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董老爺子的家就在咱們凌家大宅斜對面,所以,小嬸嬸從小就認識三叔,那時候,她有事沒事兒就往咱們家來,只要三叔在家,她就不舍得走,總是有意無意在三叔身前轉悠……”</br> 在路上,凌秀不忘對凌云說起了往事,說到這里,她還扭頭,給了凌云一個“你懂的”眼神。</br> 原來如此!</br> 凌云總算明白,原來董若蘭和自己的父親算是青梅竹馬,二十年前,凌嘯風華正茂,英姿挺拔,豐神如玉,可謂是名冠京城,董若蘭正值少女懷春的年齡,那能有個不動心?</br> 凌嘯正是董若蘭的初戀,但凌嘯何等人物,整日醉心于武學修煉,沉迷的程度,比現在的凌鋒都要厲害,哪里會對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鄰家女孩動心?</br> 凌秀又說道:“但三叔卻始終只是把小嬸嬸當做妹妹一般看待,對她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而小嬸嬸那時也肯定知道,她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因此也只能把對三叔的深情埋在心底,只是希望能多看三叔一眼就好。”</br> 凌云聽了深深嘆氣,原來一開始,就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這哪能有個不悲劇?</br> “可是后來,你也知道,十八年前,咱們凌家就出了三叔和殷嬸嬸的那一樁天大公案,當時轟動了整個京城,甚至整個華夏的頂級勢力……”</br> “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加上在暗中推波助瀾的魔宗,一夜之間屠了我們凌家,那一年,大姐只有五歲!”</br> 凌秀說到這里咬牙切齒:“每次想起這些,就覺得凌震實在可恨,我就算把他千刀萬剮都不解恨!”</br> “那一夜,除了凌震之外,我們凌家上下,無論男女老少,人人浴血死戰,爺爺的那些叔伯兄弟,個個都是咱們凌家的中流砥柱,他們全部在這一役中戰死!凌家男丁共五脈,最后只留下了我們爺爺這一脈。”</br> 凌云聽的熱血上涌,他現在知道為什么只剩下爺爺這一脈了,那夜死戰,凌震是始作俑者,自然會力求自保,所以他受傷最輕;而父親凌嘯是引起這一切的關鍵人,又有母親殷青璇保護,所以敵人不到最后關頭,不會殺他;二伯凌岳想來應該是境界太低,連那時一名凌家死士都不如,他在那種戰斗中,根本就湊不上去,所以也得以保住性命。</br> “等我們凌家的戰力死傷殆盡之后,龍家的人終于現身,為我們凌家作保,然后對方就提出了那三個要求,由龍家監督。”</br> 第一,凌嘯和殷青璇發誓,兩人徹底斷絕關系,今生今世不得再有任何聯系;</br> 第二,凌嘯毀掉丹田自廢武功,變成廢人一個。</br> 第三,凌嘯必須立即迎娶別人,而且要求他只能跟一個普通女子結婚,還得直接洞房,一年內生下孩子。</br> 最后一個條件,凌云都不用想,肯定是魔宗之人提出,為了徹底斷絕凌嘯和殷青璇兩人的念頭,這是逼迫,更是為了羞辱。</br> “那夜之后,咱們凌家已經倒了,三叔也變成了廢人,華夏頂尖勢力中,哪里還有人肯嫁給三叔?”</br> “也就是那之后,小嬸嬸一如既往,對三叔不離不棄,同時跟她父親講明,她愿意嫁,而且非三叔之外,她不嫁別人。”</br> “董家就在咱們家斜對面,打開門都能看到咱家的刀光劍影,更是聽得到我們家的喊殺之聲,董老爺子當然知道我們凌家出了大事。”</br> “董老爺子更了解我三叔的為人,所以他知道,如果小嬸嬸嫁給三叔,就等于跳進了火坑,會毀了一輩子的幸福,他當然極力反對,但奈何,他再反對,也敵不過小嬸嬸心甘情愿,無怨無悔。”</br> 說到這里,凌秀嘆了一口氣:“至于后面的,你就都知道了。”</br> “三叔和小嬸嬸結婚,一年之后就有了小雪,可三叔那樣做,只是為了保凌家,一顆心卻始終都在殷嬸嬸那里,可謂是忠貞不渝,至情至性。”</br> “這樣一來,小嬸嬸自然就守……就受了十幾年的苦。”</br> 凌秀把守活寡最后倆字給咽了回去,最后說道:“隨著凌雪一天天懂事,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世的了,所以……”</br> 前塵往事,簡直盤根錯節。</br> “董老爺子實在見不得小嬸嬸受苦,所以凌雪出生之后,他干脆搬家,搬到了京城的西南郊外,遠離了咱們凌家大宅。”</br> “但董老爺子真是好人,他怪三叔,卻不恨我們凌家,哪怕三叔這樣對待小嬸嬸,他也只當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而且也從沒有對我們凌家提過任何要求,十五年不登我們凌家的門,卻在咱們凌家風雨飄搖的時候,肯傾家蕩產,為我們雪中送炭。”</br> “所以我很敬重他老人家。”</br> 凌云聽完之后,真的很震撼!</br> 他暗暗點頭,心中立即就有了決定。</br> 凌秀開著跑車,沿著北五環路一直向西,十幾公里之后又往南拐,沿著西五環路一路往南,把跑車開的飛快,她一路超車。</br> 在五環路上,繞著京城畫了半個大圈之后,然后往左拐,上了南四環路,再一路向東。