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沒事兒了?”</br> 莫無道見凌云又躺回去了,終于站起身來,關心問道。</br> “恩,沒事了,放心吧。”</br> 凌云躺在床上,微微閉目,緊了緊手里握著的煉神太虛石。</br> 莫無道點點頭,又左右扭頭,在黑暗中看了看四周,看那樣子,仿佛這空空的房間里還藏著別的東西似的。</br> 然后他心中一動,有意無意對凌云說道:“那我先出去了,今晚為了你,鬧得動靜太大,引出的麻煩不小,我還得想辦法送走它們。”</br> 動靜太大,麻煩不小,送走它們……莫無道說的可不是清水市的事情。</br> 誰知床上的凌云只是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恩,是該送送,不過大家都不容易,也沒有必要傷害它們,你多受累吧。”</br> 一個修真者和一個茅山道士在黑暗中打著啞謎,兩人都沒有點破,卻都明白對方的意思。</br> 莫無道心頭巨震,跟看怪物似的瞟了床上的凌云一眼,心說這你都懂?!</br> 今夜,寧靈雨挑著引魂燈,在黑暗中走了三個小時,橫穿了小半個清水市,引來的麻煩確實不小。</br> 要不然的話,寧靈雨身體也不會那么冰涼了。</br> “牛逼!”</br> 莫無道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去做他該做的事情去了。</br> ……</br> “凌云哥哥!”</br> 白仙兒輕功最好,自然來的最快,她身影一閃,就沖進了凌云的房間之內,來到了床邊上。</br> 凌云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面帶微笑,望著仙兒。</br> “仙兒,凌云哥哥打急眼了,沒能讓你親手殺了那只旱魃報仇,你不會怪我吧?”</br> 白仙兒俏生生站立在床邊,兩只略顯狹長的狐媚眼睛通紅,要不是知道凌云的身體虛弱,她早就撲到凌云的身上去了。</br> 白仙兒忍著淚,噘著嘴,口是心非說道:“就怪你!明明還有其他辦法的,你卻非要……”</br> 凌云微笑著擺了擺手,阻止仙兒繼續說下去:“來不及了,我不敢冒險。”</br> 凌云說的是實話,是的,他不敢冒險,他也不可能拿一號別墅那些人的性命去冒險!</br> 兩行清淚滑落,白仙兒帶著哭腔說道:“可是,凌云哥哥你差點兒就……”</br> 凌云呵呵笑道:“仙兒不用擔心了,我這不是已經醒了么?”</br>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嬌叱:“哼!不用擔心?臭小子,你說不讓我們擔心我們就不擔心啊?!”</br> 秦冬雪閃身進屋,憔悴的臉蛋兒上含著一絲怒色。</br> 其實秦冬雪來的也不慢,只是她一進別墅,先去找了寧靈雨,給她們三人送了一些烈火符過去,所以才晚來了一會兒。</br> 凌云苦笑,他當然知道,這些天以來,秦冬雪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壓力。</br> “小姨……”</br> “別叫我小姨!”</br> 秦冬雪雙眼通紅,“狠狠”瞪著床上的凌云,負氣說道。</br> “咕嚕嚕嚕……”</br> 凌云的肚子不爭氣的響了,整整九天九夜水米未進,現在醒過來了,他不餓才怪。</br> “嘿嘿……小姨,我餓了。”</br> 秦冬雪聽了,頓時心中一軟,瞬間把生氣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立即扭頭,沖著門外喝道:“凌云餓了,趕緊把粥送過來!”</br> 秦冬雪也沒有指名道姓具體喊誰,現在一號別墅有的是人。</br> 至于粥和飯,肯定都是現成的,大家時時刻刻都期盼著凌云能醒過來,當然早就把這些都準備好了。</br> 聽說凌云要吃飯,已經沖上別墅二樓的苗小苗立即飛身下樓,直奔廚房,卻發現廚房里早已有人了。</br> 苗小苗嬌軀一滯,只看那個背影她就知道是曹珊珊。</br> 灶臺上火光熊熊,正在熱著早已熬好的八寶粥,曹珊珊背對門口,站在灶臺邊上,曼妙嬌軀顫動,嘴里還在呼哧呼哧喘著粗氣。</br> “珊珊,凌云醒了,你上去看看他吧,這里交給我來,等粥熱好了,我就給他送上去。”</br> 苗小苗輕輕走上前,跟曹珊珊并肩而立,輕輕說道。</br> 火光搖曳中,曹珊珊扭頭,臉頰憔悴,美眸中泛著淚光,展顏一笑道:“不用,那里人太擠了,他只要醒了就好。”</br> 美艷不可方物。</br> 苗小苗心中嘆息,也展顏笑道:“是啊,現在那里肯定很多人,那咱們就在這里熱飯,等好了就一起給他端過去。”</br> 曹珊珊臻首低垂,兩行清淚終于灑落,幽幽說道:“我現在,什么也給他做不了了。”</br> 苗小苗抬手,輕輕地幫曹珊珊擦去眼淚,笑著寬慰說道:“凌云心里一定不會這么想。”</br> 曹珊珊心頭感激,抬頭,目光真誠無比:“小苗,謝謝你。”</br> 苗小苗嫣然一笑道:“不用。”</br> ……</br> “喂,老爸,我云哥醒了,沒事兒了,對,你趕緊讓他們送電吧!”</br> “???你要過來?不用不用,這里人手很夠,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唐猛一邊往凌云的房間里狂跑,一邊給唐天豪打電話,聲音那叫一個激動。