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這好端端的怎么又跪下了?”</br> 薛正奇又一次看到苗鳳凰跪拜凌云,而且神色激動,眼神熾熱,虔誠無比,頓覺很是無奈。</br> 這對夫妻,因為都服用了凌云的駐顏寶丹,如今看上去都二十多歲,遠(yuǎn)比苗小苗的父母還要年輕,成婚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兩人雙宿雙棲,共同修煉,可謂是恩愛無比。</br> 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明白,這樣的幸福生活有多么來之不易,因此,老兩口反正真的變年輕了,他們干脆忘記了年齡,真正把日子過成了小兩口,平日里該打情罵俏就打情罵俏,該相敬如賓就相敬如賓,簡直羨煞了旁人。</br> 但唯有一件事例外。</br> 就是苗疆之事。</br> 兩人之間,每當(dāng)牽扯到苗疆之事,苗鳳凰就會變得格外激動,眼神熾熱,執(zhí)拗的很,完全一意孤行,根本聽不進薛正奇的任何話語。</br> 尤其是在凌云離開苗寨之后,苗鳳凰每天早晚必入蚩尤神廟一次,虔誠跪拜蚩尤神像,而且每次都要在里面至少呆夠一炷香的時間,神秘?zé)o比。</br> 除此之外,苗鳳凰還經(jīng)常以苗疆圣女的身份,率領(lǐng)著寨子里的人,隔三差五搞什么大型祭祀,甚至,她還下令,外面其他苗寨里的生苗蠱苗,也要定期進行祭祀活動。</br> 對于苗鳳凰的這種變化,薛神醫(yī)心里其實明白,知道是凌云那次展示化血神刀,把苗鳳凰給刺激到了,令她得到了某種鼓舞,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他自然覺得苗鳳凰做的有些過了,心說老都老了你還折騰個什么勁,在這世外桃源般的環(huán)境里安心修煉,好好過日子不行嗎?</br> 因此,兩人平日里閑聊的時候,薛神醫(yī)也經(jīng)常勸說對方,可苗鳳凰卻總是一句,她這么做是為了三苗,必須要履行自己的使命云云,堅決不許薛正奇插手此事。</br> 為此,兩人這段時間沒少拌嘴。</br> 今天,凌云突然降臨苗寨,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薛神醫(yī)就感覺到了苗鳳凰格外不對勁,所以他私下里千叮萬囑,讓她不要跟凌云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攔住。</br> “這不是我們的家事,這是事關(guān)整個苗疆的大事,你不要插手!”</br> 果然,薛正奇話只說了一句,苗鳳凰就扭過頭,疾言厲色將他懟了回去。</br> “好!不管就不管!”</br> 薛正奇被噎的不輕,他干脆賭氣一扭頭,看向了別處。</br> “有什么事,但說無妨。”</br> 這一次,凌云端坐不動,大大方方的,坦然接受了苗鳳凰這一拜。</br> 因為凌云是化血神刀的主人,是三苗共主,更是天命應(yīng)劫之人,現(xiàn)在苗鳳凰跪的是他這個主人,他自然受得起。</br> 而且,最重要的是,凌云已經(jīng)隱約猜出苗鳳凰要說什么,這本就是他剛才故意挑起的話頭。</br> 沒辦法,自己上次悍然拔刀捅出的簍子,還得自己來解決啊!</br> “主人,既然您說晚上才幫助小苗渡劫,那我想請您在離開苗疆之前,將化血神刀取出,由我將它請入尤公神廟,擺放于香案之上,供我苗人虔誠祭拜。”</br> 苗鳳凰眼神熾熱,說出了心中所求。</br> “絕對不能答應(yīng)她!”</br> 只是,苗鳳凰話音剛落,還不等凌云開口,就有兩個聲音在凌云腦海之中同時響起。</br> 自然是人皇筆和地皇書兩大器靈了。</br> “請兩位前輩放心就是。”</br> 凌云暗覺好笑,先用意念安撫了兩人一聲,這才故作沉思,然后對苗鳳凰斷然搖頭。</br> “不行。”</br> 苗鳳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之后,就一直抬著頭,眼神熾熱望著凌云,她本以為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凌云肯定不會拒絕,可萬萬沒有想到,凌云會拒絕的這么徹底,根本不容置疑。</br> 她神情一滯,然后臉色慘變,急急說道:“主人,您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要您把化血神刀留在尤公神廟之中,而是暫時在那里擺放一天,接受我們苗民的祭拜,等您離開苗寨之時,再把它帶走就是。”</br> “那也不行。”</br> 凌云聽完了苗鳳凰的解釋,再一次斷然拒絕。</br> 苗鳳凰目瞪口呆,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有點兒茫然無措。</br> “主人……”</br> 她兩眼無神想了一會兒,又要開口。</br> “你什么都不用說了,如果是別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商量,但唯獨這件事,我肯定不答應(yīng)。”