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竟……竟然打偏了?”</br> 凈心庵的那位離素大師姐,此刻還沒有注意到凌云和莊美鳳兩人的狀態(tài),她陷入蒙圈當中,因為那個失足的少年,竟然沒有被她給打出去。</br> “這怎么可能?!”</br> 離素很震驚,竟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反應遲鈍了。</br> 她當然沒有打偏,只是她發(fā)出的那點兒可憐掌風,對凌云實在是沒有任何作用。</br> “啊……”</br> 突然,五六聲極高分貝的尖叫驚呼聲音,從她耳邊響起,簡直震耳欲聾,響徹云霄!</br> 凈心庵的這幫小尼姑,大多都是從小在凈心庵里長大,何曾見到過這么恐怖的景象?</br> “怎么了???!……”</br> 離素大師姐聞聲扭頭,立即就看到了凌云此刻正鉆在離塵師妹的懷里,而他的兩個手,抓住的地方……簡直讓人無法直視!</br> “你!你這個登徒子!”</br> 莊美鳳猝不及防,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從上邊失足跌落的年輕男子,竟然真的撞進了她的懷里,而且他的一雙大手,竟然抓住了自己的……</br> 而且抓的結結實實,很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松手。</br> 這半年以來,莊美鳳在凈心庵里,就連平常洗澡都是選擇沒人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單獨洗澡,現(xiàn)在猛然接觸到男人,感受著對方身上的那種強烈氣息,差點兒就心神失守。</br> “滾!”</br> 羞怒之下,莊美鳳什么都顧不得了,她先天境界氣勢外放,手臂猛然一發(fā)力,朝外一抖!</br> “嘭!”</br> 這一下,那少年可就受不了了,竟被莊美鳳一下抖出十幾米遠,嘭的一聲,掉落進旁邊的溪澗水流中,濺起無數(shù)水花。</br> “哎喲!”</br> 那少年摔了個四仰八叉,呈大字型倒在了溪澗當中,而且腦袋還在一塊巖石上重重磕了一下,頓時就昏迷不醒了。</br> “恩,還是原來的感覺,還是原來的味道……”</br> 凌云假裝昏迷,心中卻在回味剛才那掌指間的飽滿感覺,他心里簡直樂開了花。</br> “壞了!”</br> “哎呀,離塵師妹,那家伙好像被你打死了……”</br> “他是個凡人哎,不會武功……師傅說過,我們出家人要慈悲為懷,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br> “離秀你住嘴!”</br> 大師姐離素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了,她聽到自己的小師妹在那里瞎念叨,頓時氣道:“就憑他剛才對離塵師妹……那樣,就是死一百次都夠了,有什么好慈悲的?!”</br> 離秀囁喏,不敢說話,只是小聲嘀咕道:“可是他也是無心的嗎,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br> “哼,看你們一個個的,還是修煉之人呢,遇到一點兒事情就嚇得六神無主!”</br> 離素在訓斥所有人,她冷哼道:“他還沒死呢!”</br> “?。窟€沒死?”</br> 小師妹離秀頓時眼前一亮,立即跑過去查看,驗證一番之后,頓時放下心來:“呼……他還有呼吸,真的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br> “沒死就行了,哼,蠢貨一個,這一段山路最陡峭,竟然還敢從山上往下沖,簡直就是自己找死……我們走吧,繼續(xù)上山。”</br> 離素此刻還在惱恨自己打空的那一掌,覺得莫名其妙,她心里有一股無名火。</br> “啊?”</br> 離秀目瞪口呆,有些不忍:“我們不管他了?可是,他這么昏倒在水里,要是,要是一會兒水流大了,他就會被淹死的……”</br> “哼,這樣的蠢貨,淹死也是活該!”</br> 離素根本懶得管凌云的死活,她欣賞山景的好興致被對方徹底破壞,氣不打一處來,只想盡快離開這里。</br> 這位大師姐和小師妹忙著爭吵,卻都沒有注意到,莊美鳳此刻已經(jīng)來到了溪澗旁邊,正在低頭細細打量著水中昏迷的少年。</br> 一下震飛這少年之后,莊美鳳運轉凈心訣,幾乎瞬間就恢復了心境,然后心中就開始懊悔起來。</br> 她剛剛晉級先天六層巔峰,對于力道的拿捏還做不到游刃有余,剛才羞怒出手,肯定是下手重了。</br> 一想起半年前,自己肯定也跟眼前這少年一樣,就是離素大師姐口中說的凡人,她就挪不動腳步。</br> 離秀小師妹說的不錯,這少年從高處跌落,一旦摔倒,就會滾落這段陡峭的石階,那起碼也會摔成重傷,恰好被自己所阻擋,那還不逮著什么死死抓住?</br> 師父教誨,身體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出家人應該慈悲為懷才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br> 但是,莊美鳳心里在想著這些的同時,卻也正在打量那個昏迷的少年,莫名其妙的,她心里泛起了一種特別的感覺。