</br> 很快掛掉電話,唐猛望著前面那個鐵塔般的身影說道:“我草,鐵小虎你他嗎的等等我!”</br> 凌云昏迷了九天九夜,終于醒來,一號別墅誰不興奮?!</br> 等鐵小虎和唐猛沖進凌云的房間里的時候,發現里面早已站滿了人,把凌云的床圍了一個水泄不通。</br> “云哥!云哥!你可算是醒了!想不到那個神棍的方法還真管用,嘿嘿!”</br> 唐猛一沖進房間,立即激動的大喊大叫,拼了命的往凌云的床邊擠。</br> “唐猛,你小子給我長點兒出息行不行?!”</br> 凌云望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唐猛,有氣無力笑罵道。</br> 薛神醫正坐在凌云床邊,手搭凌云脈搏給他把脈,他老懷暢慰,只是眼中的那絲擔憂神色卻無法徹底抹去。</br> 薛神醫望著凌云:“道門術法,確實有他們的獨到之處,老朽佩服,只是……”</br> 薛神醫感覺不到凌云體內有一絲真氣。</br> 凌云突然輕咳一聲:“咳咳,薛爺爺,我沒事的,明天就能下地了……”</br> 凌云知道薛神醫要說什么,他可不想讓大家這時候再為他擔憂。</br> 薛神醫聽懂了凌云的意思,沒有多說什么,微微點頭,緩緩把自己的手指從凌云脈搏上拿了下來。</br> 一分鐘以后,唐猛收到唐天豪的信息,說是已經給一號別墅通上電了。</br> “云哥,我老爸說來電了,現在可以開燈了吧?”</br> 凌云笑道:“當然可以了。”</br> 身體虛弱,真氣徹底枯竭,凌云現在的身體狀態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他無法動用神識,更無法使用陰陽神眼,在黑暗中只能大體看清每個人的輪廓。</br> 昏迷了那么久,他想好好看看大家。</br> 薛美凝立即去開燈,啪嗒一聲,凌云房間里瞬間亮如白晝。</br> 凌云立即閉上了眼睛,適應了一會兒燈光之后,才再次睜開。</br> 白仙兒,秦冬雪,薛美凝,唐猛,鐵小虎……</br> 每個人都無一例外的,兩眼熬的通紅,神色憔悴無比,眼中泛著淚光,臉上帶著激動興奮的笑容。</br> 就那么站在凌云的床邊,都看著他。</br> “你們……”</br> 那一瞬間,凌云心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兒,他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話,鼻子卻一陣酸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秦冬雪香肩抖動,卻努力抑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強笑著說道:“我讓大家對外面說,你閉關了。所以,除了薛伯伯之外,其他人還都不知道你的情況。”</br> 清水市的風波雖然暫時過去了,可凌云卻毫無疑問得罪了更加強大的仇人,秦冬雪的處理方法,自然是最恰當的。</br> 秦冬雪跟凌云說這些,當然是為了讓他放心,不讓他想太多事情,耗費心神。</br> “你現在什么也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好好養傷,其他的都有我來處理。”</br> “恩。只要大家都沒事就好。”</br> 凌云輕輕說了一句,他知道,秦冬雪肯定會把一切都處理的很好。</br> 九天九夜都過去了,凌云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他就是想操心,也是有心無力。</br> “粥熱好了!”</br> 五六分鐘之后,苗小苗和曹珊珊,一起來到了凌云房間。</br> 苗小苗很干脆,直接把一鍋粥都端了過來,曹珊珊則是拿著勺子和碗。</br> 眾人紛紛讓開床邊,曹珊珊小心盛了一晚八寶藥膳粥,徑直來到了凌云床頭,坐到了薛神醫剛坐過的位置。</br> “珊珊。”</br> 凌云放下煉神太虛石,強撐著身體,努力想要坐起來。</br> “別動,安心躺著就好。”</br> 曹珊珊要給凌云喂粥,被這么多人在一旁看著,竟羞的俏臉通紅。</br> “沒那么虛。”</br> 凌云沖曹珊珊眨了眨眼,依然坐了起來,薛美凝慌忙拿了兩個抱枕墊在凌云背后。</br> 今生的記憶和情感,徹底融合之后的凌云,現在怎么看曹珊珊,竟覺得都看不夠。</br> 凌云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悸動,這是今生初戀啊。</br> “不燙的,剛剛好。”</br> 曹珊珊不敢抬頭,小心舀了一勺粥,溫柔的送到了凌云的唇邊。</br> 無意中,她注意到了凌云看她的眼神,心頭突然狂跳!</br> 凌云當然還是那個凌云,可這個眼神,曹珊珊太熟悉了!</br> 在曹珊珊記憶中,這個眼神已經消失了很久,可現在,它又重新出現了!</br> 凌云凝視了曹珊珊很長時間,突然沖她眨了眨眼,嘿嘿笑道:“能讓班長親自喂飯,這可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amp;rdquo;</br> 那一聲班長,叫的曹珊珊芳心亂顫,淚水橫流,她盈盈含笑,瞪了凌云一眼,羞澀道:“喝粥!”</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