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房間里茶香撲鼻。</br> 似乎早就猜到凌云會過來,凌岳一回自己屋,就已經(jīng)泡好了茶水等著他了。</br> 茶幾上,茶水橙黃明亮,葉片紅綠相間,香氣馥郁,有微微的蘭花香,香高而持久,久彌不散,自帶一種巖韻。</br> 凌云坐在沙發(fā)上,端起茶杯,放鼻尖下方嗅了嗅,然后一飲而盡。</br> “真是好茶!”</br> “極品大紅袍,是真正從武夷山天心巖九龍窠那幾顆茶樹上摘下來的,這么多年,二伯也不過藏了一兩,今兒咱爺倆嘗嘗。”</br> 凌岳看到凌云這樣就把一杯茶水給喝了,心中隱隱一抽,卻微笑著解釋道。</br> 大紅袍雖然是名茶,卻很常見,但是天心巖九龍窠的那幾棵茶樹,最好的年份,茶葉產(chǎn)量也不過幾百克,凌岳能搶得一兩,著實不少了。</br> “嘿嘿,看來我這樣喝茶,是暴殄天物咯……”</br> 凌云放下茶杯,他清晰感覺到凌岳那一瞬間的變化,忍不住取笑道。</br> “哈哈哈,那倒沒有,這茶既然二伯拿出來,就是給你喝的,隨你怎么喝都行。”</br> 凌岳欠身,又給凌云倒了一杯,坦然笑著說道。</br> 爺倆閑聊幾句,很快把一壺茶說完,凌岳又續(xù)了一壺,接下來再慢慢品,然后聊天很快進入正題。</br> “云兒,生死決戰(zhàn)的過程,愛德華、杰斯特他們回來以后雖然跟大家說了,可他們對我們?nèi)A夏古武不懂,說的不是很清楚,你跟我詳細(xì)說說?”</br> 凌岳對凌震的事情避而不談,上來就詢問生死決戰(zhàn)之事。</br> 于是凌云就打開了話匣子,他喝著茶水,詳細(xì)完整的敘述了整個生死決戰(zhàn)的過程。</br> 生死決戰(zhàn),凌云是親身參與者,他口才又極好,因此一番描述下來,縱然凌岳已經(jīng)知道了大概,卻還是聽得震撼連連,不時驚嘆。</br> “驚險……真是驚險!想不到孫陳兩家臨死一搏,竟然如此恐怖!”</br> 聽凌云說完,半晌之后,凌岳忍不住心有余悸,搖頭嘆道。</br> “不錯!所以,雖然已經(jīng)明知道當(dāng)年之事,有龍家和葉家在背后搗鬼,進行推波助瀾,可一時之間,咱們卻也奈何他們不得,暫時大家只能相安無事。”</br> 凌云直接說出了他的心里話,這是他經(jīng)過幾天的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決定。</br> 孫陳兩家尚且如此,一旦龍家和葉家的真正底蘊展露出來,那現(xiàn)在的凌家要是跟其中任何一方選擇硬撼的話,最好的結(jié)果都只能是拼個兩敗俱傷的下場,毫無意義。</br> 凌岳正在品茶,聽到凌云主動提起了當(dāng)年之事,他端茶的手猛然凝固空中,久久停滯不動,半晌之后,才微微一嘆,放下了茶杯。</br> “云兒,事到如今,二伯就跟你說實話吧。其實十八年前那件事,二伯和你爺爺,還有你父親他們一樣,心里早就已經(jīng)猜到,真正害你父親,進而害了我們凌家之人,乃是凌震!”</br> 凌岳開誠布公。</br> 凌云敏銳注意到,凌岳這次提起凌震,并沒有在前面加上“你大伯”這三個字,他心中立即明白,凌家對這件事情,肯定有了一致的意見。</br> 于是凌云嘿嘿一笑:“嘿嘿,二伯,感謝您肯跟我說實話,不過,在我聽到陳敬天揭開當(dāng)年事情的時候,這些其實我就都已經(jīng)想到了。”</br> 凌岳是誰?是凌家的智囊!如果連凌烈都能猜出凌家慘事跟凌震有很大關(guān)系,那凌岳肯定早就猜到了。</br> 區(qū)別只在于說與不說而已。</br> “哎,就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你。”</br> 凌岳又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看你回到凌家之后,從第一次見你大伯開始,就始終對他不冷不熱的,甚至還處處防備,是不是從那時候起,你就已經(jīng)感覺到什么不對了?”</br> “呃……”</br> 凌云聽了頓時心中一震,心說二伯不愧是凌家的智囊,雖然他平時話不多,可這一份察言觀色的功力,卻是頂尖之流。</br> “首先是因為凌浩做的事,畢竟他是凌震的親兒子,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凌浩敢那樣窮兇極惡的對付我,我不信凌震作為一家之主,會什么事情都不知道。”</br> “其次呢,二伯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我其實擁有神識,只要在我神識之內(nèi),不管他在我身前身后,是面對我還是背對我,做出什么表情,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br> 凌云現(xiàn)在也是坦然相告,他這次回到凌家,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首先要把凌震這個影響凌家三代人的最大禍害給徹底拔了,就沒打算給凌震留任何余地。</br>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此事,也不管其他人是支持還是阻攔,凌云都會執(zhí)行到底!