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當然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凌云在刻意的提醒莊美鳳,在一步步幫她找回記憶,重新記起自己。</br> 凌云當然要救莊美鳳,但他要的卻不是眼前這個已經把他忘掉,把兩人曾經的點點滴滴忘得一干二凈的莊美鳳,她要的是當初那個巧笑倩兮,美眸流盼,對他情根深種,愿意與他生死相隨的莊美鳳!</br> 兩人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別說從相識到同床共枕這么一大段記憶了,哪怕少了一點一滴,凌云都會覺得不完美。</br> 否則的話,以凌云的實力,在天門山第一眼看到莊美鳳的時候,早就直接搶人了,何必費這么大的勁?</br> 當然,以凌云的醫術,他也可以先把莊美鳳搶回身邊,然后直接給她治好,讓她恢復以前的記憶,但如果那樣做,凌云總覺得兩人之間,會失去很多東西。</br> 因為他把莊美鳳治好,和莊美鳳自己一點一滴把他重新記起來,這是兩回事。</br> 凌云相信,人定勝天,他堅信,只憑區區一枚忘情凈心丹,還壓制不住莊美鳳。</br> 導致莊美鳳變成現在這樣的,絕對不光是一個古武門派煉制的半吊子丹藥的藥力,還有不停的洗腦,有逼迫,甚至有威脅!</br> “凌云,你那個同學叫凌云……”</br> 莊美鳳面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她用只能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反復重復這句話。</br> 名字竟然重合,太巧了!</br> 哪怕只是音同字不同,或者是兩個人重名,此刻對莊美鳳都不重要,她太需要有個人,在她耳邊跟她說這兩個字了!</br> “離塵師妹,你怎么了?”</br> 莊美鳳突然神情大變,表現異常,自然引起了離情,離愁,離秀等人的注意,她們紛紛上前,關心問道。</br> “啊?沒什么。”莊美鳳知道自己表現的過于激烈了,她立即穩定心神,心念電閃間,心中有了對策:“是這個少年,剛才說記起來了不少事情,我想如果他能盡快恢復記憶的話,我想趕在天黑之前,就把他送出風雷谷。”</br> “哦,看來果然是短暫失憶,那如果他能恢復記憶的話,就照師妹說的辦吧。”</br> 離情是二師姐,平時不怎么愛說話,卻沒有離素那么多花花腸子,很干練。</br> “二師姐,我想單獨和這少年談談,看看能不能通過跟他交流,幫他盡快恢復記憶。”</br> 莊美鳳緊接著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她也用了小心思,對眾人撒謊了。</br> 因為她實在是不忍錯過聽到凌云的信息的機會,哪怕只是那兩個字,只要是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她只要多聽聽,也能安心。</br> 這對莊美鳳來說,根本就是執念,甚至已經融入她的血液骨髓當中,幾乎變成了本能。</br> 因為當初她吃下忘情凈心丹之前,還有吃下忘情凈心丹忍受那兩個多小時劇烈痛苦的時候,曾在心里反復提醒自己,哪怕忘記一切,也不能忘了凌云!</br> “這是應該的,早讓他記起自己的事情,也能早讓他離開這里,畢竟,過了今晚,這里就不會平靜了。”</br> 離情也在擔心眼前少年的安全,因為這少年無論是相貌還是那張嘴,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br> 不能說喜歡,但至少這一路跟他相處,簡直如沐春風,讓她感覺到自己是在活著。</br> 半路出家去凈心庵的女人,哪一個沒有不堪回首的慘痛經歷?哪一個不是心死如灰?</br> 否則的話,如果只是為了修煉,誰會去凈心庵那種與世隔絕的地方,整日伴著青燈古佛?</br> “多謝二師姐。”</br> 莊美鳳道了一聲謝,然后對凌云使了個眼色:“你隨我來一下。”</br> 她現在簡直是迫不及待!</br> 凌云自然是欣然前往,兩人很快就離開了這邊,在沿著來路往回走,這一次,莊美鳳竟然帶著他往回走出了一里多地,直到看到了一條崎嶇岔路,她一馬當先走了上去,然后七拐八繞,在一處巨大巖石的后面,停了下來。</br> 前方,有轟轟水流聲,是一條不大不小的瀑布水流,恰好能遮蓋說話聲音。</br> 這里十分隱蔽,因為接下來兩人的談話,莊美鳳不想讓任何人聽見。</br> 兩人極有默契,都是一路沉默,直到來到了這里。</br> 停下來之后,凌云就地坐了下來,往身后的山巖上舒服的一靠,做好了長談的準備。</br> 這是一場戰爭,對凌云來說,比明天晚上的伏魔大會還要重要,他必須要打好。</br> “你,你真的還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嗎?”</br> 這是莊美鳳說的第一句話。</br> 凌云搖搖頭,他現在當然不能說,但卻已經不再去裝了,只剩兩個人,他不需要任何掩飾。</br> “那……你還記得你剛才說過的那個名字嗎,也就是你那個同學的名字?”</br> 莊美鳳手里緊緊攥著那塊煉神太虛石,小心翼翼問道,她感覺心臟在狂跳,此刻根本無法平靜。</br> “記得啊,我怕我忘了,所以路上不敢說話,在拼命記。他叫凌云。”</br> “哪個凌云?那兩個字怎么寫啊?”</br> “就是壯志凌云的那個凌云咯,他是我大學同學,剛認識不久,但我們都不愛去學校上課,所以相約出來旅游,我的手機還有錢包,應該都在他的身上。”