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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世俗的從容
    媽媽很難過, 一回來，躺炕上就睡下了, 幾個孩子卻不知道她是為啥而難過的。
    “是因?yàn)樵蹅儼盐鞴先酝炅? 沒有給她留的原因嗎？”狗蛋怯怯的問。
    李承澤說：“不該啊，她自己說了自己不喜歡吃西瓜，讓我們吃的。”
    驢蛋到底老道得多, 把這倆小的支開了, 自己進(jìn)了屋子，一張窄窄的小土炕上, 往蘇向晚身邊一坐, 就開始給她打一把破蒲扇了。
    “宋東海, 這幾天不需要做作業(yè), 快出去玩啊, 擠在媽媽懷里干啥？”蘇向晚說。
    驢蛋說：“外頭有啥玩的, 屋子里這么悶熱，我?guī)蛬寢尨蛏茸泳涂梢岳病！?br/>     扇子搧來的，其實(shí)也還是熱風(fēng)。蘇向晚想安安靜靜的躺一會兒, 索性閉上了眼睛, 大白天的, 也睡不實(shí), 似醒非醒的瞇著呢。
    “蛋蛋, 讓你媽睡著，我來打扇子, 你快出去玩吧。”趙銀霜進(jìn)來, 見驢蛋盤腿坐在炕上, 靠著墻壁，濃眉大眼的小家伙搧風(fēng)搧的格外認(rèn)真, 又心疼他，又覺得乖巧，摟過來說。
    驢蛋聲音也是小小的：“外婆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爸還沒回家的時候，我媽媽說準(zhǔn)了自己要走的，小包袱都收拾好了，可她最后還是沒走，留下來守著我們兄弟呢。從那時候起，我就發(fā)誓，我這輩子，絕對不能叫任何人欺負(fù)我媽媽。”
    不得不說，到底是頂天立地的長子啊。
    說出來的話都跟別的幾個不一樣。
    蘇向晚沒有睡實(shí)著，聽見孩子這么說，突然就想通了。
    劉在野那么幾句刻薄算什什么呀，她才二十六歲，還這么年青，孩子都這么大了，只要堅(jiān)持幾年，好日子還在將來呢，她能當(dāng)干部，也有賺錢的眼光，等將來政策好一點(diǎn)，日子想怎么過就怎么過，這時候泄的什么氣？
    這夜蘇向晚連飯都沒吃，沉沉的睡了一覺。
    半夜，總覺得誰拿著什么東西在自己臉上滾來滾去的，伸手推了一把，就聽見宋青山的聲音，聽起來又溫柔又肉麻：“說實(shí)話，我就沒見過你這么漂亮的女人，蘇向晚，我是說認(rèn)真的。”
    所以，他因?yàn)樗哪樒粒艘煌砩希?br/>     第二天一早起來，蘇向晚照例洗臉梳頭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前天給馬喜軍打出來的那些淤清全都不見了。
    皮膚雖不說白白嫩嫩，但至少，不像只花貓了。
    摸著臉，見吱吱和狗蛋，驢蛋幾個，一人手里啃著一個雞蛋，她才知道，昨天晚上，宋青山為了讓她的消腫，滾了半夜的雞蛋呢。
    幾個孩子全在傻笑。
    宋青山特鄭重的說：“今天火藥已經(jīng)填埋好了，土建一局也不是軍工企業(yè)，我跟上級請示過，我的家屬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炸山，怎么樣，跟我一起去吧？”
    幾個孩子一個笑的比一個燦爛：“媽媽，一起去吧，我爸想帶你出去呢。”
    “我連件好衣裳都沒有，去了得給你丟人，算了，我不去了。”蘇向晚下意識的，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衣裳穿。
    在家里怎么都好，真到宋青山的單位上，她真怕自己穿得又土，皮膚又黑，要受人嘲笑。
    “你看這件襯衣怎么樣，合你的身不？”宋青山說著，遞了一件襯衣過來。