</br> 凌云必殺凌震!</br> 這個凌家祖孫三代人心里的一個爛瘡,必須要拔除!</br> 他現(xiàn)在要做得,無非是先把凌家所有人的意志凝聚起來,達到想法一致,然后剩下的就是找到凌震,然后把他斬殺!</br> 至于凌震死了以后,凌烈的喪子之痛,凌嘯等人的喪兄之痛,甚至凌勇的喪父之痛,這些情感問題,那就只能慢慢安撫,依靠時間去撫平了。</br> “二伯,不瞞您說,我在凌家的時候,不止一次感覺到凌震在背后對我展露出殺機,露出殺意,這樣的人,您說我怎能不防?”</br> 凌岳點點頭:“恩,當(dāng)時知道你在防備著他,二伯其實那時候心里就有了譜,就知道凌震當(dāng)年的事情遲早會被揭開,會有今天的局面出現(xiàn)了。”</br> “只是三弟雖然天縱奇才,卻從小宅心仁厚,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寧愿自己忍受苦楚,都要把這件事情永遠埋在心里。”</br> “可是天不藏奸,凌震的事情,家里人還沒追究,反而被一個外人給揭了出來。”</br> 凌岳一口氣說完,他不再說話,而起端起茶杯喝茶,同時觀察凌云的反應(yīng)。</br> 凌云只是淡淡微笑而已。</br> “云兒,對于這件事,你心里千萬不要怪罪你爺爺,還有你父親他們,我們凌家人最重親情,你爺爺恢復(fù)功力之后,縱然幾次三番想要親口詢問凌震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可他顧念父子之情,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br> “十八年前之事,乃是我凌家人每個人心里的一根刺,如非無奈,誰都不愿意自揭傷疤,舊事重提。”</br> “包括你父親,心里更是如此想法。”</br> 凌云聽了笑道:“二伯,這樣的話您就不用跟我說了,我心里都明白得很,禍害咱凌家的人是凌震,我怎么會怪罪爺爺和父親他們呢?”</br> 凌岳微笑點頭:“你能這樣說,二伯就放心了。”</br>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就在孫陳覆滅那晚,你爺爺回來之后,直接進了祖宗祠堂,整整三天三夜閉門不出水米未進。前天晚上,他終于發(fā)話,把凌家所有人,包括凌勇,全部召集到了祖宗祠堂里,然后當(dāng)著列祖列宗的面,陳述了凌震的所有罪狀,宣布凌震從凌家除名,甚至已經(jīng)不承認(rèn)他姓凌,凌家之人今后見到他,人人可殺之!”</br> “呃……”</br> 凌云有些瞠目,原來爺爺已經(jīng)提前做出決定了嗎?!</br> “從前天晚上開始,凌家死士已經(jīng)開始四處追查凌震的下落,現(xiàn)在你回到家,再見過你爺爺之后,他就會讓你對凌震下追殺令了。”</br> 凌岳直接就把凌烈對凌震做出的決定,提前給凌云說了出來。</br> “……”</br> 凌云沉默半晌,遂開口問道:“那,我父親呢?凌勇大哥呢?”</br> “你父親對這件事還沒有表態(tài)。至于你大哥凌勇,他隨你爺爺,性如烈火,直來直去,自然是深明大義。可這段時間以來,凌浩,凌震接連出事,而且都是他至親之人,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了是肯定的,還需要我們慢慢開導(dǎo),撫平他心里的傷痛。”</br> 凌岳說到這里,其實已經(jīng)把凌家最重要的事情都跟凌云說完了。</br> 跟當(dāng)年那件事有關(guān)的四個最關(guān)鍵人物,凌烈,凌嘯,凌岳,凌勇。</br> 凌烈這個老家主,選擇了大義滅親;</br> 凌嘯暫時沒有公開表態(tài)。</br> 凌勇在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同了凌烈的決定,但心中傷痛在所難免,只能一個人承受這個結(jié)果,慢慢的****傷口。</br> 至于凌岳,根本不用想,只看他在這里淡定的跟凌云說話,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br> “相比凌家十八年前凌震的事情,我們凌家崛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凌家不能重新崛起,我們這祖孫三代人對不起死去的列祖列宗!”</br> 凌岳目中閃爍出從未有過的鋒芒,他說話之時,手上用力,手中的茶杯竟被捏的粉碎!</br> “云兒,你單槍匹馬,為咱們凌家贏下了生死決戰(zhàn),帶領(lǐng)咱們凌家重新進入了華夏世俗大家族的前三,創(chuàng)造出了這三足鼎立的局面,乃是我們凌家最大的功臣!”</br> “所以,現(xiàn)在凌家上上下下,沒有人不服你,所有人都支持你的任何一個決定!”</br> “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們凌家都會傾盡全族之力,也會為你去做!”</br> “以后,你肩上的擔(dān)子,可就更重了!”</br> 凌岳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