</br> “原來是你的大學同學???那他的老家是哪兒的,你知道嗎?”</br> 問出這一句話,莊美鳳感覺自己心跳加速,緊張的都口干舌燥了,聲音在顫抖。</br> 然后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城市。</br> “他說過,是清水市,他是很有趣的一個人,挺胖的,但很霸道,脾氣很不好,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哎,可惜我打不過他,整天被他欺負。”</br> 凌云故意嘆氣。</br> 清水市!莊美鳳聽了嬌軀劇震!</br> 轟!</br> 劇烈疼痛再次如同潮水一般,侵襲她的腦海和全身,一瞬間莊美鳳痛的站立不住,搖搖欲墜!</br> 凌云飛身而起,一下子扶住了莊美鳳的香肩:“漂亮姐姐,你怎么啦?你要是覺得累了,不如就和我一樣,坐下來說話吧。”</br> 說話間,凌云毫不猶豫,暗中給莊美鳳體內送入一道紫色仙靈氣!</br> 這實在太管用了,紫色仙靈氣入體,加上煉神太虛石的力量,瞬間就把那種痛苦徹底壓制了。</br> 送出這一道龐大的紫色仙靈氣,凌云一點兒都不心疼,給自己老婆使用,有什么好心疼的?</br> 但是凌云現在的手法太高明,莊美鳳根本察覺不了。</br> 莊美鳳頓覺痛楚全消,她很震撼,以為這又是手里那塊石頭的神奇作用。</br> “那……你除了知道他的老家在清水市之外,還知不知道他別的信息?比如手機號碼什么的?”</br> 凌姓不多,范圍又縮小到了清水市,莊美鳳很想第一時間聯系那個叫凌云的人,她想通過那個凌云,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想知道她和那個凌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br> “大姐。”</br> 凌云扶著莊美鳳坐下,他笑嘻嘻看著對方:“你不是要幫我恢復記憶嗎?怎么老問那家伙的事情?”</br> 莊美鳳頓時臉色一紅,這才忽然想起來,自打來到這里,關于這少年的事情,她竟然一句沒問,所問的一切,都是凌云。</br> 但她還是決定坦言相告:“呃,不瞞你說,其實我的腦袋也受到過重創,也忘掉了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就是關于一個叫做凌云的人的記憶,跟你那個同學名字一樣……而且,他們兩個生活的城市,也是一樣,都是清水市。”</br> 把凌云都忘了,至于他生活的城市到底是不是清水市,莊美鳳自然一概不知,但既然臨走之前,她妹妹問她等不等凌云回來,那凌云至少在清水市呆過,而且那時剛離開不久。</br> 說完之后,莊美鳳不好意思地看了凌云一眼:“所以,咱們兩個其實是同病相憐。”</br> “……”</br> 凌云無語,心說老公就在你面前好不好,什么名字一樣,什么生活的城市一樣,咱們曾經睡得床都是一樣的?。?lt;/br> 只有同病相憐是假的,你忘了我,可我沒忘了你!</br> “原來是這樣啊,那可真是太巧了!漂亮姐姐你也好可憐啊……”</br> 凌云感嘆了一句,看著莊美鳳那種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很是心疼。</br> “那,你能跟我說說,你那個叫凌云的同學的一些具體事情嗎?你不要著急,能想起來多少就告訴我多少,好不好?”</br> 說完之后,莊美鳳似乎覺得自己表現的太急切,又趕忙解釋道:“這樣的話,咱們也能盡快找到他,對不對?”</br> 凌云心說你這解釋純粹就是多余,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沒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想了解什么?”</br> “你說他長的挺胖的,到底有多高,有多胖?”</br> “跟我差不多高吧,最多也就比我矮一兩公分,但他身材比我可就差遠了,至少比我胖了三圈,起碼得一百八十斤以上吧。”</br> 凌云此刻說的,完全就是他自己當初,下天坑之前的身材模樣,那是他在莊美鳳忘記他之前的最后的形象,他要重新把這個形象,在莊美鳳心里樹立起來!</br> 莊美鳳認真聽著凌云的描述,連一個字都不肯放過,與此同時,一個早已模糊的形象,開始在她腦海中慢慢凝聚,開始成形。</br> “那,你剛才說他很有趣,而且脾氣很不好,是為了什么?”</br> 凌云心中暗笑,心說重點來了。</br> “說那家伙很有趣,是因為他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本事!”</br> 凌云又重重強調一遍:“不騙你,他那些本事真的很神奇!”</br> 最后他說了最重要的那一點:“至于他脾氣不好嘛,哎,我真不忍心提……”</br> “是,是什么???你快說!”莊美鳳都快要急哭了。</br> 凌云忽然坐直身體,盯著莊美鳳,一字一頓說道:“那家伙跟我說,在清水市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老婆給弄丟了,那個女的好像叫……叫……叫什么來著……”</br> …………</br> 第四更送上,看在云哥如此用心良苦,看在老步絞盡腦汁的份兒上。</br> 請大家多投幾張推薦票和月票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