</br> 凌云搶先把話說死了,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苗小苗:“小苗,先扶你奶奶起來。”</br> 苗小苗閃身上前,把苗鳳凰從地上扶起:“奶奶,好啦,不管有什么話,您先站起來再說。”</br> 苗鳳凰沒有辦法,只好頹然起身。</br> “苗奶奶,您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借刀放入神廟祭拜?”</br> 等到苗鳳凰站起身之后,凌云換了語氣,稱呼自然也回到了原來,他和顏悅色問道。</br> 真正的原因,凌云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卻明知故問,就是想看看苗鳳凰會不會對他隱瞞。</br> “主人,實不相瞞,鳳凰如此懇求,是因為昨天夜里……”</br> 苗鳳凰回答的有些艱難,回答了一半,卻還是吞吞吐吐,在猶豫。</br> “哦?昨天夜里怎么了?”</br> 凌云裝作一無所知,緊接追問道。</br> “昨天夜里,我感覺到,我們?nèi)缋杳竦拇笄蹰L,尤公他……顯圣了!”</br> 尤公顯圣!</br> 凌云聽完,沒有多少震驚之色,卻在暗中,緩緩?fù)鲁隽艘豢跐釟狻?lt;/br> 苗鳳凰,到底沒有敢欺騙他。</br> 她是苗疆圣女,掌管著十萬大山的生苗蠱苗族民的祭祀活動,她沒有欺騙凌云,那么苗疆就不會亂,就說明她是真的奉凌云為三苗共主。</br> 苗鳳凰絕對想不到,如果剛才她答錯一句,敢對凌云撒謊的話,凌云會在一天之內(nèi),親手搗毀十萬大山里的蚩尤神像,將它們丟入太虛戒指,然后拋入大海之中。</br> “主人。”</br> 苗鳳凰拿眼睛瞟著凌云,略顯委屈說道:“您剛離開苗寨不久,卻又突然降臨這里,我想,應(yīng)該也是跟此事有關(guān)吧?”</br> “不錯!是有一點兒關(guān)系。”</br> 凌云索性坦然承認(rèn)。</br> 苗鳳凰能夠感覺到蚩尤的氣息,那說明她肯定擁有特殊的傳承秘法,既然她沒有對自己撒謊,凌云也就沒有隱瞞對方的理由。</br> 蚩尤魔神重新凝聚出虛影,在人皇筆和地皇書兩大器靈的眼里,是上古大魔神想要復(fù)活,可是在苗疆圣女眼里,卻是不折不扣的尤公顯圣!</br> 凌云既得了上古三皇的傳承,又得到了魔神蚩尤的化血神刀,身份實在尷尬,但他卻毫不避諱這一點,早已胸有成竹,選擇直面以對。</br> 凌云徑直問道:“對于尤公顯圣,你怎么看?”</br> 苗鳳凰仔細(xì)整理了一下衣著,她面帶神圣之色,莊重說道:“不瞞主人,根據(jù)我們?nèi)鐏児畔鄠鞯恼f法,尤公顯圣之日,距離他復(fù)活,重現(xiàn)世間的日子已然不遠(yuǎn)了。”</br> “雖然年代久遠(yuǎn),但我苗疆百萬苗人依然愿意追隨先祖大酋長的腳步,期待著他能夠復(fù)活,帶領(lǐng)我們這些后裔踏上輝煌之路。”</br> 凌云聽后沉默不語,他必須承認(rèn),這是苗鳳凰的真實想法,而且站在她的立場上,這個想法也沒有錯。</br> “難道你有辦法讓大酋長復(fù)活,重現(xiàn)世間?”</br> 沉吟良久之后,凌云拋出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br> “回稟主人,我沒有辦法。”苗鳳凰搖頭,可她緊接著又說道:“但是,主人既然能夠得到化血神刀,那么我相信主人一定有辦法。”</br> 凌云詫異:“不過是上古傳說而已,你為何如此篤定?”</br> 苗鳳凰眼神熾熱,激動說道:“因為在主人離開以后,我身邊發(fā)生的種種跡象已經(jīng)都告訴我了,那些傳說一定是真的!”</br> “我們苗寨周圍出現(xiàn)了上古蠻荒的氣息,在這種氣息當(dāng)中,山林中的草木瘋長,各種野獸的體型也在變大,而且就連寨子里的那些苗人,他們體內(nèi)的遠(yuǎn)古洪荒血脈也在漸漸蘇醒……這些異象,都是大酋長復(fù)活的征兆!”</br> 凌云:“……”</br> 旁邊的苗小苗也是聽得目瞪口呆,她原本以為只有她注意到了寨子里的情況,還暗暗擔(dān)心,沒想到她奶奶也注意到了,而且比她發(fā)現(xiàn)的更早,注意的更全面,甚至還知道這一切是因何發(fā)生的!</br> “這這這……還有這等事?!”</br> 薛正奇更是聽呆了,他瞪大了眼睛,指著苗鳳凰說道:“怪不得你這些日子動不動就帶領(lǐng)著你們族人進行祭祀,原來……”</br> 原來是盼著蚩尤能夠復(fù)活啊。</br> 但是,讓一個上古傳說中的人物,在幾千年后的末法時代,重新復(fù)活,這可能嗎?!</br> “好吧。”</br> 凌云望了一眼四周的山林,當(dāng)然知道苗鳳凰說的都是真的,他點點頭,卻又皺眉道:“可是,我也沒有辦法讓他復(fù)活啊!”</br> “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br> 苗鳳凰激動地在那里喃喃自語:“主人,您已經(jīng)有了大酋長的化血神刀,只要再找到大酋長的魔神戰(zhàn)甲,讓兩者合一的話,我相信,大酋長一定可以重現(xiàn)世間!”</br> 化血神刀,魔神戰(zhàn)甲,二者合一。</br> 蚩尤復(fù)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