    蘇向晚接了過來，見是一件雪白的，的確涼的襯衣，摸著就不是自己的衣裳，遂問：“這衣服哪來的？”
    “你穿就是了，甭管哪來的。”宋青山說。
    他當(dāng)然不會說，自己昨天晚上開著大卡車，先是在土建一局的單位上一個個的敲開門，問工程師們借布票，攢好了布票，又趕天黑跑到海西縣城里，把縣城的百貨商店里，最漂亮的那件襯衣給買了回來。
    當(dāng)然，宋青山這回沒有想著要買一件最大號兒的，他買了一件對于蘇向晚來說，最合身的。
    不過一件白襯衣，穿上剛剛好。
    蘇向晚洗了把臉，見幾個孩子簇?fù)碓谝黄穑谏砗罂粗@然，昨天她不過稍稍的懈怠了一點(diǎn)，孩子們都嚇壞啦。
    對著小鏡子，蘇向晚把麻花辮解了，只用幾根皮筋子在頭上鼓搗著，不一會兒，就扎了一個半高的丸子頭出來。
    白襯衣，藏青色的褲子，再有一個不太顯眼的，盤起來的丸子頭，畢竟她底子好，等轉(zhuǎn)過身來，狗蛋小嘴巴張的大大的，哇的一聲，不由自主的就說：“媽媽，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呀。”
    李承澤向來對于蘇向晚沒什么親情濾鏡，但是，昨天劉在野罵蘇向晚的話，他可全聽在耳朵里，本來他心里，也憋著一股子氣呢。
    一看蘇向晚的樣子，嗖的一下跳出門，就去喊昨天也住在七隊(duì)的劉在野了：“劉伯伯，快來啊，我們這兒有個好東西要給你看呢。”
    劉在野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嘴里還在說：“小崽子，有什么好東西要給你爺爺看？”
    然后，他就看見蘇向晚從屋子里出來了。
    那叫什么來著，美麗，自信，大方。
    雖然說皮膚不算白，但一件白襯衣格外的妥貼，而且，高高盤起來的頭發(fā)修飾出她的脖子來，讓她顯得特別的精神。
    眼看人家兩口子上了大卡車，劉在野還覺得，這有啥呀，不就一件新襯衣嘛。
    一個女同志，能因?yàn)橐患乱r衣就脫胎換骨，改頭換面嗎，她在本質(zhì)上，還不就僅僅是一個俗不可耐的村婦而已。
    但是，心里雖然這么想，可他就是挪不開眼睛，他總覺得，那個女同志簡直是她見過這世界上最漂亮的。
    土建一局的辦公區(qū)，一幫子戴著安全帽的工程師們?nèi)诘人吻嗌侥亍?br/>     土建一局的人，大部分也是從部隊(duì)上退下去，曾經(jīng)都是戰(zhàn)友，見了面，相互都在敬禮。
    “這是你家屬？”有人上前握上蘇向晚的手，居然是在問劉在野。
    劉在野還沒來得及否認(rèn)，宋青山上前，攬過蘇向晚的肩膀說：“我家屬，小蘇同志，她叫蘇向晚。”
    “大家好。”蘇向晚說：“我是咱們清水縣的婦聯(lián)副主任，有時間，歡迎大家到清水縣作客。”
    也不過客套一句而已，但她語調(diào)溫和，不卑不亢，大大方方，握手的時候，也不像一般的婦女一樣要害羞，一個個工程師們握過去，居然還頗有點(diǎn)兒領(lǐng)導(dǎo)范兒。
    這種工程單位的工程師們，大多生活在荒山野嶺中，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一個女同志的，有些拘謹(jǐn)，有些羞澀，還有一些，就忍不住的，想開點(diǎn)兒玩笑。
    “真的可以去你們清水縣作客嗎？我們要去了，小蘇同志不會假裝不認(rèn)識我們吧，畢竟咱們肚量大，去了，估計(jì)一頓飯就會把你們家給吃窮。”其中一個工程師笑著說。
    蘇向晚給他捏的手疼，不動聲色抽了自己的手，說：“怎么會呢，咱們清水縣現(xiàn)在在整個華夏國都是產(chǎn)糧大縣，化肥是青山他們工程兵團(tuán)自己造的，種植方面的技術(shù)，是我研發(fā)的，你們要到我們清水縣都吃不飽，那整個華夏國，就沒有能吃飽你們的地方了。”
