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凌云處于修煉之中,可是多年來的習慣,讓他無論在何時何地,都始終留有一縷神念在外面,用來感知外界的情況。</br> 因此,無論是秦家的人到來,還是寧家的人到來,凌云都感知到了,但他并沒有中斷修煉前去迎接,并非不懂禮數,而是有秦秋月和秦冬雪在這里,根本用不著他。</br> 凌云真正要等的人,只是寧靈雨一人而已。</br> 現在寧靈雨已經到來,他自然立即停止修煉,飛過去迎接。</br> 神識當中,寧靈雨一襲白裙,風姿絕世,長發飄舞,裙角飛揚,腳下踩著一團透明水云,御空而來。</br> 水云御空訣。</br> “靈雨。”</br> “哥哥!”</br> 現在,寧靈雨的神識范圍已經達到了七千米左右,她自然也早已看到了凌云,兄妹相見,她微微減速,然后一頭就扎入了凌云的懷中。</br> 寧靈雨眼圈通紅,聲音帶著哭腔。</br> 京城一別,至今已達半月之久。</br> “靈雨,先不要哭。”</br> 凌云擁著寧靈雨,右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溫聲說道:“你現在已經達到練氣六層初期了?”</br> 其實,哪怕凌云現在達到了練氣五層巔峰,此刻依然看不透寧靈雨體內的狀況,包括識海和丹田,他只能通過寧靈雨釋放出來的氣勢,進行估測。</br> “恩,應該是練氣六層初期。”</br> 寧靈雨沒有任何隱瞞,徑直說道:“算起來,我突破練氣六層,也不過三天而已。”</br> “已經很快了,哥哥到現在,也不過才練氣五層巔峰而已,你比我還要高一個境界呢。”</br> 凌云贊了一句,又認真叮囑道:“靈雨,修煉一途,乃是逆天而行,就算資質再好,也要穩扎穩打才行。”</br> “哥哥,這話你都跟我說過多少遍了呢。”</br> 寧靈雨從凌云懷里抽出身來,略微后退,對凌云深深凝視。</br> “你修煉進境實在是太快,不能不經常提醒你。”</br> 凌云灑然一樂,然后低聲問道:“靈雨,現在母親安好,父親的靈堂就在那邊。你大舅也過來了,還有寧家的人……你,做好心理準備見他們了嗎?”</br> 秦春風是秦秋月的大哥,自然就是寧靈雨的大舅了,暑假的時候,寧靈雨在秦家呆了一個多月,自然認得秦家的人。</br> 但是寧家的人,卻都是寧靈雨的叔叔伯伯輩兒,現在是初次相見,再加上寧天涯已經死了,所以凌云有此一問。</br> 寧靈雨點頭:“哥哥,這些事情,在見到我外公的時候,他已經都跟我說過了。”</br> 凌云觀察她神情,發現寧靈雨眼眸中,有悲戚也有失落,說起這些巨大變故的時候,都是些正常的反應,頓時心中大定。</br> 說來說去,凌云最為擔心的,其實還是寧靈雨發給秦冬雪的那個孤傲冷漠的聲音,那個聲音里聽不出一點兒正常人的煙火氣,也就是說,毫無人情味。</br> 但他現在見了靈雨,仔細觀察一番之后,發現她確實一切如常,沒有露出絲毫的異常之處,那凌云心里最擔心的事情,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br> “那走吧,我帶你去天峰。”</br> 凌云不再多問,直接牽起寧靈雨的玉手,兩人向著天峰懸崖飛去。</br> 刷刷!</br> 兩人瞬息即至。</br> 秦秋月,秦冬雪,夜星辰,白仙兒,鐵小虎,以及秦春風,秦偉,還有寧家的重要人物,自然都早已站在靈堂外面,翹首以待。</br> “媽媽!”</br> 寧靈雨一落地,根本不管旁人,她一頭就扎進了秦秋月的懷里:“媽媽,您受苦了!”</br> 然后就是放聲痛哭。</br> 幾分鐘后。</br> “靈雨,不哭了。”</br> 秦秋月輕拍寧靈雨后背,然后扶住她肩膀,輕輕推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點頭說道:“靈雨,媽媽能在這里見到你們兄妹倆,又看到你們兩人變化如此之大,心里其實欣慰的很。”</br> “只是很遺憾,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父親他……他終究是沒能見到。”</br> “媽,我父親在天有靈,一定能看得到的。”</br> 寧靈雨面色悲戚,說著話,她默默地從太虛戒指當中,取出了麻衣孝服,很快就穿在了身上,然后對秦秋月說道:“媽,我想去父親靈前,去給他磕頭。”