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峰的山腳處,有一個仿古的酒樓建筑,乃是原來居住在人峰的所有天劍宗弟子,集中用餐的地方。</br> 酒樓的面積很大,上下共有三層,供兩百人同時用餐都不成問題。</br> 執(zhí)事郭平,原來就負責管理天劍宗弟子的日常生活,吃飯當然也包括在內(nèi),因此這里一直由他來負責,現(xiàn)在自然還是他。</br> 這里有專門的廚師,更有二十多名服務(wù)人員,都在原來天劍宗弟子當中產(chǎn)生,他們也都有著先天境界修為,只是被收入宗門之后,由于個人的資質(zhì)問題,多年來都無法進步,才被安排到了這里。</br> 任何修真宗門,歸根結(jié)底也都是由人來組成的,只要是人,就得講究個衣食住行,這些生活瑣碎,總得有人打理,天下任何勢力,都概莫能外。</br> 坦白說,整個天劍宗最后活下來的一百四十七人當中,除去達到了先天后期境界的那五十八人,剩下的八十九人,除了少數(shù)一些年齡小資質(zhì)好的之外,絕大部分都是被別人淘汰掉,然后留在天劍宗,負責這些瑣碎工作的。</br> 而這一點,也正是凌云不忍心屠戮那些天劍宗弟子的原因之一。</br> 今天晚上的晚餐,就被凌云安排在了這里。</br> 秦秋月和寧靈雨母女倆都要為寧天涯守靈,因此就留在了天峰沒有過來,等人峰這邊飯菜做好之后,凌云當然是親自給她們送去。</br> 原本,凌云打算要陪著她們倆一起吃飯的,可秦秋月卻說不用,讓他回到了人峰,跟秦冬雪一起,幫她招待秦家和寧家的人。</br> 雖然說起來都是一家人,可做起事來,總要講究個內(nèi)外分明,講究個禮數(shù)的。</br> 這是大家聚在凌云劍宗的頭一天,李飄揚和郭平做起事來自然盡心盡力,一切力求完美,因此這頓晚餐十分豐盛,烹牛宰羊,雞鴨魚肉,新鮮蔬菜,應(yīng)有盡有,招待場面竟一點兒都不輸給外邊世俗世界的大飯店。</br> 到了這里,秦家秦春風,和寧家的寧泊平,就都變成了客人了。</br> 酒樓三樓的古樸包間里,凌云親自作陪,宴請兩家人,替母親感謝他們遠道而來,席間,他連番敬酒,談笑自若,在眾人的極力要求之下,不得不又將昨夜營救秦秋月的整個過程,完整講述一遍,自然聽得眾人瞠目結(jié)舌,驚嘆連連。</br> 當然,凌云也對自己來晚一步,沒能成功救活寧天涯這件事,對寧家的人表達了一番歉意,只是話說一半,就被寧泊平給擋回去了。</br> 寧泊平話不多,卻一語切中了要害:“無需道歉,天意難違!是我寧家自己無能,并不怪你。”</br> 凌云看得出來,寧家的人在席間不想多提此事,于是便錯開了話題,恰好秦春風也是極其擅長江湖應(yīng)酬之人,桌上有他在,就不可能出現(xiàn)任何尷尬場面,將一切都處理的恰到好處,讓人如沐春風。</br> 這頓晚飯,從晚上七點半開始,到晚上十點結(jié)束,整整用了兩個半小時,才告結(jié)束。</br> 凌云和秦冬雪等人,將他們送出酒樓,秦春風和寧泊平,兩人各自帶領(lǐng)自家的人,去了郭平安排好的住處休息。</br> 如今的凌云劍宗,有的是房屋供人住宿,且不說原本就有足夠的客房,只是凌云連殺死帶趕走的狄家的人,就差不多上百人,白天的時候,郭平早已帶人將那些房屋收拾干凈,因此不缺住處。</br> “呼,總算忙完了。”</br> 凌云目送眾人離去,等那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后,他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神一松。</br> “凌云,為了姐姐的事,你都兩天一夜沒合眼了,今晚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br> 秦冬雪站在凌云身邊,轉(zhuǎn)過身,看著凌云眉宇間略顯疲憊,忍不住有些心疼。</br> 凌云笑著搖頭:“我沒事,白天的時候,我可是修煉打坐了整整一天呢,那可比睡覺還要管用。”</br> 頓了頓,他又對秦冬雪說道:“倒是你,也是折騰了兩天一夜了,現(xiàn)在也沒什么要緊事了,得趕緊去休息才是。”</br> 秦冬雪目光閃動,她看著凌云的樣子,很想說再陪他一會兒,可略一沉吟,最終還是放棄了。</br> “好吧,那我回房修煉去。不過……”</br> 秦冬雪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猶豫著傳音說道:“傍晚的時候,靈雨和星辰見面發(fā)生的事,你可要好好處理才是,千萬要有耐心。”</br> 寧靈雨和夜星辰,兩人見面就打,這件事不但讓凌云惱火,而且也震撼了所有的人,秦冬雪心里清楚,凌云現(xiàn)在只是沒來得及詢問清楚而已,等會兒只要自己離去,他一定會先去找夜星辰問個究竟。</br> “哎,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br> 凌云苦笑,隨即說道:“放心好啦,我心里有數(shù),一定會妥善處理的。”</br> “那就好,那我走了啊。”</br> 說完,秦冬雪飄身而去,白天的時候,她已經(jīng)陪著秦秋月在天峰呆了一天,晚上過來的時候,秦秋月已經(jīng)專門跟她說過,不用她再去陪著了。