    倒不是吹牛，這種時候，身為一個女同志，她必須把自己的優(yōu)點(diǎn)和地位說出來。
    果然，這個工程師的臉變了變，那種尊敬感立馬就浮現(xiàn)在他臉上了：“早聽說清水縣的糧食產(chǎn)量厲害，沒想到技術(shù)方面，居然是小蘇同志在搞研發(fā)，厲害厲害，看來，是我們小看你了。”
    蘇向晚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一幫工程們用欽佩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劉在野不是覺得她是個村婦，沒文化，長的丑嗎？
    那她還非得大方一回，給他看看。
    “飛機(jī)座過嗎？”劉在野忍不住說：“咱們一會兒，估計(jì)得坐那架飛機(jī)，去觀察爆破的情況。”
    蘇向晚早就看見遠(yuǎn)處停著一架直升機(jī)，遂問宋青山：“真的要坐飛機(jī)？”
    “是。”宋青山特簡短的說：“但在野沒得坐，他得跟工程師們開車，去現(xiàn)場。”
    “去現(xiàn)場那就是吃土，我才不要去。”劉在野說。
    宋青山說：“那你就回秦州去，這兒又沒有什么工作要你開展，你老跟著我家屬干嘛，這是真準(zhǔn)備給她當(dāng)車夫？”
    劉在野頓時明白過來了，宋青山跑了一路，這是在玩他呀。
    指著宋青山的鼻子，他說：“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走，等你們回秦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說著，他大步上了吉普車，揚(yáng)長而去。
    蘇向晚上飛機(jī)的時候，就見剛才那一幫子戴著安全帽的男人，目光直刷刷的，全在看她呢，當(dāng)然了，在這個年代，一個穿著白襯衣，頭發(fā)扎的高高的，利落，干練，又漂亮的女人，到了一個施工隊(duì)，一幫子好久沒有見過女同志的男人們的震驚是可以想象的。
    顯然，這次炸山的任務(wù)是以宋青山為主導(dǎo)的。
    直升機(jī)上就只有一個駕駛員，而宋青山呢，坐在駕駛員的后面。
    在這方面蘇向晚很識趣，上了直升機(jī)，把安全帶系穩(wěn)之后，就安安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
    宋青山把自己的大水壺遞給了蘇向晚，拿起飛機(jī)上的對講機(jī)，就開始跟下面的人聯(lián)絡(luò)了。
    飛機(jī)一直飛的很低，直升機(jī)的轟鳴聲又特別的大，其實(shí)很不舒服。
    從蘇向晚的位置，可以看到腳下的地形，那是一道綿延的大山脈，恰好有一個地方山壁很薄，而且有一片懸壁聳立著，而另一邊，則是一道深溝，這在工程上，叫做深挖高填，定向爆破山體，則可以讓人力達(dá)不到的山體，填進(jìn)溝里去。
    一次性就能鋪出幾十甚至上百米的路基來，可以大大減少人力。
    對講機(jī)一直在響，宋青山是裸著眼四處巡查的。
    直到大概兩個小時后，這時候直升機(jī)的油該耗的差不多了，宋青山握著對講機(jī)，才輕輕吐了個字：“引爆。”
    然后，他松了對講機(jī)，指著窗外說：“你注意觀察山的倒向。”
    因?yàn)楹芨撸襟w被炸之后的那種轟響聲，聽起來特別的空曠，又特別的遠(yuǎn)，蘇向晚湊在窗子上看著呢，就見高高豎起的懸壁仿佛是從腰部折斷了一般，先是緩緩的往下塌著，大概再過了幾十秒鐘，仿如一股利箭一般，它直戳戳的，就插進(jìn)了對面的溝渠里，一絲偏差都沒有。
