘯一攤手:“你看,我猜對了吧?”</br> “父親說的是。”</br> 凌嘯只好點頭,其實根本不用猜,因為凌云在離開凌家下南洋之前,曾經(jīng)專門和凌嘯談過,他再次返家之時,就是踏平魔宗,接回母親之日!</br> 無論到時凌家還有多少事,還有多大事,在這件事面前,其他事情都往后站。</br> 凌烈這才重新坐下。</br> “云兒,你離家這一個月,我也沒有閑著,凌家的大小事情,我早都給你處理好了,你這趟返家,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說你的計劃,如何踏平魔宗,接回你的娘親便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