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的一番對話,凌云和秦秋月已經達成了一致,寧靈雨身上確實出現了很大的問題。</br> 毫無疑問,這兩人都是寧靈雨最親的人,一個是她的親生母親,另一個則是和她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br> 但是,這倆人卻都不是凡人,他們的心智都萬分強大,并沒有因為確認此事而變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br> 在他們看來,寧靈雨只不過是“生病”了,需要他們的救治和幫助。</br> 生病這種事太常見了,每個人都會生病,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大腦和精神上的,全世界的精神病院里,關著的精神病人多了去了,數不勝數。</br> 難就難在,寧靈雨的問題還真不是身體上的,恰好是腦子里,精神上的。</br> 目前,至少有一點,凌云和秦秋月都可以確認,寧靈雨的問題,還只是體現在對親情的疏離,對待周圍的人和事物的態度,在性情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并沒有展現出危險性和攻擊性。</br> 當然,在這一點上,夜星辰是個例外。</br> 幸好,一切才剛剛開始,所以凌云才會說,還有足夠的時間。</br> 對寧靈雨出現問題的緣由,凌云現在已經有了十分明晰的判斷,就是來自于寧靈雨的四九小天劫。</br>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那一場天道饋贈,饋贈下來的絕對不止是那些金色仙靈氣和紫色仙靈氣。</br> 凌云走到了湖心亭的欄桿前,負手而立,眼睛注視著西邊昆侖山方向,目光深遠。</br> “媽,寧伯伯起靈那天,您讓靈雨一個人去了昆侖山寧家,卻故意攔下我不讓我去,就是為了今天跟我說這些吧?”</br> 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秦秋月也沒有表現出無法接受的樣子,凌云便不再藏著掖著,干脆把話說透。</br> “不錯。”</br> 秦秋月也跟著走了過來,站在了凌云身邊,她點頭道:“其實在天峰懸崖上守靈的那些天,我和靈雨日夜相處,自然也問了她這半年來的經歷,她也是有問必答,跟我講述的很詳細,后來經過冬雪和你的印證,倒也沒有一句謊話。”</br> 說話間,秦秋月的臉上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兩個孩子,兒子是撿來的,閨女是親生的,都是她一手養大,眼看著他們一天天成長,這十八年來,日子過得雖然普通平凡,卻很是踏實安心。</br> 秦秋月隱居清水市,過去的十八年,她心中最擔憂的事情,只有兩個。</br> 一個是凌云注定活不過二十歲;另一個就是寧靈雨要面對十八年之約。</br> 也就是說,兩個孩子,一個注定會死,一個注定會走。</br> 所以她不傳兩人武功,不講自己的身份背景,只想讓這兩個孩子,像普通老百姓的孩子那樣,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直到他們接受命運的安排。</br> 誰知今年春節剛過不久,家中風云突變。</br> 先是凌云,他被廢掉的陽蹺脈竟然神奇的好了,然后性格大變,逆天崛起!</br> 凌云崛起的太過迅猛,這讓他周圍所有認識他,接觸他的人,都震撼不已,驚嘆連連。</br> 但秦秋月是何等人物,她不但是凌云的母親,還是一名先天高手。</br> 自打凌云和寧靈雨共同回家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在暗中密切關注凌云,當然也是為了保護他,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br> 在那短短幾天當中,秦秋月有無盡的欣喜,也有無法訴說的悲傷,她曾一度認為,自己一手養大的那個兒子,沒了。</br> 坦白說,那時候的凌云在秦秋月的眼中,跟現在的寧靈雨在她的眼中,都是性情大變,沒有任何區別。</br> 當然,還是有明顯區別的,那時候的凌云是失去了過往記憶,他用的手段是極力掩飾和表演;現在的寧靈雨是擁有所有記憶,整個人是如此真實,卻跟以前判若兩人!</br> 但對一個母親來說,同樣的經歷,在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身上,在短短半年之內竟發生了兩次!</br> 這是她現在表現的足夠淡定的最大原因。</br> 半年前,秦秋月不知道凌云身上發生了什么,她更無力改變,于是只能認命,接受了命運的安排。</br> 無論如何,看到陽蹺脈痊愈后的凌云,變得龍精虎猛,霸道無敵,不能活過二十歲的擔憂盡去,這是給秦秋月最大的安慰。</br> 至少“凌云”能很好的活下去。</br> 過去的這半年,每當秦秋月想起此事,她都會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br> 半年后,也就是今天,也就是現在。</br> 凌云更加強大,甚至成了妖孽般的逆天存在,他已經不再掩飾,不再表演,因為他十八歲之前的所有記憶,又都回來了!</br> 這更讓秦秋月震撼,匪夷所思,莫名其妙。m.</br> 毫無疑問,這是自己一手養大的那個兒子。