    在山體倒塌的那一刻，汽流涌過來，飛機(jī)劇烈的顛簸著，蘇向晚在上面顛的死去活來，有一陣子，她都覺得這飛機(jī)要墜落了，好在飛行員技術(shù)夠好，飛機(jī)雖然顛簸的厲害，但是沒掉下去。
    “任務(wù)完成了，宋團(tuán)，可以返航了嗎？”飛行員問。
    宋青山說：“還有油吧，再往兩點(diǎn)鐘方向開兩公里，我得觀察一下山那邊的地形。”
    飛行員應(yīng)了一聲收到，飛機(jī)就又往北邊開了。
    宋青山一直側(cè)著腦袋呢，直到飛機(jī)飛到山那邊的一片金黃色的原野上，他才指著下面說：“那兒，就是三年前我服過刑的地方，看見那兩個堡壘了嗎，應(yīng)該是我逃走以后，才新修的。”
    下面是電網(wǎng)，高高的嘹望塔，還有一排排磚混建成的平房，因?yàn)橹鄙w機(jī)夠低，能看到田野里，一群穿著土黃色衣服的犯人正在牢動，獄警在周圍游蕩。
    看蘇向晚看的差不多了，宋青山又指著遠(yuǎn)處的夕陽說：“我經(jīng)常望著夕陽的方向就在想，你還在不在小宋莊，萬一你已經(jīng)走了，我又該到哪兒去找你。”
    同樣是農(nóng)場，監(jiān)獄農(nóng)場和勞改農(nóng)場又不一樣。
    蘇向晚看著夕陽，突然這間，就能理解宋青山見不到家屬，也見不到孩子時的那種焦灼了。
    夕陽是夠美的，可惜不是自己的家。
    宋團(tuán)向來也不過白襯衣，綠軍褲，帥氣，精神，內(nèi)斂，沒有劉在野那種野氣，但是沉穩(wěn)大方，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蘇向晚看著他，就總覺得，原身真是瞎了眼，不喜歡宋團(tuán)這樣的男人，居然喜歡劉在野那種混蛋！
    他在這兒給勞改了一年才逃出來，那種煎熬和痛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飛機(jī)的時候，宋青山自己先下飛機(jī)，因?yàn)槁菪龢€沒有停，風(fēng)比較大，他回頭，還特地牽著蘇向晚的手，以防她被風(fēng)給吹倒。
    不過，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從工地外面沖了進(jìn)來，搖下車窗子的，居然是陰魂不散的劉在野。
    “青山，青山。”他在叫。
    大晚上的，海西這地兒風(fēng)大，蘇向晚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劉在野，你都說過多少回要走了，咋還沒走？”
    劉在野說：“那個馬喜軍在縣城大吵大鬧，說要舉報謝鎮(zhèn)長，這事兒干涉到你媽，不然的話，關(guān)我屁事兒。”
    蘇向晚一開始的時候可厭憎劉在野，這會兒看他一臉氣急敗壞，莫名覺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不過，馬上就準(zhǔn)備要走了，這時候要真讓馬喜軍舉報一下，橫生枝節(jié)，可就不好了。
    所以，蘇向晚和宋青山索性坐上劉在野的吉普車，就直奔海西縣城。
    但是，在海西縣政府，他們并沒有找到馬喜軍和謝鎮(zhèn)長。
    畢竟下午六點(diǎn)縣政府就下班了，馬喜軍趕來舉報，也沒舉報著個啥，估計(jì)是原路返回了。
    所以，劉在野調(diào)頭，準(zhǔn)備往白楊鎮(zhèn)追呢，蘇向晚卻說：“不行，往火車站追，馬喜軍那種人認(rèn)死理兒，縣政府下班了，他肯定會搭車去省城，他在省城一鬧，萬一鬧出點(diǎn)事兒來，謝鎮(zhèn)長和這個地方的縣政府都得受牽連。”