</br> 刷!</br> 等秦冬雪走后,凌云直接飄身上樓,再回三層,找到了夜星辰,二話不說,牽著她的手就又跳出窗戶,兩人御空向南而去。</br> 他們瞬間就越過了巨大山梁,又足足向前飛了三分鐘,出去了百公里之遙,徹底離開了凌云劍宗的范圍,凌云才挑選了一處孤峰懸崖,降落在了峰頂。</br> “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br> 站定之后,凌云盯著夜星辰,劈頭蓋臉問道。</br> “你問我,我問誰去?”</br> 夜星辰滿臉無辜,郁悶說道:“說起來也怪,真的是莫名其妙,怎么說呢……恩,反正就是看到寧靈雨站到我面前,身體里瞬間就出現(xiàn)了一種戰(zhàn)意,想壓都壓不住,不打不行。”</br> “就像是……強迫癥,對,強迫癥你懂吧?就是某個瞬間,必須要去做那件事,不做的話就會發(fā)瘋,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吧。”</br> “……”</br> 不解釋還好,聽到夜星辰這么一解釋,凌云更加懵逼了。</br> 強迫癥?竟然出現(xiàn)在兩個練氣中期的絕世天才身上,而且還同時出現(xiàn)?這簡直匪夷所思!</br> 什么叫練氣境界?煉氣化神!如果一個修真者達到了練氣中期,卻連自己心中的最基本情緒都控制不住,那離著走火入魔也就不遠了。</br> 但他知道,夜星辰絕對沒有騙他。</br> 凌云心念電閃,又問道:“這種感覺……以前有沒有出現(xiàn)過?面對別人的時候,有沒有出現(xiàn)過?”</br> “沒有!只此一次!”</br> 夜星辰果斷搖頭。</br> 凌云:“那如果下次你再見到靈雨的話,能不能控制的住這種情緒呢?”</br> 夜星辰:“不知道。”</br> “這特么的就太邪門了!”</br> 凌云撓頭,很是無語,他喃喃道:“難道是因為你們倆人的體質(zhì)都太逆天的原因?星辰之體和仙靈之體不能并存于世?潛意識里彼此視為天敵?!”</br> “可這不應(yīng)該啊,我在……”</br> 凌云倏然閉嘴,心說竟然差點兒就把自己的最大秘密給說出來了。</br> 他在修真大世界的時候,見過的體質(zhì)逆天之人多了去了,其中,彼此視為天敵的曠古體質(zhì)確實真有,但卻不是星辰之體和仙靈之體。</br> “在哪兒?”</br> 夜星辰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和寧靈雨見面就掐的事情,笑吟吟看著凌云問道。</br> “還能是哪兒?”</br> 面對夜星辰的追問,凌云淡然一笑,若無其事道:“我在我?guī)煾的莾簺]聽說過唄。”</br> 夜星辰笑了笑,對凌云的解釋不置可否,心說我信你個大頭鬼。</br> 一陣沉默之后。</br> “如此看來,你們兩人面對面的那一刻,看來靈雨的情況也跟你一樣了。”</br> 凌云忽然再次開口,分析說道。</br> “應(yīng)該是如此。”</br> 夜星辰點點頭:“不過,雖然說我們兩個今天是第一次面對面,可以前在清水市的時候,我那時為了徹底了解你的一切,也曾經(jīng)暗中跟蹤過她,只是那時候她境界太低,察覺不到我而已。”</br> 緊接著夜星辰說出了重點:“那個時候,雖然我看出了她體質(zhì)不凡,心里卻沒有任何戰(zhàn)意出現(xiàn)。”</br> 凌云頓時翻了個白眼兒:“我身邊的人,你是不是都跟蹤過?”</br> 夜星辰咯咯嬌笑:“那是自然。以前又不是沒跟你講過。”</br> “我看你們兩個,根本不是要戰(zhàn),而是恨不得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殺死對方!”</br> 凌云目光閃動:“你放出來的那一百零八顆星辰,應(yīng)該就是你的最大殺招了吧?”</br> 這是夜星辰的最強底牌,要知道,昨天夜里,夜星辰從地峰沖往天峰跟凌云會合之時,她被羅永奇阻擋,生死攸關(guān)之際,都沒有放出這一百零八顆星辰。</br> “恩!”</br> 夜星辰直接點頭:“但它們不是法寶,更不是我催動的,那一瞬間,它們自己莫名其妙就全部飛出來了……”</br> “我知道。”</br> 凌云清楚得很,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夜星辰練氣五層中期的境界,絕對顯化不出來,她現(xiàn)在的境界,只能祭出普通的星辰來進行戰(zhàn)斗。</br> “這樣吧,星辰,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不要再跟靈雨照面了,這事太過蹊蹺,我必須得想辦法搞清楚才行。”</br> 夜星辰嫣然一笑:“不用你說,剛才我和仙兒妹妹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br> “我不會再跟她照面的,不管怎么說,她畢竟是你的妹妹嘛……”</br> …………</br> 梗著僵硬的脖子,又忍痛寫了一章,明天凌云就離開天山。</br> 謝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