</br> 可是,兒子是回來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又開始變得陌生了起來。</br> 這是什么命運?!</br> 秦秋月心中嘆息,任她從小癡迷玄學,喜好研究風水堪輿,命理相術,五行八卦等等這些,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離奇事情。</br> 回首過往,她自己的命運已經足夠坎坷,堪稱曲折離奇,可她的這一對兒女,一個是撿來的,一個是親生的,兩個孩子如今都已經立于當世絕巔,妖孽般優秀,可是……</br> 這倆孩子真的不讓自己省心??!</br> “媽,您在想什么?”</br> 凌云也在沉思,忽然發現秦秋月半天沒說話了,頓時扭頭問道。</br> “哦,沒什么。”</br> 秦秋月警醒,她微微搖頭,盡量把心中的繁雜思緒全部拋開,從容說道:“以靈雨現在的實力,我們已經無需擔心她會受到敵人的傷害。她畢竟姓寧,也已經十八歲了,讓她去寧家一趟,既是認祖歸宗,也算是了了寧家和秦家的十八年之約。”</br> 凌云瞬間就聽明白了,寧靈雨的問題,秦秋月知道自己無力解決,但她也在暗中努力,想要利用血脈親情,去影響現在的寧靈雨。</br> 這是她唯一能為寧靈雨做的事情。</br> 凌云很震撼,這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秦秋月身上散發出的母愛的光輝!</br> 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br> “媽,有件事,原本我已經不打算問您了,不過既然話說到這里,我還是想跟您問個清楚。”</br> 秦秋月微微一笑:“傻孩子,跟我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想問什么直接問就是。”</br> 凌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一咬牙說道:“您懷著靈雨的時候,直到生下她,那期間,有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比如,對您來說,一些難以理解的異象什么的?”</br> “還真有。”</br> 秦秋月不假思索說道:“不過并不多,只有兩件事。”</br> “第一個就是剛懷上她的時候,那時是在寧家,狄小真趕了去,她一見到我面,不由分說就拍了我一掌。”</br> 凌云仔細觀察,注意到秦秋月說起狄小真的時候,面色淡然,表情平靜,仿佛是在說一個無關之人一般。</br> “云兒,你不用這么看著我,給你寧伯伯守靈七天之后,過去的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是過眼云煙。”</br> 這就是現在秦秋月的心境!</br> “其實那一掌,狄小真在憤怒之下,已經是全力出手,她境界超出我太多,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br> “結果卻是,我不但活下來了,而且傷愈之后,連丹田都沒有受到損傷,至今依舊好好的。”</br> 凌云目光閃動:“那第二件事呢?”</br> “另一件事,就是我生她的時候,那天清水市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整整下了一天。”</br> 凌云笑道:“這個我知道,這是靈雨名字的來歷。”</br> 誰知秦秋月卻是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只是下雨,那她應該叫寧雨才對,怎么會叫做靈雨。”</br> “呃……”</br> 凌云瞠目結舌了!</br> “您的意思是說,那場雨……是……”</br> 秦秋月笑道:“是靈雨,那一天,那一場大暴雨開始落下的時候,天地靈氣充滿了清水市,濃到了化不開!”</br> “而我,也遇到了難產,幾番生死,歷盡千辛萬苦生下靈雨的時候,嬰兒啼哭,正好雨停!”</br> 凌云如遭雷擊!</br> 秦秋月說的這兩件事,蘊含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br> 簡言之,胎兒護母,伴隨靈雨降生!</br> 凌云心說早就知道會有異象,怪不得寧靈雨會是天生靈體,更怪不得……</br> 一個小小的清水市,在十八年后,會同時出現那么多適合修真的天才少年!</br> 凌云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仙醫門七十二弟子,那些家伙要么十八歲,要么略大一些。</br> 難道這些人,在出生的時候,或者出生之后的嬰兒時期,都得到了那場暴雨的洗禮?</br> 甚至,往更深處想,凌云都覺得自己的腦洞不夠用了。</br> 人皇筆被李家祖上的盜墓者得到,最終卻輾轉到了清水市,才被他無意所得。</br> 地皇書明明是神農氏之物,神農鼎卻被埋沒于神農架藥谷之中,可是地皇書卻在清水市的陰陽鎖龍大陣之內!</br> 如果是命運的安排,這命運也太神奇了一些;如果是上古大能的布局,這布局也太恐怖了一些。</br> 震撼之余,凌云也在暗中慶幸,幸虧今晚跟母親把話說開,才能問出這個問題,得到了這么重要的信息。</br> “哦,對了,應該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br> …………</br> 第一更!</br> 謝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