    “要不，直接一槍崩了算了。”劉在野氣悻悻的說：“簡直就是一頭驢，死不開竅的驢。”
    蘇向晚指著前面的路說：“看著點(diǎn)子路，萬一路上出來個人，或者牲口什么的，撞了怎么辦？”
    劉在野回頭看了一眼宋青山，突然又笑了：“我就說嘛，拳頭管什么用，遇上牲口，你就是沒辦法，難道你能把他打死。”
    他這是揶揄宋青山也拿馬喜軍沒辦法呢。
    在劉在野看來，他們倆一個靠槍，一個靠拳頭，都征服不了一個空有蠻力的傻子，半斤對八兩，倆人都差不多。
    轉(zhuǎn)眼，仨個人開著車就到火車站了。
    還真巧，進(jìn)了火車站的購票大廳，謝鎮(zhèn)長和馬喜軍倆人就在買票的窗口前撕打著呢。
    “馬喜軍，你是不是想到省城去舉報我們？”蘇向晚指著馬喜軍的鼻子，開門見山就問。
    馬喜軍正在從兜里扣扣摸摸的湊著錢呢，湊出幾毛錢來，數(shù)一下還要蘸一下唾沫：“你們走后門，你們把本來該好好勞改的地富反壞要帶走，我就不信我上了省城，告不倒你們。”
    蘇向晚突然就笑了：“讓他走吧，這人是個傻的，啥逑都不懂。”
    劉在野說：“為啥？”
    “他要到縣公安局去舉報，這事兒估計(jì)有人理，省城誰管這個呀，畢竟省城里幾十萬人口呢，誰認(rèn)識趙銀霜和蘇富富是個誰呀。”蘇向晚說著，抱起了手臂，一副自己胸有成竹的樣子。
    馬喜軍愣在那兒，站了半天，轉(zhuǎn)身，居然出了火車站，往公安局跑了。
    劉在野兩手插在兜里看了半天，想搞清楚，蘇向晚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呢。
    就見她走過去，對謝鎮(zhèn)長說：“你總覺得馬喜軍有力氣，能干活兒，所以能出產(chǎn)量，但是，你也不想想，他一頭頭的糟蹋牲口，弄死一頭牲口，不就是錢？而且，他在勞改農(nóng)場等于一個惡霸吧，一不順心就扛起棍子來打人，要哪天真鬧出人命來，上面是不是要追究你？一條牲口你能擔(dān)得起，一條人命，謝鎮(zhèn)長，身為一個干部，你能擔(dān)得起嗎？”
    謝鎮(zhèn)長想了半天，握了握蘇向晚的手說：“這個人的家屬吧，其實(shí)就是他自己打死的，算了，我去公安局報個案，讓公安局直接把他給抓了吧，這樣還省心一點(diǎn)，這頭牲口，我不用了。”
    說著，謝鎮(zhèn)長也走了。
    蘇向晚拉起宋青山的手，倆人揮手給劉在野說了個再見，也走了。
    劉在野在候車大廳里站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蘇向晚這兩句的巧妙之處。
    馬喜軍那個人，說白了，跟畜牲相比，也就是多了點(diǎn)力氣，會直立行走而已。
    像這種人，腦子特別簡單，只認(rèn)一點(diǎn)，你怕，或者不怕，所以，蘇向晚對他，用的是激將法。
    只說一句自己怕公安局，馬喜軍就跑到公安局去鬧了，這等于是自投羅網(wǎng)。
    而謝鎮(zhèn)長呢，一直以來縱容馬喜軍的原因，是拿他當(dāng)一頭牲口用，覺得他能幫農(nóng)場出效力。
    這時候，蘇向晚講清用馬喜軍那個人的利弊，再告訴他繼續(xù)用馬喜軍的話，自己將承擔(dān)的后果，謝鎮(zhèn)長一聽，明白了利害，這就跑到公安局去報案了。
    所以說，她不過兩句話，馬喜軍前腳進(jìn)公安局，謝鎮(zhèn)長后腳，就得親自舉報他，并且，讓公安局給他判刑。
    劉在野再回頭，就發(fā)現(xiàn)蘇向晚這個女同志不止不是不簡單。
    她的為人處事，充滿著，識透人心之后的從容與見地。
    怎么辦，越是想討厭，就越討厭不起來，劉在野真想掏出槍，一槍嘣了自己。