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海笑著道:</br> “很簡單啊，很多小東西根本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的，整個小作坊就能干。</br> 一家賺錢了，其他人就是蜂擁而上，十家，一百家，上千家的小作坊全開起來了，彼此競爭，就會壓低價格啊。</br> 比如綁頭發的皮筋兒，你3分錢一個往外賣，他2分5厘就敢賣，還有的2分錢也賣……</br> 還有就是，咱們老家這邊的物價是偏高的，兩相一比，差價就很大了。”</br> 許大海記得，老家這邊的城市化率是非常高的，城市人要多過農村人。</br> 農村地廣人稀，才會造成很多農民有幾十畝的農田，甚至是上百畝的農田。</br> 這在關內很多省份，簡直不敢想象。</br> 而城市里，又是以大工廠，大企業為主，工人們的工資放眼全國來看，都是偏高的，導致物價也偏高。</br> “嘶～他們那邊憑啥能開廠子啊？咱們這邊要是開廠子的話，恐怕立刻就會被抓起來。”樸秀成問道。</br> 許大海微微沉默，才說了一句:“當地人就是要干，人太多太多了，管不過來的后來慢慢的也就不管了。”</br> “管不過來就不管了？這……”</br> 樸秀成覺的不可思議，但想想又覺得也有道理，畢竟只是開個小廠子，生產點兒小商品，也不能把人全槍斃了。</br> “八大王”的案子鬧的那么厲害，震動燕京，全國皆知，但他們幾個也就被判了幾年罷了。</br> 坐幾年牢的事情，顯然不能說是罪責特別特別大。</br> 要是罪責真的特別大，早就被槍斃了。</br> “那個，咱們這到溫州多遠啊？”樸秀成又問。</br> “5000里吧，也就是2500公里，不算特別遠。”</br> “還不遠啊？？太遠了啊，那我不去了。”樸秀成瞬間眼睛都差點瞪出來，滿臉退縮。</br> “又不是讓你跑著去，坐上火車嗚嗚嗚的就去了，多坐一天，少坐一天的有啥關系呢？對不？”</br> 許大海騎上車子離開了，還有一句話飄了過來:</br>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要是去的話就來我家找我，明天之前過來啊。”</br> 樸秀成在兩年前和人打架，把人胳膊打折了，結果他死活不肯賠錢，因為這他進去蹲了一年多。</br> 可能也算是因禍得福吧，為此他躲過了去年的那場嚴厲打擊。</br> ……</br> 回到家之后。</br> 小婷子邁著小短腿，歡快的來迎接他，她終于能吃上心心念念的排骨了。</br> 想到排骨的美味，她就不由的吞咽口水。</br> “跑慢點兒啊，哎喲喂，真的是見了好吃的比啥都親啊。”王秀秀的棉鞋都沒提上，就趕緊追了出來。</br> 揚起巴掌扇在小丫頭的屁股上，小丫頭也不哭鬧，依然熱情高漲的嚷嚷道:</br> “吃排骨，吃排骨……”</br> “別著急，先讓我停好車子。”許大海把車子推進倉房子里，挨著柴火垛放好，后輪沒多少氣了，他又用氣管子打上一些氣。</br> 王秀秀把筐子里的排骨，尖椒干豆腐，小雞燉蘑菇都端出來。</br> 天氣太冷了。</br> 菜已經徹底的凍住了。</br> “他這小雞燉蘑菇里邊兒，好像不光放了榛蘑，還有榆黃蘑？”王秀秀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下盔子里的菜，扒拉不動。</br> 等在鍋里熥好了，端上炕桌后。</br> 王秀秀才確實了里面就是有榆黃蘑。</br> “稀奇哈，小雞燉蘑菇不都是放榛蘑的嗎？”</br> “嘗嘗好吃不。剛才我一到了鄉里啊，就遇見孫強他們幾個干架呢，打的老激烈了。”</br> “啊？這大冷天的，為啥打架啊？”王秀秀給小婷子卷起袖子，把香噴噴的蘑菇夾到她的碗里。</br> 小雞燉蘑菇——相比于雞肉，里邊的蘑菇要更好吃！</br> 一般的端上一盤小雞燉蘑菇，里面的榛蘑是最先被搶光的。</br> 又打開一瓶新的洮兒河，許大海邊喝酒吃菜，邊嘮閑磕一般把鄉里的事情說了。</br> 王秀秀聽的津津有味。</br> 偶爾問上一句:“孫強，金建勇，樸秀成他們幾個人是不是都坐過牢？”</br> “是！”</br> 許大海笑著道:“最搞笑的是金建勇，他堵在校門口收保護費。</br> 就收了2毛錢吧結果就被人摁那兒了，結果定性搶劫！</br> 最后判刑12年，由于表現好，坐了8年多的牢才出來。”</br> 王秀秀“噗嗤”也笑了，花枝亂顫:“為啥啊？這也太重了吧。”</br> “搶劫是八類重罪中的一種嘛，社會危害性太大了，小偷的罪就小很多，小偷偷1000塊錢恐怕也判不了12年。”</br> 許大海抿一口酒，他的思緒飄蕩起來，其實這個年代的東北，能干投機倒把的相當大的一部分人都是刑滿釋放人員。</br> 找不到工作，在社會上備受歧視，最后破罐子破摔——普通人害怕被拘留啥的，他們不怕，已經無所吊謂了。</br> 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掙到了錢。</br> 最后這又加劇了普通人對于投機倒把的厭惡，即使知道倒賣很多東西都可以掙錢，但最后也沒有去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