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br> 凌云抓過寶鏡,用神念一察,發現坤占叻在散功之前,已經主動斬斷了和這件法寶的本命聯系,心中殺意全消。</br> 這面光明寶鏡,至少也是一件極品寶器級別的法寶,但卻跟坤挺那件五彩華蓋不同,并非佛門專屬之物,坤占叻能使用它,不過是達到了開光境,將自身佛力灌注其中,才勉強發揮出了他的基本作用而已。</br> 凌云毫不客氣,意念一動,就將寶鏡收入太虛戒指之中,然后看了看面色平靜的坤占叻。</br> “我這人做事,哪兒做哪兒了,不會找后賬,也不喜歡別人找我的后賬。所以,你們萬佛門,該當此劫。”</br> 坤倫威趕緊翻譯。</br> 坤占叻自廢修為之后,已經擦去了臉上的血淚,他枯井無波,從容單掌合十:“貧僧了解。”</br> 要是不了解的話,他也就不會做的這么干脆,這么徹底了。</br> “坤巴裕力戰到底,坤挺慷慨赴死,還有你光明護法甘愿自廢修為,寧肯忍受著屈辱活著,也要為萬佛門傳下道統,其實都讓我感動和欣賞,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修煉者立于天地之間的根本。”</br>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看,凌云這時候說出這種話,都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但坤占叻到底是修煉到了開光境的人物,他知道凌云的話是發自內心的。</br> 懂得自然懂。</br> 反過來,如果凌云實力不夠,萬佛門也一定會將他碎尸萬段,絕不會手下留情。</br> 雙方爭得不過是勝負輸贏而已。</br> “多謝,可我們終究躲不過天命。”</br> 坤占叻仰頭望天,慨嘆。</br> 天意如此。</br> 凌云突然說道:“但我還有一件事要做。”</br> “施主請便就是。”</br> 刷!</br> 青影飛劍出,瞬間化作一柄巨劍,在凌云神念操控之下,在萬佛門里一陣縱橫穿梭。</br> 轟隆隆隆……咔嚓……</br> 很快,萬佛門內外的那些高大佛像,金光燦燦的廟宇,同時發出了轟然巨響,是倒塌的聲音,然后大地顫抖,到處塵土飛揚。</br> 凌云將萬佛門夷為了平地!</br> 既然是震懾,那就震懾個徹底,人死了悄無聲息的埋了就可以了,但萬佛門被夷為平地,卻能夠長久的震撼人心!</br> 坤占叻面色平靜的看著那些佛像傾倒,廟宇崩塌,一言不發。</br> “收!”</br> 凌云大手一招,將地面上散落的各類法寶,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全部收進了空間戒指。</br> 最后他凌空虛攝,又把坤倫威抓了過來:“這個人我要帶走。”</br> “施主。”</br> 坤占叻突然轉過頭來,兩眼直視著凌云。</br> 凌云灑然一樂:“怎么,你不同意?”</br> 坤占叻搖頭:“怎么處理坤倫威,全憑施主心意決定,貧僧不會插手。”</br> “我只是想在施主離開之前,問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br> “什么話?”</br> 坤倫威這時候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全在凌云一念之間了,因此不敢含糊,不管兩人說什么,都是立即翻譯出來。</br> 坤占叻緩緩轉身,面朝西北方向站定,注視了足足十幾秒鐘,才突然說道:“天傾西北,地陷東南。”</br> 凌云突然怔住。</br> 他當然知道了,上古時期,共工怒觸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這是華夏的神話傳說!</br> 只是這樣的話語,在這里,由一個萬佛門的光明護法說出來,凌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br> “什么意思?”</br> 凌云不動聲色問道。</br> “施主不要多想,只是萬佛門也有自己的傳承,貧僧身為萬佛門光明護法,自然多少聽過一些東西。”</br> “據我所知,西北應該是指華夏昆侖,東南指的自然就是我們南洋了。”</br> 凌云:“……”</br> 他又等了好半天,發現坤占叻再不說話,只好問道:“還有呢?”</br> “沒了。”</br> 坤占叻緩緩轉身:“因為你是天命應劫之人,所以貧僧覺得這句話,應該說給你聽。”</br> “多謝!”</br> 凌云深深地盯著坤占叻:“我對你們萬佛門,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只要你們遵守約定,我就不會再為難你們。但看在你最后說的這番話的份上,如果將來有人敢動你們萬佛門的道統,你可以找我。”</br> 一句話就是善緣。</br> 坤占叻肅穆點頭,對凌云單掌合十:“拜別施主。”</br> 凌云也沖他點了點頭,身影瞬間消失不見。</br> 嘭!