</br> “這是應該的,你父親這半年以來,包括臨終之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了。”</br> 秦秋月看到寧靈雨自己帶來了麻衣孝服,直接披麻戴孝,頓時欣慰點頭:“靈雨,你隨我來。”</br> 秦秋月牽著寧靈雨的手,她沖周圍眾人點了點頭,然后就帶她去了靈堂。</br> 凌云自然就不用去了,這時候,這里的其他人也早已祭奠過寧天涯,因此沒有人跟過去打擾他們母女。</br> 人死為大,這是親閨女萬里迢迢趕過來祭奠她的生父,而且是父女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是陰陽兩隔了,這種時候,就連秦冬雪都不可能跟著進去。</br> 秦秋月帶著寧靈雨進入靈堂之后,一時無人開口說話,外邊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br> 凌云注意到,有五個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都在默默打量著他,每個人目中都飽含感激之情。</br> 這五個人,自然都是寧家之人。</br> “云兒過來,我來為你介紹一下。”</br> 還是秦春風,主動打破了這里的寂靜,他依然面色和煦,聲音不疾不徐,讓人聽了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感覺。</br> 凌云閃身上前。</br> “云兒,這幾位都是寧家的人,說起來,論輩分應該都算是你的長輩了。”</br> “這位是寧天涯的二叔,寧泊平前輩。”</br> 寧泊平,已經年逾花甲,身形修長,頭發有些花白,眼神溫和平淡,練氣四層巔峰修為。</br> 凌云趕忙微微躬身,執晚輩禮:“見過寧爺爺。”</br> “凌云快快請起,老夫愧不敢當!”</br> 寧泊平等人,現在早已知曉了凌云救母的全部過程,他知道凌云乃是寧家的大恩人,又哪里會托大?</br> 寧泊平也彎下了腰,他伸出雙手將凌云扶起,激動感慨道:“好孩子,果然英雄出少年,你滅了天劍宗,就是為我寧家報了血海深仇!老夫汗顏,可不敢受你這一禮。”</br> 凌云謙遜說道:“寧爺爺過獎了。”</br> 介紹了寧泊平之后,緊接著,秦春風又帶他見過了另外四人,他們都是寧天涯的堂兄弟,依次分別是:寧天空,寧天野,寧天鵬,寧天怒。</br> 凌云注意到,這四個人年齡都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而且都已經開了神識,境界都在練氣初期。</br> 隨著秦春風的介紹,凌云一一上前見禮,一番寒暄之后,大家就算是正式認識了。</br> “秦伯伯,寧伯伯的父母,怎么都沒有過來啊?”</br> 找了個說話的空當,凌云不忘對秦春風使了個眼色,偷偷使用神念傳音,疑惑問道。</br> “哦,云兒你有所不知,你寧伯伯的母親,知道他這些年在天劍宗遭受羞辱折磨,整日寢食不安,憂思過甚,早就已經過世了。”</br> “至于他的父親寧泊淵,雖然還健在,可他始終為了當年為兒子定錯了親事而懊悔,深陷自責當中,說是實在無顏面對死去的兒子還有你的母親,所以這次就沒過來。”</br> 秦春風施展傳音入密,對凌云暗中解釋。</br> “哎,原來如此。”</br> 凌云聽了只能嘆息,他完全能想象,寧天涯的父母知道自己兒子在天劍宗遭受的屈辱之后,自己卻又無能為力,那種痛心和懊悔的自責心情。</br> 了解了具體情況之后,凌云也就沒有多問。</br> 這時已經到了傍晚六點半了,考慮到秦家和寧家的人都是千里迢迢趕來,這時候也該餓了,于是他把鐵小虎叫過來,開始安排晚飯。</br> 鐵小虎立刻離開了天峰,飛往人峰去找李飄揚去了。</br> 就在這時,突聽靈堂內傳出一聲嬌哧!</br> “狄小真,你害我父親,還將我母親折磨成這個樣子,此仇不報,我寧靈雨誓不為人!”</br> 寧靈雨祭奠完她父親寧天涯,早已看到了寧天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樣子,她簡直怒不可遏!</br> 刷!</br> 寧靈雨從靈堂之中,飛身而出!</br> …………</br> 頸椎出了問題,在忍痛更新,大家理解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