</br> 說不清,道不明,感覺很奇特,但恰好能讓她挪不動步。</br> “一定得救他!”</br> 跟一切都無關,這仿佛是本能在給她下達指令。</br> 于是,凈心庵另外的七個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莊美鳳踏入那溪澗水流中,不顧水流打濕道袍,竟彎下腰,把那個少年從水里抱了起來。</br> “去你瑪?shù)峦閮粜牡?!什么垃圾丹藥,也敢自吹忘情凈心?amp;rdquo;</br> 凌云躺了半天,等的就是這一刻,感覺自己又被莊美鳳抱在懷里之后,那個暗爽就別提了。</br> 可也就是這么幾秒鐘,暗罵還沒結束,凌云就被重新放在了地上。</br> “大師姐,我無心傷了人,咱們不能就此離開,至少得救醒他才是,否則咱們怎能稱為武林正派?”</br> 莊美鳳站直身體,淡淡對離素說道。</br> “恩,離塵師妹說的也有道理。”離素看出莊美鳳意志堅定,她也不好反駁。</br> 一群尼姑圍上前來,低頭看著渾身濕透,昏迷不醒的凌云,卻一個個都束手無策。</br> “諸位師姐,這……這人昏迷不醒,溪流的水那么涼都沒有把他澆醒,我們可怎么救???”</br> 離秀站的很靠前,看的最為仔細,她瞅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這少年竟然長的十分的俊美,身材也很完美,竟莫名其妙有些臉紅。</br> 凈心庵這八名弟子當中,離素最大,三十五歲,離秀最小,只有十七歲,同時她境界最低,凈心訣距離小成還遠,乍然離開凈心庵,看到這么英俊的少年,被吸引在所難免。</br> 畢竟愛美之心人人皆有,古武高手,修真者也是一樣,不可能你越修煉就越喜歡丑陋的惡心的,那純粹是有毛病。</br> “我們修煉的凈心訣對他無用,只能用凡人的辦法了,離秀,你掐他的人中。”</br> 離素是半路出家,對世俗很是了解,因此她直接說道。</br> “哦……”</br> 離秀答應一聲,正要蹲下身,卻聽到莊美鳳說道:“我來吧,我家里是做醫(yī)藥的,對于治病救人,還算略懂……”</br> 說著話,莊美鳳已經(jīng)蹲下了身,伸出一根春蔥手指,去掐凌云的人中。</br> 掐人中誰不會,莊美鳳找的理由太牽強,但不知何故,對于別人要碰凌云的身體,她很排斥。</br> “恩……”</br> 半分鐘后,凌云終于悠悠醒轉——莊美鳳就在眼前,他實在舍不得繼續(xù)閉著眼睛了。</br> “呃……怎么回事兒?你們是什么人?我這是到了尼姑庵里了嗎?哎呀,頭好痛,我是誰?!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br> 凌云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先是茫然,然后是雙手抱頭,上來就是一陣瞎問。</br> “哎……云哥這失憶玩兒的可真溜啊……太不要臉了!”</br> 山頂上,正在用神識看著這一切的莫無道,實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抬手撫額。</br> 半山腰,凈心庵眾弟子聽了凌云的說法,全部目瞪口呆,對方磕著了腦袋,竟然失憶了!</br> 而且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可讓她們怎么辦?</br> 只聽莊美鳳說道:“小……小兄弟,你剛才摔倒了,我們是來天門山的游客,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你試試還能站起來嗎?”</br> 凌云哼哼唧唧掙扎,嘗試著要站起來,可最終也只是直起了身子,他坐在地上,渾身濕淋淋,繼續(xù)做痛苦狀:“我渾身好痛,一時站不起來……天門山?天門山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我是誰???”</br> 凌云目露驚恐,仿佛剛才那一摔,徹底失憶了一般。</br> 這讓莊美鳳更加自責:“小兄弟你不要怕,你就是剛才被我……摔了一下,也許歇一會兒就好了……”</br> “啊!是你!”</br> 凌云猛然就抱住了莊美鳳的雙腿:“你說是你摔得我,你得給我看病,把我治好,還得把我送回家!”</br> 目的達成!</br> 凌云心中暗喜,承認是你摔的我就行了,老公這塊狗皮膏藥,就算是粘上了。</br> “你冷靜一下!”</br> 莊美鳳猝不及防,又被凌云抱住了雙腿,她頓時感覺不自在,可這次,卻實在不能出手把對方給扔出去了,因此只能忍耐。</br> “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但是你得先歇息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記起來一些東西,比如你的名字,家在哪兒,我們也好送你回去。”</br> “對了,你身上有沒有手機,或者身份證件什么的?”</br> 莊美鳳先安慰凌云,最后忽然想起,只要對方身上有手機或者身份證,就立即能知道他的身份了。</br> 只是,她能想到的,凌云自然也早都想到了,他除了這一身衣服之外,其他所有東西,早都丟到太虛戒指里去了。</br> “我找找看看……呃,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