</br> 等凌云離去之后,坤占叻如同瞬間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直接跌坐在地,身形萎靡,嘴角溢出大量鮮血。</br> 自廢修為,哪有不痛之理。</br> “天命應劫之人出世,這番天地,果真要迎來巨變了!”</br> ……</br> 如同在天靈宗遭遇的導彈攻擊,果然并沒有在萬佛門重演。</br> 這跟凌云判斷的一樣。</br> 他灑然離去了,只帶走了坤倫威,這是南洋散修聯盟的高層,又懂華夏語,對凌云當然有大用處。</br> 天靈宗,萬佛門已經徹底覆滅了,南洋散修聯盟的主要宗門勢力,已經只剩下了兩個。</br> 神降宗,鬼毒宗。</br> “坤倫威,神降宗在哪里?”</br> 凌云提著坤倫威,御空南下,明知故問。</br> 他要看看坤倫威敢不敢對他撒謊。</br> “北,北邊的泰緬邊境……”</br> “哦,那看來我們走錯方向了。”</br> 凌云這才折返,改為向北飛行,直奔神降宗的老巢。</br>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派出去攪亂濠江的那個坤巴,應該就是神降宗的人吧?”</br> “不是的,他只是一個強大的散修,但確實跟神降宗還有鬼毒宗的關系更為密切一些。”</br> 既然有了更好的翻譯帶路,凌云就沒有去找保羅,反正以他的速度,一分鐘之內就能飛遍T國整個國境,等把事情辦完了,再過去帶他離開也是一樣。</br> 兩人很快到達了目的地,凌云在高空停住。</br> “凌大師,這里我來過幾次,神降宗的總壇,就在下面那座山脈的山林里面。不過我現在修為盡失,他們具體在什么位置,我就不知道了。”</br> 坤倫威早已被凌云的神威懾服,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嗯,我已經看到了。”</br> 刷!</br> 凌云也不隱藏身形,直接御空而下,飛撲神降宗總壇!</br> “殺!”</br> 凌云直接降落在了總壇正中,連一句話都懶得說,直接大開殺戒!</br> 刷刷刷刷!</br> 青影飛劍,陰陽罡氣劍,金色龍槍,人王印,四件法寶齊出,見人就殺!</br> 所謂的神降宗,其實就是南洋那些飛頭降師的集中地,這個宗門可跟萬佛門不一樣,他們從修煉開始,就必須要害人性命,邪惡無比。</br> 尤其是有資格來到這神降宗總壇的降師,至少都修煉到了降師的第二層境界,凌云完全不用擔心會錯殺!</br> 在這里,凌云都不屑吸收他們的功力!</br> 青影穿梭,金龍飛舞,大印倏然起落!</br> 一顆顆飛頭被穿透,一個個尸身被斬碎,凄厲的慘呼聲,痛苦的嚎叫聲,響徹原始密林!</br> 神降宗總壇的那些飛頭降師,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凌云斬殺了大半!</br> 凌云達到了練氣八層巔峰之后,神降宗沒有一人是他的一合之將,幾乎都被凌云給秒殺了。</br> 三分鐘之后,神降宗再無一個活人,徹底歸于寂靜。</br> 這么直接,這么瘋狂的殺戮,把坤倫威看的目瞪口呆!</br> 直到現在,坤倫威才終于明白,凌云對他們萬佛門,到底是多么的“手下留情”了。</br> 不管怎么說,萬佛門還是有近百名弟子活了下來,好歹保住了性命。</br> 可是神降宗呢,凌云來了連一句話都沒說,就把這里殺干凈了。</br> 轟!</br> 凌云殺完人之后,直接祭出了火靈鳳凰,噴吐烈焰,將神降宗總壇,連同那些形態恐怖的飛頭,以及那些無頭尸,全部燒成了飛灰!</br> “坤倫威,這么大一座總壇,這里怎么就這么點兒人?他們的宗主坤干哈呢?”</br> 雖說已經將神降宗總壇夷為平地,可凌云算的清楚,他一共殺了三十九名飛頭降師,修煉到五層境界的飛頭降師,更是一個都沒見到,他當然心生不滿。</br> “回……回稟凌大師,南洋的降師雖多,可飛頭降師卻是極少,有資格在這里藏身修煉的,一共也就四十來人,您已經殺的差不多了……”</br> 坤倫威忍受著高溫炙烤,戰戰兢兢說道。</br> “到底四十幾人?”</br> “凌大師恕罪,這個小人真不清楚。”</br> 凌云點點頭,心說這個問題確實為難他了,也不追究,立即問道:“那么神降宗的宗主坤干哈呢?怎么不在這里?”</br> “可能是去閉關了……也可能早就收到消息,嚇得逃走了……”</br> 對于坤干哈的動向,坤倫威也說不清楚,只能靠猜。</br> “算他聰明!”</br> 凌云冷哼一聲,抓著坤倫威沖天而起,瞬間離開了這里,直奔鬼毒宗。</br> 鬼毒宗距離神降宗總壇不遠,也就三百公里之遙,凌云瞬息即至。</br> 根據凌云的了解,加上坤倫威的詳細訴說,這個鬼毒宗更加邪惡,他們宗門直接從懷胎十月的孕婦肚子里煉制靈童或者鬼嬰,他當然更不客氣。</br> 一刻鐘之后,鬼毒宗灰飛煙滅,下場跟神降宗一樣。</br> 這一夜,組成南洋散修聯盟的最主要的四大宗門,天靈宗,萬佛門,神降宗,鬼毒宗,全部覆滅,土崩瓦解!</br> 凌云一戰定南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