</br> 下午五點以后,往京城外面開不堵,前一段只用了二十分鐘,可再往里邊走,就有些堵了,兩人直到六點鐘,才來到了董山川的家。</br> 董山川的家在京城的西南角,南四環外,臨近世界公園,這里環境很好,四周樹林茂密,一座不大不小的莊園坐落其中,很幽靜。</br> “噥,就是這里了。”</br> 凌秀停車,抬手一指莊園的大門口,對凌云說道。</br> 不用凌秀多說,凌云早已放開神識,看完了莊園內部的情況了,此刻,董山川,董若蘭,凌雪三人都在。</br> 董山川和凌雪正坐在北屋的客廳里說話,而董若蘭則在廚房里忙活起來了,顯然是在忙活晚餐。</br> “董爺爺,我和凌云來給您拜壽來了。”</br> 兩人下車,凌秀毫無顧忌,直接就大聲沖里邊喊了一聲。</br> “哎呀,我姐姐來了!”</br> 凌雪聽到動靜,漂亮的大眼睛立即一亮,她飛身就沖了出來。</br> “姐姐……呃……”</br> 凌雪來到門外,先喊了凌秀一聲,可看到她身旁站著的凌云的時候,頓時一怔,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br> “凌雪,怎么,看到哥哥也不知道打招呼?叫哥哥。”</br> 這一次,凌秀拿出了大姐風范,她很嚴肅,上來就讓凌雪喊哥。</br> “哥……哥哥……你,你怎么也來了?”</br> 這一聲哥哥,凌雪叫的何其艱難,這是她第一次當面喊凌云哥哥,不是因為凌秀的話,而是因為她很震驚,根本想不到凌云會來。</br> 因為最近十多年,凌嘯都從來沒有來過這里,不是他不孝順,而是董老爺子根本就不讓他來。</br> 凌秀繃著臉,聽到凌雪總算把這聲哥哥給喊出來了,她立即松了一口氣,心說不容易啊!</br> “呵呵,董爺爺是咱們家親人,他老人家過生日,我豈能不來?何況我還是凌家家主,如若不來,那豈不是咱們凌家失了禮數?”</br> 對于凌雪不情不愿喊得那聲哥哥,凌云毫不在意,因為他此刻剛來,凌云知道,等他離開的時候,凌雪對他肯定比對誰都親。</br> “好,好,說得好,快快請進!”</br> 這時,董老爺子也從屋里走出來的,他明顯很激動,大步如飛,來到了三人面前,直接就往里邊請。</br>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凌云今天是來給他拜壽的,董老爺子就算和凌云的關系再尷尬,他也不會給臉色看。</br>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董若蘭已經跟他說過了,凌云深明大義,正在極力撮合她和凌嘯的關系,讓兩人做正常夫妻。</br> 所以董老爺子對凌云的做法,不但高興,而且極為贊賞,他自然表示歡迎。</br> “哎呀,凌云來了,這真是……真是……”</br> 董若蘭也聽到了,她連手都顧不得洗,就從廚房里跑了出來,一路小跑著就過來了。</br> 看到真是凌云,她激動的簡直語無倫次。</br> “董姨好。”</br> 凌云很客氣,規規矩矩跟董若蘭打招呼。</br> “哎,哎,快進來快進來,快到屋里說話去。凌雪,快進屋,去給你哥哥重新沏茶去。”</br> 董若蘭上前就拉凌云的手,激動的竟然把凌秀都給忘了。</br> “小嬸嬸真是!”</br> 凌秀吃醋,在那里很幽怨。</br> 五個人很快就來到了北屋客廳,分別落座之后,凌云左右打量了一眼四周環境,然后直奔主題。</br> “董姨,您先去洗洗手,我這趟過來,除了給董爺爺拜壽之外,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您。”</br> “哎呀,你這孩子,人來了就行,還送什么禮物……我不要,我先去給你們做飯去。”</br> 凌云站起身,笑道:“董姨,這個禮物,您必須得要,因為這是我父親,專門讓我給您送過來的。”</br> 董若蘭怔在當場!</br> 兩人結婚十七年了,凌嘯何曾專門送過禮物給自己?</br> “嬸嬸,您快去洗手吧,這禮物您一定喜歡!”</br> 凌秀知道凌云要送什么,她笑著催促董若蘭,這也是她剛才敢呵斥凌雪的底氣所在。</br> 趁著董若蘭洗手的工夫,凌云當著董山川和凌雪的面,把盛放兩種丹藥的玉瓶都拿了出來,駐顏丹,美顏丹,一樣拿了一顆。</br> 等董若蘭再次回到客廳,凌云直接把手中綻放紫色光芒的駐顏丹往她眼前一送。</br> “董姨,您嘗嘗這顆丹藥。”</br> “這……這是什么東西?”董若蘭有些遲疑,但還是把丹藥接了過來,好奇問道。</br> 凌云微笑:“您嘗嘗不就知道了?這可是父親送給您的禮物,他叮囑我一定要眼看著您吃下去,否則我回去無法交差哦。”</br> 一聽是凌嘯送給她的禮物,哪怕就是毒藥董若蘭也會毫不猶豫吞下去,所以她欣然一笑,直接把丹藥吃了下去。</br> 半分鐘后。</br> 董山川目瞪口呆,凌雪瞠目結舌,兩人望著董若蘭的驚天變化,都看傻了眼。</br> “若蘭,你……你……你……”</br> 很長時間董山川才緩過來神,他站在那里,伸出手指顫抖著,指著董若蘭的臉,老淚縱橫!</br> 他的閨女,眨眼之間,變成了出嫁前的模樣!</br> “董姨,我父親耽誤了您十八年,是他的過錯,現在,我替他還您這十八年歲月,讓你們重新來過!”</br> ————</br> 擦,大過節的,這一章寫的把自己都給感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